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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可知自己说了什么,张让调动了本王身边所有的医师,随又加了一些民间医众,运用法师的阵法套路,想要解救怜儿姐姐,却失败了。”王从软榻下来,脚步间多是慌乱。他见随风摆弄剑矢于墙壁,眉目间思索着。
拖着病弱之躯,本就与医处断了联络,自身又被禁锢于宫殿中,王的出入皆不自由。
王的情绪亦是大减,急切过于平常稳重。“张让这么做,会对怜儿姐姐造成多大的困扰。”
“殿下。”随风看着风华不减却少了稳重的男子,依旧顾自秉持着顽劣,他面露痛色,却难以语露嘲笑之意。
随即不敢怠慢地禀报着,随风言语中透露着失落。“殿下所思所想都对,他们都失败了。只不过张让会这样做,是因为公主殿下早就生了逃离之心。”
王的泪水颤抖,又无视一眼依旧不行于色的随风,折扇捏出了声,空洞的房间成了孤寂的音律,“巡查过吗?张让死里逃生,因诩帝的一念之间,是本王留下了他,他居然还会这样去做。咳咳……”
“那日,公主已然被里外三层突围至外殿营救之所,可西夷贼寇起了疑心。西夷人几刀下去,发现所猜不假,更是血色上涌,厮杀成狂。”
“有生还?”面对随风的回禀,王依旧存着希望。
“公主外,张让的死士无一生存。且那日一举,贼寇更是肆虐。连日来,公主殿下已经交战至疲乏,以至于只能束手就擒。”
“觉察出身份了吗?”废帝眼中一亮,泪水于惊慌中着落。
“张让伺候诩帝多年,又是十常侍之一,对西夷人还是能够掌握几分脾性。时间一到,医师们若不能全身而退,完全是没有活着的机会。而且张让让一些死士身着医师装束,几月训练而下,无不端着医师的言行。就算不能救出怜儿公主,亦会自尽或挡刀来求得在场的众医师全身而退,免了殿下心忧。只是这些医师,成了张让死士们的先锋,多少未有几人能全身而退。殿下,是否还要召回?”
“不用,或许永不相见,才是太医们活着的唯一希望。”
“殿下不寻?”
“寻了又是兹事体大。”
王在自我苦恼,随风又递上了一些手书,字字含血。“活着的人说,说殿下万勿动焦灼之心,久而久之,病体自会康和。至于怜儿公主,张让做了万全的准备,联合了一些臣子,助怜儿公主逃离出宫再图谋划。一旦公主殿下意愿,张让报恩于殿下几日不杀之恩也真成了。”
“张让说了万全的准备,师兄是知道了具体的事情了。”
“张让本是军阀下的死人,只因被殿下暗中囚于保护之意。现在,他只望殿下以自身贵体为重。”随风亦是顾自想着,疑虑阵阵,“殿下,万全的准备就是……”
声音越来越轻,随风凑近了王,把所有的计划都和盘托出。
“张让。”废帝吞泪口中,长叹一声,泪涕皆隐于上颚。“本王记下了!”
“殿下如此,是对诩帝身前的张让失望透顶了。可那时的张让言辞凿凿又万般恳切。”随风似要观察废帝神色,可总能被废帝轻而易举地自然躲过,也就没起疑心,“可张让哭了。奥,是了。说是殿下只一听,就都知晓了。”
废帝手心一暖,还有张让的一些手书自随风暖手处交替至废帝掌心。废帝伸手接过,思量许久,顾自苦笑一声,顺手一翻,手书隐匿于袖口之中。喉间吞咽着苦涩,王周边的手下已经行动。
“殿下?你这是?”随风再也不能无视屋内的动静,看着王手下能人皆是一身夜行衣装备已全。王在左右焦灼,才多了随风担忧的愁绪。
“皇嗣身在贼营,又被张让无端设计。真随了张让的愿,恐怕也得没了半条命。”王对着随风戒备着,又欲拳脚相抗,“师兄,你让开。如今存亡之际,张让不能有事!”
“殿下万不可冲动!先不论殿下身体不允,且西夷贼寇竟入朝堂掌权,正愁殿下没了平日里的乖张事端,不能绝了后患。如您此次贸然行动,怕是让贼寇得了契机危及性命事大呀!”随风挡住王的去路,自知不能再相劝,才兀自叹息抱拳道,“殿下被禁之时外行,再遭不测,一切大局可就难说了,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师兄想错了。”废帝的脑中想着各政变路之术,才敢做迈出宫殿一步的计划,神色中多是诡异的痴情。“本王与西夷允诺还未交战就已被西夷监禁,如此庸弱,怎是我皇室男儿?师兄放心,本王只是想要再去会会这个张让。”
废帝一手折断了那些手书,逐渐地,他的手中淤血,碎裂刺进骨肉,眼神惊醒微眯,垂弱更甚。
“殿下,您不是谁的襄王,又能动摇谁的神女心。”随风毕恭毕敬的对着废帝作揖,语气里无一点恭维之意。“而且这个张让,不过是殿下救助公主不得的借口。殿下,是在用生命与天搏斗,去要得那么一点点的亲情。”
“殿下,您有听随风说吗?。”
“师兄又说的什么话。现今公主忍辱!本王原帝位又无端被废,此时本王只一心韬光养晦,忍耐可还有限?如今,只不过是张让暗中一举又助长了贼寇肆虐,尽毁皇室声誉罢了。事端一出,再不阻止就迟了。”
“张让说了,会在王知晓一切之前自尽谢罪!至于其他的,也只是听人事尽天意。”眼见随风还是雷打不动的站在那边,又不忍看王因身体被药物控制而惊怒的眼神,最后脾性更旺。
“本王要见张让一面,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可以再让怜儿姐姐冒险。”
王少了平日内敛,更是愤懑难当。他紧抓住随侍随风的肩膀,抑制着病苦,“你在身边那么久,该知姐姐有事,本王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的!”
“可是殿下,宫廷内院步步危机,您自身难保,如果败露行踪,再行差踏错一步,西夷必定会手刃殿下于刀刃下的!”随风松开王紧握的双手,下了狠心转过身去,刀刃挡住了王的去路,冷声道,“允诺想要除去殿下都想很久了,属下不能让殿下去涉险。”
“咳咳……”王见言语不能抗衡,借着月色,殿门外的手下又开始待命。“师兄总归没有本王那么多变化诡谲之术,是拦不住本王的!何况本王只想见见这张让,他又要怎般谢罪了……”
“殿下!”随风本该决口不妥协,神色仓皇。还是抵不过他腰间暗藏着的折扇,抵护住自己微弱的心脉。
随风才行半步退却,两掌抵拳相握,衣物摩擦间,只能同意了。
“师兄还是不肯让行啊!”王见此状,突地眉头轻皱,“咳咳……师兄!允诺才是那个动摇怜儿姐姐半生的人,姐姐爱他。可诩帝一去,姐姐身边已没了几个亲人手足了。”
“王!别动怒!”随风一听,顿时大骇,他匆忙奔向王,眼中又机警着王的动作。见症状不似作假,才进了一步,随风低声吼劝。“王的病情又复发了。”
“师弟!为了公主生死的一时声誉值得吗?况且皇室根基根生地固,张让他们不敢怎么样,此时更不待一时冲动。”随风心下懊恼,又难言他说劝解,低声探寻着,“我这就去找了随侍,看宫中可还有医女随侍在侧,你且稍等……”
“师兄这会儿是错了……张让是活不过来的,只是本王真的必须去见他一面。咳咳……”
“殿下,您这身子……”
“无碍。”
万籁俱寂,殿门外有人声。随风“嘘”了一声,将王拦住。“外面谁人?”
“回禀王,张让已饮毒酒自尽!”
“是王的人。”随风一时苍白了语言,见王双眼闪动,似是听着随风的下文。“张让死前说了什么?”
“嘶嘶嘶”地布缕塞入门缝的声音,那些布缕被随风接过。“这是布防图,也就是逃离宫廷的所有部署。”
“张让临死前说本不想交于其他人,怕王担心公主殿下多于自己身体,就将一切交于王做后续定夺。”来者站在门外,轻了又轻嗓音。
“居然自尽了,又一个真如殿下所言了。”随风说着,闭上了嘴巴。“王,随风忘了诩帝宁死不服药也在王的预料之中了。王……”
他拿过那些布防图,仔细检查了一番。“果然,太险了。”
“可是王不是有很多时间,可以再做保险吗?”
“王……”门外的人见里面迟迟没了动静,又探听着。
“将张让厚葬了吧!”最后,王开了口。“这布防图,难逃本王所指天意。”
一夜的细谈,随风伴随着王,连夜赶出了新一轮的计划。
随后几日,宫中相对风平浪静。
“公主,你快看那!这是太师特意为公主挑选的灵玉,还有这对玉如意,是地方官员进贡,世间只此一对,还有这……”
“走开!”听着宫女喋喋不休,怜儿心中失意更深,眉目烦闷。
“是……”宫女摸不着头脑,耳边总有说不完的喋喋不休“本是天赐佳缘……”
“下去!”
“是。”
就像是回复了乖顺的柔弱公主,刘怜儿平复着血泣,眼角偶尔还有顺其自然的泪珠滑落,例行着朝露般时常的水滴滑落。允诺喜怒无常,可总是不断地想着法子,偶尔逗弄着,聊赖无趣。
所以,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的舞蹈,起源于一本书,注释了她的舞蹈设计。
刘怜儿一舞是在原始的统领和圣女之间的舞蹈,她牵动他的心动,那是一曲无法抉择的生死绝恋舞蹈。
原始的圣女和原始的统领,统领在自己的骄傲和圣女的高贵如初中做着抉择。一生一世,相爱相随,直至死神降临。
“每一场舞曲,都是倾国倾城的祸端。”
晚宴只博佳人一笑,为帅者允诺愁眉深蹙。房内除了两人之外已经空无一人,怜儿终是无法隐藏心中多日来所郁积的愤怒。
“允帅果真慷慨了。”刘怜儿四两拨千斤,指尖端拨弄着玉色的配饰。“成色雕琢如新,真正欢喜。”
“乱世军阀之中,朝野上还能供奉如此的玉石,允帅手下再加设计,世上几人会不欢喜?”刘怜儿笑哭了,咬着嘴唇,苦憋着自己吞了些许嘲讽。
“公主恐是忘了戎王在政之期,忠臣义士军资不怪如是,只一块玉石而已。”
“戎弟在政?”刘怜儿仰面任由泪水肆虐,伸手一指,方向皆由绸缎旋转罗襟口而出,“荒唐!”
“可不是!”允诺张狂中依旧款款而笑,挽起衣袂沿着满桌的牛羊肉而上,女子迎面而上的正是允诺的面庞。
他俯身拦住了女子的腰际,卸了女子的强撑力道。“那日我方派兵拦了戎王在宫中,朝堂一片歌舞声色,一盏茶的时间就改朝换位了,还是戎王的忠臣义士起的先锋。”
“戎弟易政,你怎么可能不阻止?允诺!”他的吻,她越加的泪如雨下。
“问得太好了!”允诺斜着刀刻的脸庞,帅气迷茫了眼,幽深着瞳眸,“戎王易政登基,还有我方将帅的鼎力相助,只为图谋宏图大业更甚!”
“你可知晓,戎王一登基,他底下的忠臣义士就急着把充盈的军资上缴,满叠着排到了城门外,足足三里。有了那些军资,允帅和公主的鹣鲽情深足以抵挡满城的混乱不堪和敌国的入侵。”
“亏得戎王还谋划了那么多,不过一叠联名嘴舍,圣旨一下就改位换朝。”允诺温馨的笑着,顺着刘怜儿的力道将她扶到了桌边,细细地蹲在了身边,“过了这年春寒,成婚吧,怜儿。”
他揉着她细白的双手,直到双手都沾染了怜儿的温度,眼角是茧子湿润的水汽,默默地退了出去。
他默默隐退,她焦急惆怅。“那么,留下了原少帝死守的人不就成了笑话?”
“难道是戎弟的回防退却了王的后臣?”刘怜儿束带飘落,待职宫中。
那日,宴席之后……
“啊!”刘怜儿袖手一挥,琳琅满目的贡品尽数倒地。
于是,她的头疾又犯了。
“姐姐这又是何苦呢?”男子声音随和,还带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伴随着一阵咳嗽之声,躲于暗处的男子手持一柄折扇翩然而出。“这不就是诩帝期望的戎弟在政了吗?”
“是你!”刘怜儿为自己失态的神色有点恐慌,心中愧疚,面目隐忍,柔和着音色,“王为何在此?”
“随风探得姐姐将与西夷允诺完婚……”王的神色渐暗,声音也便低了下去,像一道黑影隐于刘怜儿飘荡的衣袂后,“于是特来看看!”
“如此你都知晓了。”刘怜儿眼睛中蓄积着泪水,慌忙背过身躯,言辞冰冷。
“怜儿姐姐……”王用手绢掩口,低咳两声。
“王走吧,这儿不是王该来的地方。”
“姐姐一人伤心得想要逃离宫廷,死都要求得援兵。”手绢能掩盖皇子辩咳出来的鲜血,却怎么也都掩盖不了失落的声音,“就那么……那么讨厌了本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