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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针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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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手脚快, 硬躲躲不过。

    即使苏岸眼疾手快, 但锋利刀尖还是一刀扎进衣帛。

    被苏岸反身扣进怀里那刻,易胭心跳猛地静止。

    她已经预料到发生什么。

    这下易胭反应不慢, 很快从苏岸怀里出来,想拦住人。

    然而对方估计是趁人多掩人耳目,一眼望去全是穿着当地服饰的居民, 一个例外也没有。

    明显对方有备而来,身手快, 准备周全。

    人是冲易胭而来, 会这么做的人, 也只有映沙。

    易胭想去看苏岸伤口, 苏岸制止:“没事, 没扎准。”

    虽躲不过偷袭, 但苏岸尽量偏离让刀正中要害,没那么严重。

    易胭:“伤到哪儿了?”

    苏岸没看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别跟我说话。”

    易胭一愣。

    不需要苏岸再说什么,她已经知道他话里意思。

    映沙的人有可能就隐藏在这里, 而他们当中有一人跟苏岸打过照面。

    钱宇。

    钱宇知道苏岸是缉毒警。

    苏岸是以生意人身份来阿茶村, 暗中探查一些有效信息, 这几日来没被识破也没什么风波。

    现在两大毒枭勾结,如果苏岸被钱宇撞上必定会暴露身份。

    缉毒警身处毒窝,后果可想而知。

    苏岸直起身子,无事人一般跟易胭擦肩而过,易胭也没看他。

    仿佛单纯只是两个陌生人。

    易胭脸上表情已经调整好, 转身穿过人群回到同事身边。

    虽然几位同事刚才离她有点距离,且人多热闹看得不太清楚,但她们至少还是看到易胭跟人搭上话了。

    而且有些角度还颇为暧昧,毕竟方才易胭被苏岸扣进怀里。

    她刚回来就有同事问:“怎么回来了?刚才不是聊上了?”

    “没有。”易胭笑了下,全然不是刚才经历过暗斗的人。

    她耸下肩:“这不是连电话号码都没要到吗?”

    易胭也要不到联系方式,给了这群女生心理安慰,说话也没易胭一开始要去找苏岸搭话时那般话里有话。

    “这男人性格还真跟他外表一模一样啊,长相那么冷,没想到性格也冷。”

    易胭:“是啊。”

    一有同样观点,女生便站在同个阵营:“没事没事,这种男的追上了能怎样,我们女孩子谈个恋爱不就为了让人宠着么,找了这种只有我们被冷落的份儿。”

    易胭听着她们的话,觉得有点好笑。

    她们口中这个冷性的人,就是她男人。

    跟他在一起,她没觉得什么不好,反而觉得什么都好。

    易胭借口自己脚站太久了离开。

    阿茶村今晚仿佛一个不夜地,平时晚上七八点就没了声息的村庄,今晚直到凌晨还能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人声。

    易胭一边腿架木质床尾,仰躺床上闭眼。

    外面有村民路过时压低的说话声,易胭本就没什么睡意,对周围发出的声音更加敏感。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

    不知道苏岸伤口怎样了。

    来到阿茶村后,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错综复杂发生。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村庄,所有事情却撞在这里一起发生。

    这一切是有人有意为之,还是巧合,都不得而知。

    阿茶村整个村子的怪异,毒枭洛和毒枭映沙的交易。

    而这两位毒枭的交易表明映沙在阿茶村不单单是为了找她而来。

    如果是以前易胭带着易檬东躲西藏的日子,碰上映沙她们早已跑了。

    她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再也不躲避映沙的逼迫。

    有些压迫从幼年开始,便有了毁灭一生心理的能力。

    那些永远是易胭这辈子没法从心理抹灭的阴影,即使是现在没再逃,但心里悸怕不少。

    就如今晚猝不及防的偷袭。

    易胭很清楚他们的袭击通常只是恐吓的意思,不会真的动真格,这是映沙的风格。

    但也说不定,或许某天映沙再也对折磨她这个妹妹没了兴趣,一招致命也说不定。

    今晚如果他们再认真点,刀扎得再准点,苏岸……

    易胭不敢想下去了。

    自始至终她还是没能摆脱映沙带给她的恐惧,即使自己以为自己有多坦然。

    可她终究是怕的,易檬,小哑巴,这些活生生的生命是映沙玩弄的筹码。

    饶是亲生母亲易檬,映沙也没放过。

    易胭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反复复。

    就是这样,她从来不知道映沙下一步会做什么。

    永远深不可测,在正常人思考的范围外。

    苏岸伤口,映沙要做什么,苏岸会不会有危险。

    一切都拥挤在易胭脑里,叫嚣着不让安宁。

    不知过去多久,易胭还是未能睡过去,即使对自己这种被映沙扰乱便心绪不宁的状态不满,可易胭无能为力。

    她最终从床上坐起。

    那包她来阿茶村之前苏岸塞在她行李箱里的女士香烟到现在还没抽完。

    易胭捞过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

    细细一根夹在指间,燃着零星火点。

    易胭靠床头上抽完了一根。

    凌晨镇上荒无人烟。

    街道门铺间间紧闭,只有一间简陋旅店开了半扇门,屋里昏黄灯光泄出,薄薄一层打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

    门后两米外一张老到褪色的柜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坐在后头,手撑着下巴打瞌睡。

    熟睡到有人从门外悄无声息进来都不知。

    旅店建筑有些年头了,屋内木质复式楼梯踩上去咯吱响。

    看店的女孩恍惚中像听到楼梯有发出声音,迷迷糊糊睁眼往楼梯那边看去。

    楼梯上哪有什么人。

    没见楼梯上有人,小姑娘收回目光继续撑着下巴打瞌睡。

    二楼靠走廊尽头那间房里几人在交谈。

    某刻外面传来叩门声,两声,不急不缓。

    陈宙茶正准备送到嘴边,听到敲门声动作顿了下,放下茶杯到门后:“谁?”

    “我。”

    桌边崔童听到这声音赶紧站了起来:“是苏队是苏队,赶紧开门。”

    陈宙打开门,苏岸从门外进来。

    桌上倒扣着干净茶杯,崔童拿起一个,拿茶壶给苏岸倒了杯茶。

    茶水是一小时前找前台要的,现在搁久已经冷了。

    “苏队,给,茶水冷了,但还可以喝。”崔童茶杯递给苏岸。

    一整天下来苏岸没喝几滴水,也不介意这些,他接过崔童递过来的水:“谢了。”

    桌边许骋最先看到苏岸伤口,皱眉:“苏队,你受伤了。”

    如果不是许骋提醒,苏岸已经忘了自己腰上有伤的事。

    崔童和陈宙听许骋说后,也看到苏岸伤口,陈宙问:“苏队,你怎么受伤了?”

    苏岸没因他们询问停下喝水,慢条斯理喝几口后放下茶杯:“没什么。”

    崔童说:“苏队你用不用包扎一下?”

    “没事,”苏岸说,“不严重,待会清理一下就好。”

    苏岸身份装扮与阿茶村谈生意今天便结束了,这几天不过是到阿茶村探查。

    最近警方这边都绷着神经做事,这个地方就如一颗不定时炸.弹。

    崔童问:“是在阿茶村遇到事儿了吗?”

    苏岸眸色淡然:“嗯。”

    得到苏岸肯定的答复,在座几个人瞬间脸色凝重。

    崔童试探问:“是映沙?”

    瓷白茶杯被拿在骨节分明的指间,苏岸抬眸点头:“是。”

    他面不改色,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与破绽,声线还是惯常的冷淡:“人已经出现在阿茶村。”

    苏岸身份装扮与阿茶村谈生意今天便结束了,这几天不过是到阿茶村探查。即使得知到的都只是一些表面信息,但对警方来说也重要,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原本警方便对阿茶村盯得紧,因为这个村庄涉嫌贩毒制毒。

    本来已经够让警方头疼的一件事,但昨天升级加剧。毒枭洛那边卧底来情报,毒枭洛和毒枭映沙有交易。

    而现在这个情报被得到证实,映沙出现在阿茶村。

    陈宙叫了声苏队:“苏队,确定是映沙吗?”

    许骋指间还夹着烟,道:“除了她还有谁。”

    几人沉默。

    这几日苏岸到阿茶村谈生意,阿茶村人对他们没有任何怀疑,生意很顺利结束,今天突然出现意外。

    易胭和映沙的关系警方都清楚,这件事说出来对易胭没有威胁,苏岸简单说了下来龙去脉。

    这下更是确定了映沙在阿茶村的事实。

    毒枭洛那边卧底传来的情报,与其说毒枭洛是与毒枭映沙交易,不如说是投奔。

    毒枭洛贩毒事业日渐颓败,许是没有贩毒这方面天赋,自从他接过毒枭鹰钩的担子后,鹰钩的事业便日日不如往前。

    “毒枭洛这是准备把自己老底也交出去了吗?”陈宙拧着眉头道,“可就算如此也不会选择这种笨方法,映沙是谁,映沙是最诡计的毒枭,到时候他被卖了都不知道。”

    崔童吐槽:“这的确是毒枭洛的行事风格。”

    毒枭洛向来没什么头脑,做事情没太多顾虑,也没有心计,不然如今也不会这么落败。

    崔童自己说完皱了眉:“不过阿茶村中途不是不制毒了吗?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毒枭洛不让,那毒枭洛又为什么要把阿茶村交给映沙?交给映沙后村民制毒不是会更猖狂?”

    崔童一口气不带喘地说下来,一连几个问句。

    然而他提问的这些全是未知。

    陈宙啧了声:“管它各种为什么,反正全端了总不会有错。”

    接下来便是谨慎行事,待毒枭洛和毒枭映沙两方人交易。

    现在夜也不早了,苏岸手机振动了下。

    是周队周蓝星发过来的消息,苏岸低眸浏览信息。

    几秒后才抬眸,指节在桌面轻叩了下:“行了,休息。”

    今天阿茶村一早出了大太阳,这地方一出太阳便炎热,空气湿润带着闷热。

    为期将近半个月的义诊很快结束,几人在这里不过待了十几天,却仿若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

    来的时候大家便开始倒计时回家的时间,眼见回家那天越来越近。

    天气热几人在走廊纳凉,接近回家大家心情都有些雀跃,坐在一起聊天。

    “终于可以回家了,”一位女同事说,“在这里待久了我都感觉自己快变原始人了。”

    另一位笑说:“我觉得回去后我用到网络,会感觉自己在天上飞,阿茶村的网络真的太太太太差了。”

    小沈道:“其实这次来阿茶村我们也没什么工作。”毕竟村民都不来给她们检查。

    “是啊,就当来这里旅行了几天,归隐山林。回去后我们又得过日夜颠倒的生活了。”

    医生是个忙碌的职业,回去后肯定没有在阿茶村义诊这么悠闲。

    有个同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这些日子都养出懒骨来了,回去工作估计不习惯。”

    易胭便是在这个时候出来的,她不知道昨晚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估计不会很早。

    同事几个都在外面走廊坐着,丁纯沐也在。

    小沈看到易胭,说:“易胭,刚你睡了,没叫你去吃早饭,但我房间里有牛奶,要不要给你拿一瓶过来?”

    她们几个来阿茶村后,当中就属小沈和易胭关系改善了不少。

    易胭随手扒拉下长发,靠在门上:“不了,没吃早餐的习惯。”

    她就是出来透口气,但外面比里边还热。

    “先进去了。”易胭对小沈说。

    “诶,好。”

    易胭转身进了屋。

    左腿还绑着固定,天气一热脚都跟着闷,还有点痒。

    易胭没回床边,绕过床尾径直走向后门。

    后门没关,入眼后边一大片密林。

    绿色和吹得树叶簌簌动的风,给易胭一种很凉快的错觉。

    她的烦躁没有因为昨晚的一根烟得到纾解。

    在房里待着也没什么事,易胭索性换上衣服离开房间。

    一开始来阿茶村义诊,前几天还总有一两人来检查,后面便经常一天一个人影也见不到。

    所以后来几个医生经常偷懒,有空想起了才过去值班,毕竟过去也没什么用,就干坐着。

    易胭手机揣兜里便出门了,逛到平时义诊那个地方。

    供义诊用的几张桌子椅子在这里放了有十个日头了,能看见上面一层黄色薄尘。

    易胭在桌后坐下,只有她一个人。

    这地方很少有村民路过,阿茶村经过昨晚火坑节的热闹后一早起来现回原形,仿佛昨晚热闹只是个幻觉。

    昨晚聚在老宅前的阿茶村村民不少,早上起来总感觉村里空了大半。

    就易胭一个人在这儿,她没看手机也没翻资料,一边手托着下巴一边手转笔,百无聊赖放空。

    说是放空,早上从她面前经过的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她都记住了长相。

    一个多钟头后,兜里手机振动了下。

    易胭手伸兜里捞出手机,是苏岸发过来的消息。

    昨晚半夜她还是给苏岸发了消息,苏岸估计现在才空闲下来,给她回了消息。

    -没事,伤口不严重,处理了。

    易胭也清楚昨晚刀应该没扎到苏岸害处,但就是想问苏岸,也就是问个心理安慰。

    这一刀有可能有天也会变成真的。

    她收了手机没再回。

    又坐了会儿,路那边突然传来突突的引擎声。

    摩托车由远及近,直到易胭看清了车上的人。

    莎莎。

    昨晚小沈还在念叨这个小姑娘。

    莎莎明显也看到易胭了,坐在摩托车后座,抬手朝易胭猛挥手,但没有叫她。

    易胭朝她笑了下。

    摩托车经过易胭面前的时候莎莎也没跟她说话,只睁着大眼睛看她。

    她没叫易胭,易胭也配合她没出声。

    小女孩被她父亲载着,很快消失在易胭视线里。

    十分钟后,莎莎从后边小路跑了过来,还没到易胭身边就在后面喊:“姐姐!”

    易胭等她到面前了,问:“昨晚火坑节你没在?”

    说到这个莎莎就愁,挠挠头:“我跟我爸在镇上呢,他不载我回来我也没办法回来。”

    她皱着鼻子:“我想看啊,虽然小孩不能去跳火坑,但大人都说小孩要看别人跳了就能去霉气,我没看啊,以后要倒霉啦。”

    易胭笑了下:“信这些做什么,我二十几年没看过跳火坑,我也没倒霉二十多年。”

    说完易胭愣了下,她一直以来好像要比其他人倒霉一些。

    莎莎却信了她的话:“对哦,你们可比我们幸运多啦。”

    说完她呸呸几声:“什么火坑节,骗人的,我没看才不倒霉呢。”

    小姑娘挺逗的,易胭弯了弯唇。

    “我爸说我们村很快会过上好生活了。”莎莎笑。

    易胭闻言面不改色,还是笑着。

    很快过上好生活?

    这是指毒枭洛会和映沙交易的事?

    易胭正想委婉问什么,这时不远处来了个人,莎莎很灵敏,第一时间看到人,慌忙对易胭先道:“姐姐我先走了。”

    她说着已经边跑开了,道:“我爸爸不让我跟你们玩,要是人看到了跟我爸告状我就惨了。”

    说完还不忘朝易胭挥挥手:“姐姐下次见!”

    如果是以前刚来阿茶村还不了解这里的时候,易胭或许会觉得莎莎父亲做法匪夷所思,但现在却是能理解了。

    小孩子口无遮拦,要是暴露了什么,对他们整个村子都不会有利。

    很快那个人便到易胭桌前。

    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子,脸色有点苍白,唇一点血色也没有。

    人在桌前坐下,易胭问:“哪里不舒服?”

    男子皱着眉:“怕冷,喉咙痛。”

    易胭不是内科医生,但感冒发烧这症状她还是能对症下药。

    “估计是发烧了,”易胭说,“手伸出来。”

    男人手掌心向上摊在桌面上,手臂很细瘦,肤色苍白。

    易胭指腹搭上男人手腕,脉搏清晰传入指尖。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抬起另一边手,针管猛地朝易胭诊脉的手背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