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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看得出得胜后,摄政公主的心情整个儿如沐春风。
泽西伯爵夫人是公主的老朋友,外人眼里还是公主的老情人,这期间不但频繁进宫,还同公主常常出宫玩耍。公主甚至一时兴起,要求把维多利亚公主接到白金汉宫来同自己生活一段时间,肯特公爵夫人却唯恐被人早早夺去女儿,找了个借口回绝。夏洛特便也没有勉强,她清楚肯特公爵夫人即便未来没有王太后之名,也想把握王太后的实权,然而历史告诉夏洛特,即使没有自己从中作梗,维多利亚成为女王后也同自己的母亲划清了界限。
有些女人总以为自己最大的武器就是子宫。
却不知道这之外女人其实能做很多事情。
夏洛特现在比较烦恼的是,要不要提前十三年用炮火轰开中国的大门,照目前的态势来讲,越早打开中国的国门越好,免得老祖宗们还在做□□上国的美梦。而且如果她决定使用武力,就一定会使用得彻底,不让清朝统治者和自己有讨价还价的机会,这样反而能够促使故国的演变。总比在未来不断签署丧权辱国的条约、不断开放口岸,国家体制闹得个四不像,最后反而还不敌日本明治维新的成果。
但是制造借口把战火蔓延到东方,她仍然需要举国的支持。
毕竟经过多年的反法战争,国内民众的观点并不十分欢迎打仗,1840年通过的鸦片战争决议,主战派其实票数领先并不很大。
夏洛特选择1827年,因为它是个太过关键的节点,这一年开始中国白银因为贸易逆差大量外流,夏洛特通过东印度公司掌握的货物进出报告可以发现,此时鸦片的价格已经大幅度涨价。以三种主要鸦片为例,孟加拉产的公班土,二十年间价格翻了两番,至于稍微差一点的西印度白皮,也涨了三倍,最差的土耳其金花也翻了倍。很大一部门原因,就是因为这部分烟土销往了中国,而从广东口岸进入的烟土,永远供不应求。
但是中国皇帝不愿意开放更多的口岸,官方口径上也在努力禁烟。
这组数据拿出来,鉴于很多人都在靠着东印度公司发财,或许派出舰队前往东方,能够获得通过。夏洛特依稀记得,《理智与情感》中的另一枚大叔男神布兰登上校就是从印度回来之后发了大财,除了合法的战争奖金之外,东印度公司的贸易实在是太红火了,所有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只看你到底有没有门路。
这天泽西伯爵夫人同公主说了个笑话,说德文郡公爵鼓捣了十几年的美洲香蕉,终于在他的庄园里存活了。
“要去看看吗,殿下?”伯爵夫人非常了解自己的角色,她只是一个负责让公主开心的伴侣,只要公主开心,她就有享用不尽的好处,所以她只要负责到处找乐子就可以了,这本也符合她爱享乐的个性:“据说那种树上结出的果实又软又甜,如果德文郡公爵是为了随时能够享用美味才会持续不懈地栽培,我倒是很想夸奖他一句。”
夏洛特虽然在政治上和公爵是合作伙伴,但是这位公爵对她的意义和她委以重任的首相坎宁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坎宁和她合作愉快,但是公爵家大业大,有时候就任性了一点。她相信至今公爵都在记恨联合组阁这件事情,并且对坎宁这个保守党领袖出身的首相非常不满,但是夏洛特必须对他的不满置之不理。
坎宁在政治意义上比一个公爵重要太多。
坎宁原本就该在今年,也就是1827年死去,历史上的坎宁是英国历史上最短命的首相,刚刚上任仅仅百天就因病去世。他被后世评价为“被浪费的领袖”,有许多学术界的人猜测,若是坎宁没死,英国将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夏洛特器重他却不只是为了这些理由,有传说坎宁是摄政王妃的情人,夏洛特本人证实下来他们的确只是好友,私人上坎宁会义无反顾地站在自己这边,而他也这么做了,当时的情况几乎全英国的人都会抛弃摄政王站在公主这边;于公上坎宁也的确有这份能力,夏洛特在给予首相宝座的前提是,希望他戒除吸食鸦片酊的习惯,就算无法戒除他也必须减低用量,夏洛特必须确保能够延长他的寿命。
因此坎宁的身体状况比他历史上好了许多,夏洛特希望他至少可以再活五年,他曾担任过控制局局长的职务,负责监督东印度公司,后来发展成为印度事务部,这将帮助夏洛特开展她的东方战略,而五年后维多利亚公主就该十二岁了,夏洛特考虑让她开始帮自己的忙。
夏洛特是骑着自行车去见德文郡公爵的,这位公爵的庄园大得吓人,坐在马车里没法好好欣赏附近的景色。但凡公主驾临,周遭的仆佣都会纷纷走避,因为这几年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公主骑自行车都是不穿裙子的,裙子会卡在飞快旋转的车轮子导致危险,所以她穿的都是男人式样的裤子。
没人敢说摄政公主伤风败俗,只好小心地不出现在公主眼前。
夏洛特越发满意公爵府上的谨言慎行,甚至发展到浑身男装的打扮,不但骑自行车还骑马,她虽然已经三十出头,宫廷生活令她保养良好,又没有经历频繁的生育,做了普通男装打扮竟像是个马路上的年轻报童,双腿纤长又有力,臀部让人想入非非。
在泽西伯爵夫人开展的秘密聚会上,一众贵妇人都是男装参加,成为了伦敦一种秘而不宣的时尚,同时又帮助了一些在外有情人的贵妇幽会,一时之间毁誉参半,伯爵夫人却非常享受这种登上巅峰的包含争议的名声。
见两个男装丽人骑车接近自己的香蕉园,德文郡公爵是不会回避的,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全伦敦的人都知道他的爵位以后会由堂侄继承,他不结婚,也没有孩子,连个私生子都没有。
夏洛特和伯爵夫人简直可以不把他当男人看。
公爵一眼就发现公主的气色很好,她不喜欢和英国那些女人们一样收集胭脂虫作为原料亲手制作胭脂,她讨厌一切的虫子,而且这种手工制作的胭脂常常染色不均,用公主私下的话来说“跟猴屁股一样”。公爵不是很欣赏这种修辞,但他通常不做评价,倒是偶尔会借伯爵夫人的手给公主献上几盒昂贵的东方带回来的胭脂,在几次正式场面的会见之后,他发现公主很青睐这种小小的瓷盒里装的花香浓郁的化妆品,从此以后就会定时供应。
仿佛只是普通的礼尚往来,大家心照不宣。
夏洛特特别行云流水地把车子骑到公爵面前刹车,潇洒地单脚撑地问道:“我是来祝贺你的,公爵阁下。”
你不如说自己是来喝下午茶的,德文郡公爵暗地吐槽,伯爵夫人笑了,便自顾自踩着车去找仆人们安排。夏洛特跳下车,两人也不在乎尊卑,一前一后地看几株不多的香蕉树,成功结出果实的也只是少数。夏洛特好不容易找到一根比巴掌大些的,随手摘下来,往衣服上草草擦擦就剥皮,一边还嫌弃香蕉又小又硬。
德文郡公爵不太愉快,但他看着夏洛特吃香蕉却又忘记争辩。
“你看什么?”夏洛特后知后觉,好在多年的独身生活没让她迟钝得无可救药,吃香蕉可以很纯洁也可以很污。就好像被压抑了很久的荷尔蒙爆炸一样,夏洛特还在极力找寻理智,利奥波德就是那个唾手可得的美色,她告诫自己必须无动于衷,因为利奥波德是夏洛特命运里的一个地雷。德文郡公爵同样也是个美色,夏洛特没有十足的理由压抑自己,除非……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碍于身份或者别的理由不能娶她。”夏洛特保持着理智问公爵。
德文郡公爵不是很明白她的问题,但他不至于傻到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强大的张力:“没有这种女人。”
“你喜欢男人?”夏洛特问了另一种可能。
“我不接受这种名誉上的侮辱。”公爵粗喘着气回答,分不清是生气或是因为别的什么。
夏洛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那证明给我看!”
伯爵夫人回来的时候,看到她无论如何想不到的这一幕,差点尖叫出声,好在她知道这两人是谁,不然别人真的会以为公爵喜欢男人。所以她没有出声,而是默默退出去把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公主和公爵为什么花了快二十年才最终滚在了一张床上,不,也不是床,而是香蕉园里的秋千摇椅。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两人没有任何要长期发展的意图,特别是夏洛特公主,仿佛只当是一日迷梦。
唯一的烦恼是这一场白日梦的后遗症,夏洛特不得不再次用胡萝卜去吊利奥波德这头满是野心的蠢驴,好让他承认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夏洛特没有哪怕一秒想除掉这个孩子,在这个她实现了梦想却又孤单了二十年的世界,这个孩子将是她仅有的亲人、唯一的骨血,这也是为什么格雷诺耶会失手掐死假的玛丽亚。
她告诉利奥波德,作为回报,当她加冕为女王的时候,他不会只是利奥波德亲王,他将和自己一样拥有陛下的尊称,成为名义上的国王。
染绿的王冠或者没有王冠,只有绿帽子。
事实上没有给利奥波德任何别的选择。
利奥波德接受,并且希望这个孩子以后仍然同科堡联姻,而后他开始非公开地养起了情妇,问心无愧地享受起这些年因为战战兢兢或者说仍然心怀希望所放弃的男性福利。
虽然这对维多利亚公主有些残酷,人民却更欢迎摄政公主的亲子即将诞生。
夏洛特只好早早议定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的亲事,维多利亚这么爱着自己的丈夫,甚至成了寡妇之后以一国之君的身份终身服丧,她假设阿尔伯特对维多利亚来说比王位重要,那么在她顺利生子之后,阿尔伯特可以安慰到维多利亚。
前往东方的舰队也顺利出发,如果想要借口开战,争端多的是。不过夏洛特完全没有料到,舰队司令在回信上告诉自己,英国舰队在中国东部海域遭遇了一股“神风”,舰队偏离航向被吹到了东面的岛国上,岛国对黑漆漆的战船非常惶恐,这些愚昧的居民以为他们是上天的使者或者是恶魔。舰队司令考虑到再返回中国需要时间,于是打算不要白来一场,用大炮打开这个封闭的岛国。
夏洛特惊讶地发现,因为这一股离奇的“神风”,黑船事件提前了三十年发生,由英国打开了日本的大门。
这时候清政府的威信还没有下降,幕府便向清政府求救。
清政府本意居中调停,夏洛特则要求舰队司令的态度必须傲慢强硬,一切以武力为先决条件,借口打开中国大门。但是重点是日本,至于中国则太过幅员辽阔,只要让对方受到教训,英国政府可以谋划更大的利益。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洛特十月分娩,生下了一位小公主,取自摄政王妃的名字,叫卡罗琳。
或许是因为她改变历史的关系,历史同样寻求补偿,原本英国在1830年去世的摄政王,在病床上坚持了二十多年,一直到1840年去世,这期间他一直被尊称为乔治四世,摄政公主夏洛特年近五十才真正登上王位,利奥波德没有等到加冕也因病去世,他得到了夏洛特的承诺也无济于事,他的寿命并不争气。
加冕典礼结束的那天晚上,夏洛特疲倦而通身金光闪闪地一个人独处在白金汉宫的一处偏厅。
泽西伯爵夫人亲吻了她的手,然后告诉陛下德文郡公爵要见她。
夏洛特应允了。
她和德文郡公爵没有因为那一天的意外发展出长久的关系,她甚至不确定公爵知不知道自己有个孩子,就算他和其他人一样误解孩子是利奥波德的,夏洛特也无所谓。
但是德文郡公爵走进来之后,夏洛特就意识到他一直知道,他虽然也老了,却风度更甚,夏洛特此前从来没有动过一丝涟漪的心,仿佛有微风拂过。
“两年前利奥波德亲王还没去世之前,曾经私下写信要求跟我决斗,”德文郡公爵头一次这么恼怒:“我告诉他他的怀疑是无稽之谈,因为我以为陛下至少应该告诉我真相,如果您没说,我假定那天的意外没有产生任何后果。”
夏洛特差点笑出来:“公爵,我以为你不相信爱情。”
“你也不相信,陛下,”德文郡公爵朝她伸手:“其实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泽西伯爵夫人本想提醒他俩会面时间过长了,没想到那一个她永生难忘的下午又重演了,这一次不是秋千摇椅了,而是白金汉宫里国王的尊贵的座位。她一点都不懂这两个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怕年华老去,只怕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