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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随着金阳派山中三声钟响,传到山下的坊市之中,将金阳坊内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修者,开始往金阳派的山上移动。
坐在窗边观摩了好几天街市的即墨微,也将自己布置在房中的香炉等物收起,对池秋钰道:“我们也走。”
两人此时早已乔装完毕,换了两身深褐色长衣,还和池秋钰一样捏了伪面的即墨微,率先打开房门走了下去。
退房时,看着和来订房间时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店家只多看了一眼,便习以为常的将结算后的房款退给了两人。
从旅店中出来,由于这家店已在坊市街尾,正好让两人坠在了人群尾巴上。
人群往前挪动的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身前的几千余人,便都入了金阳派的大阵之内。
金阳派的弟子执一柄玉如意,在两人手执的仙玉牒上碰了一下,便将两人也放进了大阵之内。
两人进入阵内,身后便也只余了几十人跟在身后,金阳派的一名弟子,将池秋钰及他们身后的一群人,也引入了金阳派的大殿之内。
外面看起来不过只能容纳几百人的大殿,如今容纳了几千余人,还绰绰有余,显然这间大殿是一件空间法器。众人在这形如拍卖堂的大殿内坐定,便见金阳派一位执事打扮之人,站在了大殿的礼台之上。
坐在大殿坐席前排的,均是东图有名的几大仙门的执事。
池秋钰坐在后排,甚至看到了一位,穿着与即墨微之前的墨色宝衣差不多服色的结丹期女执事。
看池秋钰盯着那女子看地目不转睛,即墨微便道:“那位是即墨府丹堂执事卢婕。”
说着,便又指着前排的另外十多名执事,一一介绍了一番。
即墨微刚刚说完,便听礼台上那位金阳派执事咳了一声,开口道:“感谢各位莅临火阳会。十年一期的火构子成熟期又到了……”
紧接着,这位金阳派执事简单阐述了一下火构子的情况。
火构子树百年进入成熟期,百年树龄的火构子树,十年成熟一期火构子,是各类温养丹方最适合的灵材。
继而便是五百年树龄后,五十年成熟一期的火构子,是各门派用于开拓筋骨最适合的灵材。
……
……
如今金阳派内最古老的火构子树,便是那株王火构子树,已是三千年树龄,三百年才成熟一期王火构子。王火构子为金阳派炼制大金阳丸的主材,不外售。
听到不外售几字时,即墨微侧头看了池秋钰一眼,密语问道:“退而求其次不行吗?两百年一熟的火构子如何?”
池秋钰也密语应道:“我手中丹方为古方,三百年一熟的王火构子,为此丹方的最低要求。而且,这王火构子乃是主材。寻遍整个东图,也只有金阳派才有这么一株王火构子树符合要求,否则,我也不必如此。”
即墨微下意识便问道:“什么古方,对火构子这味灵材要求这么高。金阳派的大金阳丸,也只需要两百年一熟的火构子便可炼制了。”
池秋钰心道,大金阳丸只是让男子御人而不倒。按蕴阳丹所诉,可是能让没有御人能力的男子,如常人般可行人事。要求高些怎么了?一点都不过分。
当然,此话池秋钰并不打算与即墨微详说。虽说天元之体不能人事这种事,往深些想便能想到。他也没必要去提醒还没想到的人,他有着这样的缺陷。
看池秋钰只瞥了自己一眼,便不答话了,即墨微便明白这人又是有所隐瞒。
礼台之上,那金阳派的执事已经开始拍卖十年一熟期的火构子。
与池秋钰隐瞒之事比起来,即墨微忽然觉得,这火阳盛会索然无味。
怎么说也是一起闯过密川谷的交情了,动不动就问而不答,让即墨微觉得自己很不受重视。
即墨微凑到池秋钰耳边,密语道:“丹方可能让我看一眼?”
池秋钰从他这动作上感觉到压力,往一旁让了让,躲开了即墨微都快喷在他耳垂上的吐息,应道:“先生至化神,唯缺心境,不管怎样的丹方,应该都不起作用了,又何必要看?”
即墨微往池秋钰身边又凑了凑:“若连是什么丹方都没有见识过,怎么知道这丹方,值不值得我与金阳派起冲突?”
池秋钰想再让,却发现自己再往外折身,便要惊扰到邻座之人了,只得与即墨微近乎贴面的应道:“先生不是要听故事?”
即墨微的鼻子都快杵到池秋钰脸上,答:“故事换得是密川谷一行。”
“……先生忽然这么较真,是不是不太好?”池秋钰挑眉问。
“丹生忽然这么敷衍,是不是也不太好?”即墨微问着,一伸手便勾了池秋钰的肩,将人从那边,一把捞到了自己面前。
其他人虽听不到两人的密语,即墨微这动作,却多少惹了周围几人侧目。众目睽睽之下,池秋钰不好有什么大动作,只得老实让即墨微搂得,倚在两人座椅中间的扶手上。
“先生不是欲与丹生为友么?”池秋钰忽然转移话题。
“正因欲与丹生为友,才想多知道些丹生的事。”即墨微语意一转,便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打定主意待此事一毕,便脱身的池秋钰,又在要不要骗人之间挣扎。
两人相识以来,即墨微虽处处好奇,却确实是以平常心待他。他虽一路行来,遇到诸多险恶人心。却也遇到了诸多以平常心待他之人,这些人在这个将他视为灵宝觊觎的世道,显得殊为不易。
这个人,不适合靠近。蕴阳丹丹方这种事,又总觉得太深入了。一旦切入到这种深度,池秋钰自己都觉得有些超过。但,九色鹿茸和火构子,又都是他自己让即墨微来帮忙取得。
他也不想事毕分开后,若有缘再次擦肩而过时,自觉有愧于人。
池秋钰还在挣扎,便听耳边即墨微已经道:“丹生若不想给我看,便罢了。却也莫要用假的丹方来欺骗于我。”
即墨微言罢,便在池秋钰目光对过来时,目光深深看了池秋钰一眼,将人放开,又端坐了回去。
还想着要不要炮制一张假丹方的池秋钰,默默将这个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侧头看了看端坐回去的即墨微,池秋钰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
即墨微坐在旁边,灵识却一直留意着池秋钰的动向。
隔了片刻,池秋钰周身灵气微微波动,池秋钰手中夹着一物,掩在袖中,递到了即墨微掌心。
皮质的柔软触感,摩擦到即墨微的掌心。即墨微犹豫了一下,将那张团成一卷的皮质丹方,接了过去。
之前在池秋钰回府一事上,以退为进一着很是好用。方才,他便忍不住又试了试。
到这一招真奏效了,即墨微心中,也如同被这微凉的皮革轻轻触动了一般。
这天元之体,心中大约便如这皮革一般,虽微凉,却柔软。
即墨微忽然觉得自己甚是过分,他自己也体质特殊,很是清楚想要对人敞开心扉,是何等不易。丹生一名散修,修为尚不及他,又是天元之体。他这样处处探秘,强之以力,又动之以情,着实……很不要脸。
思及此,即墨微摸着掌心的皮质丹方,又凑到了池秋钰耳边。
池秋钰刚想让开,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到底是忍住了。便听即墨微在他耳边道:“一直都只让丹生说自己的事,丹生想不想听我说说,我的事?”
池秋钰不明白即墨微这又是要作甚,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欲言又止。
满足了即墨微的好奇心,待事毕,便分开。他便不该对即墨微,有什么好奇心。不论是这个人,还是与他相关的事。
这般想着,池秋钰便对即墨微笑了笑,道:“来日方长,先生何必急于一时?”
言罢,便转过头去,将视线投到了金阳派的礼台之上。
穿着杏黄色道袍的金阳派执事,此时已开始拍卖百年一熟期的火构子。被摆在台上的火构子,如拳头般大小,颜色金红,果皮之上,火灵气蕴蕴欲出,看着已经很是诱人。
金阳派的大殿之内,与会之人给出的价格,也已然很是诱人。
百年一熟期的火构子,已很是难得,此时竞拍的火构子,已经以颗为单位来售卖。
在前排归元宗一位执事开口后,坐在稍后排的一位花蝶宗执事也开了口:“三百灵石,天品。愿以此价包圆了。”
此语一出,殿内的气氛忽然紧绷。
一阵嗡声四起后,有散修已经开了口:“花执事,大家都等了这么些年,您这一下子包圆了,是不是有些过分?”
那位花蝶宗的执事,却轻声嘲道:“金阳派的拍卖规矩,价高者得。阁下若要的不多,能看着让的,我也不多说。阁下又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
火构子本就供不应求,金阳派有两位元婴坐镇,寻常人也不敢上门闹事,这才有了金阳派这拍卖的规矩。
如今这位花蝶宗的花执事这样说了,散修虽颇有微词,议论声却也小了下去,过得片刻,便有一名散修又开口道:“三百一十灵石,天品。五颗。”
在这样的喧闹中,池秋钰的手边忽然被皮质卷轴给戳了戳。池秋钰按捺着没有侧头,却听即墨微又凑到他耳边问道:“丹生,你是不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