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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福州,炎热异常,刚走下火车,一股热浪扑来,虽然已经是下午,热度却丝毫不减,黄鸿祺安排的接站人员早已到达出站口,见他们出来,赶紧上去接过手中的行李,一个中年女人用福建话跟黄母说了几句,杨斯音完全听不懂。
看得出来黄鸿祺事业很成功,只是接他们的车就来了五辆,一色的大奔驰,黄鸿祺被围在中间,黄母朝杨斯音招招手,要和她同乘,他们坐的最后一辆车,前面坐着那名中年女人,黄鸿祺坐最中间的一辆,浩浩荡荡的像结婚时用的接亲车队。
离开车站没多久,前面四辆车朝另外一个方向驶去,黄母坐的这辆往市中心前进,杨斯音正琢磨怎么回事,黄母说:“小杨,鸿祺该是有事要去忙,我们先回家等他。”
前排那个女人探过身子问黄母话,问的杨斯音一句也听不懂,黄母说:“小姚,这位杨先生是我们的客人,不要讲方言,他听不懂,会让客人以为我们排外,这可不好。”叫小姚的女人又用方言回了一句什么,看着杨斯音用蹩脚的国语说:“杨先生你好,欢迎来到胡州。”杨斯音一听心想:都说福建人福胡不分,原来时真的,虽然讲的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杨斯音连听带猜也能理解百分之七十,比方言容易懂。
杨斯音记得这是黄母第二次为他化解方言之囧,第一次是跟黄鸿祺说的,对黄母的细心感激涕零,舟车劳顿,黄母脸上尽显疲态,杨斯音问:“伯母,是不累了?”
黄母笑着说:“没事,到家休息一会就好了。”沿途给杨斯音介绍路标,这个建筑那个建筑的指给他看,福州路边绿化多是高大的榕树,被称为榕城是有根据的,类似榕树的根须一条条垂吊下来,整整齐齐,就像少女披散的头发,杨斯音第一次到福州来,甚是新鲜。
黄母吩咐司机不急着回家,沿着市区繁华街道绕一大圈,又给杨斯音介绍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车才慢慢离开市区,杨斯音见路边的房屋车辆减少,大致猜到黄鸿祺福州的家也是别墅,果然车到一片豪华住宅区速度降下来,是海边别墅,远远就听见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门口的保安向驶入的车辆行礼,单从外观和气氛上感受,这处别墅比黄鸿祺在南市的那栋还要豪华。
车在编有数字八的字样那栋别墅前停下,五个人站在门口迎接,司机把车开进院内,先一步下车给黄母开车门,杨斯音这边也有人拉开车门礼貌的说:“欢迎杨先生。”
杨斯音下车后站在院里,心中惊叹黄鸿祺到底多有钱,房子只住别墅,听见黄母在一旁叫他:“小杨,进屋吧。”
别墅一共三层,中式美式混搭风格,装修简约大气,客厅采用挑高式设计,加之面积大,看着十分气派,透过后面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后面是一大片草坪,一把太阳伞下放着桌椅,隐约还能看见海平面,一楼侧面出口连接外面一栋小楼,看样子是家里佣人的住宿的地方,进门的左侧是旋转楼梯,楼梯口后面是电梯,客厅是会客室,两侧有休闲区,书柜电脑一应俱全,中央摆放价格不菲的欧式真皮沙发透露奢华气息,可能是黄母在住,装修比南市的那栋要低调,纵使如此,富贵之气也迎面扑来。
黄母招呼杨斯音坐下,让小姚安排做饭,拿起沙发一侧的座机打电话:“鸿祺,你怎么还不回来?不管你在忙什么,晚上要回来吃饭。”话音刚落就把电话放回去了,黄母只给了黄鸿祺接电话的时间,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一向冷淡的黄鸿祺大概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乖乖听话妥协。
杨斯音也是见过市面的人,却也在心里惊呆了,这一栋房子就是他一生都奋斗不来的,不要说买,就是把家里的房子盖成这样,都够呛,暗自叹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黄母说:“小杨,走,我带你看看。”
杨斯音搀着黄母上电梯,直接到了三楼,黄母打开一个房间,卧室很大,有单独的更衣室,黄母拿着一个相框给杨斯音,照片上年轻的黄鸿祺站在母亲身后,还有一个年少的男子趴在黄母肩头,笑意盈盈,想必是黄澜祺没错了。
黄母摸着另外一个相框上的小儿子照片,一脸慈爱,就像她捧在手里的是她的孩子,不是冷冰冰的相片,杨斯音不忍心打断她,看了一眼房间的陈设,整个房间采用暖色调,还有变形金刚模型,看来是他的收藏,从房间布置来看,黄澜祺是个阳光开朗的人,和哥哥黄鸿祺正好相反,身上有烟火气,不像黄鸿祺整天冷冰冰的。
黄母揉揉眼睛:“澜祺这孩子最爱动了,坐那一会都坐不住,总是不消停,小时候不知道被我揍过多少回,他就是不改。”
杨斯音搂着她的肩膀以作安慰,黄母看着他说:“小杨,你和澜祺长的太像了,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的澜祺回来了啊。”声音逐渐哽咽。
杨斯音:“伯母不要难过,相信澜祺一定会回来的,他的母亲和哥哥在这里,家也在这里,无论他在天涯海角相信他都会回来的,大哥这么多年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伯母也不要放弃那份盼望,我们的信念就是他指引他回来的方向。”他知道说多少安慰的话都太苍白无力,但对于一个内心有坚持的人来说作用是很强大的。
果然黄母眼神不在像刚才那样暗淡,颤着声问他:“真的吗?澜祺一定会回来的?”
杨斯音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他一定会回来的。”
黄母心情一下开朗了:“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我看看你们小时候是不是长的一样。”
杨斯音扶着她在房间的沙发凳上坐下,登在黄母身边,从手机里翻出一张和母亲的合照,黄母看着说:“少年的时候长的也很像啊。”
摸着杨斯音的脸,久久放不下来,杨斯音握着那只经过岁月洗礼的手:“伯母你看,这么神奇的事我们都能遇到,谁说没有更神奇的事情发生呢,世界上是有奇迹的,我们要等待。”
在房间说了一会话,黄母把他带到顶楼露台,一架秋千迎着大海的方向摆放,旁边也放着休闲桌椅,露台上面栽种的各种植物,还有一个小的菜园,杨斯音说:“伯母那是你种的菜吗,我家门前本来也是花草,我母亲趁我不在铲掉一块,改成菜地,果然天下的母亲都喜欢种菜。”
黄母兴奋的一一给他介绍,天色渐黑,星星开始冒出来,远处可以看到山和大海,在这样的别墅楼顶欣赏着夏日的夜色,吹着柔柔的晚风,能过这样的生活,传说的顶级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第二天,黄鸿祺一早起床就被司机接走,也不管杨斯音,也没有主人的客套,黄母有些过意不去:“小杨,鸿祺一回来就是很忙,你不要见怪。”
杨斯音知道黄鸿祺没有拿他当外人,跟黄母说:“伯母没事的,我知道大哥很忙,我就陪着您老人家。”
趁早上太阳不强烈,跟着黄母给露台的盆景剪枝,给青菜捉虫施肥,撒下一块新的种子,一老一少在菜地里忙活,黄母难得的心情很好,情绪高涨。笑容也多了。
坐在露台上的休闲椅上,杨斯音给黄母按按肩膀放松筋骨,两人真像母子一般,有说不完的话,黄母在杨斯音这里释放母爱,杨斯音多年漂泊在外,也在黄母这里找到亲人的温暖。
黄鸿祺忙了两天后,终于闲下来,带着黄母和杨斯音去海边,福州各大景区,小吃街一日游,黄母全程乐呵呵的,开心的像个孩子,看上什么指一下,黄鸿祺赶紧过来掏钱打包。一圈逛下来,后面跟着的司机双手不闲,黄鸿祺手上也提着几个小包,杨斯音一手搀着黄母,想把他手里的袋子接过来,黄鸿祺递出去两个手提袋,黄母一天收获颇丰,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转眼杨斯音到福建已经一周,虽然玩的很开心,但是公司的事也很重要,晚上和黄鸿祺站在露台上抽烟,杨斯音寻思怎么跟他说。
“是不是公司有事?”黄鸿祺见他心有所思便问道。
“叨扰大哥好多天了,该回去了。”
黄鸿祺看着远处:“斯音,感谢,我母亲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杨斯音:“大哥,要说感谢,我应该感谢伯母,我想到我的母亲,我亏欠她老人家太多了,以后我要多给她一些陪伴。”
两个大男人的身影在黄昏的夕阳下越拉越长。
第二天辞别黄母,乘上午九点的飞机回南市,一下飞机,走出航站楼,林鹏就迎上来,杨斯音的司机老吴也在机场出口迎接,林鹏和杨斯音打完招呼,便去安置黄鸿祺的行李。
杨斯音看着黄鸿祺说:大哥,那我们改天再约。
黄鸿祺说:“好。”林鹏把车门打开,黄鸿祺上车,杨斯音目送黄鸿祺的车离开后,转身也上了车。
一进办公室坐下,就把丁云叫进来:“怎么样?”
丁云拿着一张纸说:“杨总,你不在的这几天,一共有三个人来公司找你,这是姓名和电话,厂长说你回来后请你到工厂去一趟,睿达广场的项目招标文件已经下了,定在本月二十五号上午在广华项目部二楼开标,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星期时间,这次受到邀标的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六家,知道的有多乐,远思,安建,勤立,另外,听说多乐公司的唐总跟甲方的大老板关系不一般,甚至说是已经内定他们。”
杨斯音听完摸着下巴默不作声,过了一会问:“陶猛呢?”
丁云:“陶经理在跟甲方的胡总,今天又到广华那边去了。”
“晚上回来吗?”
“这个要打电话问过他才知道。”
“好了,你去忙吧。”
陶猛是杨斯音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二十八岁,业务水准上乘,这个项目开使就派他在跟进,一年多了,马上就是见证结果的时刻,他肯定也是牟足了劲。
杨斯音看着名单上的人,有两个是工厂那边的,还有一个是李洪林,拿着手机给李洪林回电话,响了十几声没人接,又打了一遍,从手机里传来一阵铛铛铛的噪音,一听就是在施工现场,李红利好像使出全身力气扯着嗓门喊:“喂,杨总。”
杨斯音说:“李哥你这是在哪里呢,这么吵。”
对面的李洪林在他说话的同时,喊道:“杨总啊,你说话大点声,我这听不到啊。”
杨斯音把手机拿远一点,对方的声音震耳膜疼,李洪林还在电话里说:“喂喂,你说什么,大声一点,我听不见。”
杨斯音也提高分贝说:“李哥,我一会再打给你。”
李洪林这次听见了:“好好好,等到下午的时候我给你回过来。”
杨斯音给沈云端打电话没有打通,拿了车钥匙开车到绿源春找他,一进门就看见他在给客人介绍茶叶,沈云端见他进门,迎过去热情的说:“杨总你好你好。”
杨斯音示意他先忙,自己在一旁参观他的茶具,半小时后沈云端坐下来,:“不好意思,下午会忙一点。”
杨斯音指了指放在电脑旁边的手提袋:“我去福州出了一趟差,回来给你带的地方特产。”
沈云端受宠若惊的说:“多谢杨总想着我,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闲聊几句,沈云端也知道杨斯音此行的目的,从文件夹里拿出三张纸:“这就是那晚演出人员的名单,你看看。”
杨斯音接过去一看,顿时惊呆,又惊又喜,喜的是他寻找的人就在这些名单中,惊的是,三张名单,每张纸上面都有几十个电话号码,就是说要打完这么多电话才能找到古筝姑娘,但是他也不能打一个就问她会不会弹古筝啊,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一阵眼花缭乱,心情复杂。
沈云端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认真看,也不打扰他,烧水给他泡茶,杨斯音忍不住了:“沈总,你发给我的视频我看了一下,有几个节目还不错,但是这名单里这么多人,我不知道他们谁是谁,还要一个个打电话问,这也不合适,有什么办法吗?”
沈云端说:“你说的是哪几个节目,我看看我认识吗,这里面有一些是和协会有长期合作的,我能认到。”
杨斯音从手机里翻出视频,直接快进到古筝曲目那段:“这个表演者。”又往后指了一些不相干的,以免沈云端多想。
沈云端看了一下说:“这个我没有见过,往年也有乐器表演,但不是古筝。”
杨斯音像袖口的线头,一拉就散,心情一点点跌落,又听沈云端说:“你一定要古筝表演吗?别的乐器你看行不行?”
杨斯音勉强应付说:“能是古筝当然最好。”深吸一口气,也许只是一面之缘,不,她甚至都没有看见我。
沈云端说:“那现在只能靠这份名单,我估计他们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表演者都是这个推荐那个推荐,如果是经过演出公司就好办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进去,店里进来顾客,沈云端和杨斯音同时站起来,杨斯音说:“那就先这样,我先走了,让沈总费心了。”
沈云端说:“那行,杨总你有时间常来玩,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我做东,到时候杨总务必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