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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活祭人驾着车舆渐渐快了一些。经过繁华的京师夜景,怜儿听得小将军试图和活祭人交流几句。
几言下来,活祭人几乎没有和他说话。
见小将军问得急了,怜儿在车舆内探出了半个脑袋。
车舆驾马声一阵又一阵,怜儿和小将军低头交语了一番,怜儿平淡地笑颜以对。“小将军是不相信怜儿?总想多有防备,都是好的。”
被怜儿近距离一问,小将军俊逸的双颊又开始绯红。“对的,公主。”
怜儿眼角一低,眉眼一思,他该如何让小将军知道活祭人的事情呢?“将军要知晓大概,本宫可以问上一问,只是……这其中多有隐晦,恐是将军不想。”
万不得已,怜儿看到了小将军希冀的目光。小将军摸着下巴,深思片刻。“愿闻其详。”
于是,怜儿眼眸低垂思索了一会儿,她对着活祭人问着。“占乾在京师里的状况如何?”
小将军细听着怜儿的话语,她有意让小将军避开了一些事无紧要的累事。“公主殿下,小忠子只是觉得占乾在宫里太过招摇。却不想公主问得亲近了一些,尽管如此,末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恩。”状无其闻,怜儿应答。“就比如,占乾现今在京师一地,又是怎样一番境况?”
“主子说了,只要诩帝赦免公主殿下之罪,愿意在京师久留。这些日子,主子不仅与东宫、内侍监处走动,更成了何后一族的左膀右臂。”活祭人无法,见怜儿又欲逼问,才开了口。“主子在京师内留有府邸,久留至今。”
“是这样吗?”小将军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不得不防。
怜儿忘了,活祭人只答占乾的生前语。她看着小将军又待询问一些,以安定怜儿奔波的心情。
怜儿随又笑了一笑,顾自退避进入了车舆内。
因为,怜儿知道,小将军问不出什么。活祭人的嘴,占乾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消片刻,小将军吃了憋。活祭人,无一言语。
“这些人,不仅在宫中布防出手得快,而且驾驭马术更是了得。这鬼魅的车舆,可是世间难得了。”小将军人还在车舆旁,他看着活祭人扬鞭而下,挥舞着雷电般惊人的车舆。他,根本没有办法落地一分,只怕会折了脚。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京师的盛京在怜儿眼前一闪而过。一双玉手,撑着车帘。
脸上有一些憋闷的红晕,渐渐地,怜儿回到了车舆内。“求而不得的东西,小将军也艳羡吗?”
“祭奠诸侯的活祭人,臣说不好。”小将军说得有些憨憨地,他看向活祭人的脸庞,想到了公主嘴里的“艳羡”。“只是,公主在可怜活祭人。不知道占乾知道了,会有何感想?”
“将军是在质疑本宫?会为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吸引,亦或者儿女之事被牵绊住?”如今,怜儿想着打开车舆的样子,有些举动只是越多了很多的臆想。
“末将不敢!”小将军单膝跪于车舆外,一动不敢动。
车舆外本就不宽敞,小将军的身影如铜墙铁壁。貌似没有个结果,是会长跪不起的。
“恩。”怜儿轻声应答,倒也不阻止他护主的冲动。
寂静的夜晚,小将军保持着长跪的身姿,仔细去看,可能还有一些懊恼。
“将军如此,是和本宫置气么?”怜儿不曾多去在意,她身边的一些人,都有一些脾性。
侍女、人臣、法师包括了小将军……难不成有些臆想,对他们有那么严重?
严重到……
那是什么地步呢?直到车舆停下,活祭人下了马,小将军依然请罪不起。
“公主,到了。”活祭人在小将军前快了一步,下了马车等候一旁。
“恩。”怜儿无奈,对着活祭人点头应答。
小将军看到了车舆内细微纤弱的身影,觉得扼腕。他无奈地掀开了车舆,学着绅士地请出车舆内的人。
帘子微微掀开,怜儿低头而出,一身流仙裙襦服飘逸在空中,身影若隐若现。
“公主,请!”小将军将冰刃置于身后,伸出了肱肘,立于车舆身旁。
怜儿踏着活祭人递来的台阶,一步步而下,抚去了小将军帮衬一旁的提袖之姿。“谢过将军了,怜儿并不是弱不禁风的。不过,将军有话可以直说。”
怜儿淡然地落地,活祭人在怜儿面前很难过,一张张脸庞上挂满了泪滴。“怜儿欣赏果敢的将军,也曾研习过男子的书籍。因而,将军不妨对怜儿坦诚相待。”
怜儿负手于身后,她看到小将军却步了。
“公主,占乾之事,有待商议。公主殿下只是禁足,等诩帝愿意召见公主殿下了,一切都还未晚。”小将军是第一次见到怜儿一身宫廷便服,宛若少女,亭亭玉立。“有什么事,诩帝都会应的。”
“占乾在京师有府邸?”怜儿听着小将军着实焦急的言说,一摆手回绝了。她对着活祭人,问了一问。
“早年,京师就繁华。主子在宫中相伴长皇子伴读,一入宫就是几年。那个时候,为了入宫方便,就有了这府邸。”活祭人老老实实地作揖,一五一十回禀着。
“长皇子?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小将军有些后怕,接着说道,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今夜长皇子就在宫门口……与公主殿下,谈了很多很多关于占乾的事情。”
活祭人默认着,低头垂首。
可他们的眼中,只是怜儿明了的眼神。现在,怜儿也不好说这个诸侯了,何后底下能待上那么久的,没几个。“那么,这个占乾,怜儿是否早就见过了?”
“是的。”他们认真地回答着。
“本宫实实在在,不记得了。”想起往事,怜儿不禁悲伤。“长皇子病弱,因着怜儿也不曾多有陪伴。所以,儿时的回忆,真的模糊。”
“公主殿下!”两方人物一时都有劝说,小将军想要阻止怜儿进入,活祭人却刚刚相反。
“本宫明白。”怜儿略微眨眼,眉目间,淡淡地忧伤。“只是本宫见或不见占乾,前后可有变数?”
怜儿只是想要见诩帝,为何一面都难如登天?
“公主……”两方人物又一次异口同声地回应,在互视一眼后,都闭口不言。
“活祭人,带本宫去见占乾。小将军,随后。”
“是。”活祭人打开了府门,边说边引着路。
“遵令。”小将军得令,旋转着刀剑,随后跟上。
幽静府邸,绿茵满园。活祭人带着怜儿从羊肠小道而去,行过几条廊道,才到了目的地。
“公主殿下禁足后,主子就留着了清净地。”
怜儿看着禁闭的门口,一步一诺,她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占乾。自活祭人从允诺手底下脱手后,怜儿就难以对他有下手的把握。
“占乾,不能死。”怜儿说,四周皆是沉默。
怜儿伸手触及门把,一推手,门就开了。
屋内烛火通明,照亮了每个角落。怜儿走进,她看到房间内如同置入一片烛火之中。
一张薄薄的绒毯上,坐卧着一名男子,约摸三十不到。
一张精心刻画的脸庞,清新俊逸。一身绸缎衔接身体,松松垮垮地遮盖住男子的身体。
精美绝伦的一张童颜,有一些熟悉的回忆。怜儿一时想不起回忆的片段,只因为她看到男子的嘴唇干涸脱皮,那是久未入水入食的现象。“难道,占乾真的是怜儿相识?”
“公主殿下,主子从不会对公主说谎。主子宁愿死去,也决是真心。”活祭人看着占乾,兀自默默哭泣着。看到怜儿眼中对占乾的一无所知,活祭人越加帮衬了。
顺着晚风,怜儿来到了卧榻男子之侧。
“谁?”他在身体越是虚弱的时候,越能够五官灵敏。微微地,占乾闻到了女子的馨香。
怜儿在他身旁落定,看着那一双疲惫的眼眸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占乾?”
眼眸在女子身上落定,如梦幻一般,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是……怜儿公主……”
怜儿负手一侧,面对着一个男子的青睐,却无法……完全无动于衷。“本宫已经来了,你可愿意进食?”
那一双琥珀血色的眼眸,直盯着怜儿不语。他的眼中,只有那个清雅出尘的少女。
而今,已经成了倾城佳人。“好美……占乾的怜儿……永远都会是最美的……”
“占乾,本宫不会如此待你。”怜儿转身欲离,话已出口,对着一个活死人要求见诩帝,未免过分了。
她欲离开,手上却多了一重压力。那是什么?占乾拼劲全力,抓住了她的手肘。
“占乾,你想怎样?”看着他半生艰辛地垂落榻上,紧紧地抓着怜儿的手不放。
“公主如此不忍,也无妨做到实处,微臣也可心安。”他说得断断续续,似乎话中有话。
“恩。”怜儿松了松手肘,可他仍是不放。片刻后,怜儿放弃了。她任由一个活死人,不顾礼教,却无法互视。“那么,怎样才能让你安心?”
“占乾为公主绝食,公主为何不肯为了让诩帝等人心安,亲自照料占乾入食?”他声轻言微,勉强地笑颜以对。
占乾本就是一张童颜,张狂着青春。他嘴角上扬的笑容,多了些阴谋的味道。
活祭人行动快速,早已备上了一碗清粥。
“占乾,本宫无意如此待你。你若不信……一碗粥而已,本宫只能如你所愿。”怜儿顺手接过,一手顺势扶着他的肩膀,靠在软枕上,垫高了身体。
然后,怜儿看着占乾默默地松开他的桎梏。瓷碗在手,怜儿用指腹间的摩擦,试了试粥的温度。
一口接着一口,汤匙触碰着碗口,怜儿将食物送入他的口中。极尽细致,不多时,怜儿就见了碗底。“如此,你可信了?”
占乾勉强地点了点头,他拽着怜儿瓷肌般的手肘不肯松下一分。“好饿。”
“还有吗?”怜儿不去看他精致的脸庞都知道,占乾的眼神火热地着了迷。
“松手!”不知怎么地,怜儿觉得有些冷,声音也高了几分。
占乾看着她,想要不言不语也是难事,静待着就是满屋子的温馨。“饿,真饿了。”
慢慢地,占乾松开了对怜儿的禁锢。怜儿发现手肘上多了些湿润,那是泪珠的痕迹。
一碗清粥被怜儿逝去热度,轻轻地又端起一勺,喂入了占乾的口中。她发现,他的泪水滴入口中,润湿了干涸的嘴唇。“公主深夜到访,为了救占乾而来,是吗?”
怜儿一听,手上有些僵硬。这个诸侯,对她太过依恋。而这样,多半是他的苦肉计。
“诩帝将公主禁足,公主再难见诩帝一面。然而,你却能够同时进入冷宫和诩帝宫殿之中。如此,还可以在内侍监、何后处甚至诩帝那里完全不被设防。这样的诸侯,公主殿下能够不见不救么?”果然,小将军直言不讳。
然而,怜儿的脸色却越来越白。占乾是一个有心机的诸侯,他会怎样?
果不其然,几碗清粥都见了地。面对他的泪流不止,静静无声,怜儿以为一切就过去了。
结果,他借着怜儿难以抽身宫廷之时,在她的耳边低头轻语。“怜儿公主,若想占乾活着,就留在府中看着臣恢复了。”
“什么?”怜儿不信,心中一股热气不散,憋闷如同窒息的鱼儿。
“怜儿公主真有诚意,为何不让臣信呢?留下几日,也免了诩帝牵挂。”这般回了宫廷,会闹出多少事端。
冷宫,她是回不了了。只是怜儿没有多想,她不曾见到占乾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臣这些日子留在京师,等臣恢复了,一定和怜儿公主入宫面见诩帝。”
“到现在,你还要以死作为条件?”小将军觉得不可能,可这其中的蹊跷,难以言明。
“臣只是希望公主能够开心一点,就好。公主要见诩帝,不急于一时的,对不对?”
占乾把握了宫内的情形,他知道的是,怜儿完全成了禁足的冷宫公主,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