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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妙心走回账台内, 池秋钰也终于回过神来。
听着茶坊内略带着些嘲笑谈论墨读先生之人,池秋钰皱了皱眉头, 转头看向洛妙心。
洛妙心已经笑了笑道:“这点小场面, 我还能招呼不住?”
这次, 池秋钰就算被看破了心思也没有着恼,害羞的笑了笑,便道:“我…我去寻他。”
洛妙心笑应道:“路上小心。”
池秋钰两掌握成拳,才抑住了心中激动, 点头应得干脆:“嗯。”便离了账台, 往茶坊外走去。
看着雀跃般离开的人,洛妙心笑着摇了摇头, 一副受不了池秋钰的模样,眼神中却甚是温柔。
她虽为人所负, 却也见过相互扶持甚是恩爱的道侣。
她家秋钰这样可心, 自该有着最好的,也值得那人再好不过的对他。
虽不知两人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但墨读堂内的动静,想来也只能与秋钰有关。为了秋钰, 都不在乎被天下人耻笑, 这样的墨读先生,当不会负秋钰。
池秋钰从茶坊中出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停云坊外去,待出了城,便踩了自己所有法器中速度最快的云梭, 往泉海坊的方向去了。
除停云坊外,东图各坊市之间,设有传送阵。使用一次耗资甚剧,但相较于池秋钰如今急切的心情,这些灵石倒算不得什么了。
两日后,踩着云梭的池秋钰便抵达了泉海坊。池秋钰心无旁骛,直往泉海坊的传送阵去。往那位传送仙缴纳了不菲的灵石,池秋钰站在了符文亮起的阵法之中。
经了一场略让人不适的眩晕之后,池秋钰便出现在了五台城的传送阵中。
真正离磨溪仙山近了,池秋钰才又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就这样去见墨读先生,会不会显得太过唐突?他会觉得惊喜吗?还是会让他困扰?
名字虽然告诉了墨读先生,墨读先生却还没见过他真正的面貌,是就这样去?还是将伪面洗净了去会比较有诚意?
到了五台城,离磨溪仙山近了,谈论起墨读先生之人也更多起来,且无一例外,语中都带了嘲笑。
池秋钰一边觉得自己连累了即墨微,一边又格外觉得甜蜜。
在这样的心情中纠结了一番,池秋钰终于排除杂念,将自己好好休整了一番,往磨溪仙山去了。
磨溪仙山有着墨读堂这样一个存在,从五台城去往磨溪仙山,便有了一条并不存在什么危险的大道。以结丹修者的脚程,大约半月余,便可抵达墨读堂。
池秋钰从五台城中出来时,亦有三五成群之人,结伴而行,去往墨读堂凑热闹。
此时的池秋钰,却不知道,在他一心急着往墨读堂去时,觉得自己说好过几日便回的即墨微,正从五台城过了传送阵,从泉海坊去往了停云坊。
先一步赶到停云坊的即墨微,在妙心茶坊扑了个空,才从洛妙心处得知,池秋钰竟已经去了磨溪仙山寻自己。虽没遇上人,这消息却让即墨微满脸喜色,对洛妙心道了谢,便又匆匆往回赶。
如此一来一往,反而是池秋钰先一步到了墨读堂。
来了东图已经百余年,因为体质特殊,池秋钰除了寻找炼制丹药的灵材,甚少在外走动。尤其墨读堂这种人来人往消息集散之地,更是池秋钰避免来往的地方。
以往他自然听人说起过墨读堂,对于这样将已愿寄予他人之事,池秋钰并不觉得可行,自然也不会太放在心上。那时他自然也想不到,竟有一天他会与墨读堂的主人有什么联系。
此次一路行来,池秋钰才觉得自己对即墨微,其实知之甚少。当然,也全因为此前即墨微虽有心要说,他却拒绝了有关。
沿着因为墨读堂衍生出驿镇的寻仙道,踩着云梭的池秋钰靠近墨读峰时,远远便看到了墨读峰顶一栋圆形的高楼,沿着高楼之外,则有三层圆廊环绕。
待隔得近了,便越发看得清那高楼之挺秀。而那三层圆廊,则是因墨读堂而衍生出的坊市。这些人都是随来随走,便也没有所谓的店面。只各色人等,都摆着个从墨读堂中租借到的摊车,将自己的所有物,摆开来贩卖。
此处名为墨读堂,似乎称做墨读坊更符合实际。
且此处这几日因着墨读堂高挂悬赏,墨读堂三层圆廊所成的坊市内,更是摩肩擦踵。
让池秋钰觉得甚是神奇的,便是这圆廊的所在,隔着那高楼虽远,从那栋高楼的书台上传出的声音,却依然洪亮清晰。就算逛着坊市,也不耽误来客听书。
当然,池秋钰此来,是为寻即墨微,也不会有此闲暇,在坊市中闲逛。
顺着往墨读堂中去的人群,池秋钰很快便走到了挂着墨读堂三字的高楼之外。
高楼之外沿着大门,设了两面八字墙。
靠着正门左侧的八字墙上,写了出入墨读堂需遵守的各式规矩。
右侧的八字墙上,则贴着一张以“赏”字为首的告示榜。其上所书,正是悬赏关于两生草的各式消息,消息价值根据内容裁定。
另有一张告示,则是这么些天来,惹人嘲笑墨读先生的一则逸闻征集公示,果然便有关于男生子这样的内容提要。
两生草为何物,池秋钰并不清楚。但这则公示,却看得他又羞又囧。
池秋钰在看着八字墙上的内容时,便觉得有人似乎在看自己。然而抬头往那厢看去,对方似乎隐在墨读堂内,并不得见。
这道视线,显然并不属于即墨微。
若是墨读先生,大约会更缠绵些?这般想着的池秋钰,帷帽之下的面容,便忍不住有了些热意。
池秋钰的感觉并未出错,当他头戴帷帽,披着即墨微当初留给他的那身墨色鹤敞,出现在墨读堂的大门外时,便让一个不经意瞥了一眼大门口的姬荭蓼,登时瞪大了眼。
身为云凤仙尊的女侍,当年出了即墨微元阳险些被夺之事后,姬荭蓼便被云凤仙尊遣到了即墨微身边服侍。得即墨微称一声姑姑的姬荭蓼,这么些年将这位少主的衣食照顾的一应俱全。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经过自己之手,且是即墨微常穿的那件鹤敞。
即墨微为了一位与他有化神机缘之人,在磨溪仙山闹得沸沸扬扬。但,关于那人的消息,她那位少主却没透漏半分。与即墨微称得上有半亲之谊的姬荭蓼,虽然不是真正的长辈,却也帮着云凤仙尊操着长辈的心。被即墨微称一声姑姑,说到底还是女侍,但因着云凤仙尊的关系,即墨微外出时,便多少会和姬荭蓼招呼一声,以便双亲问起来时,姬荭蓼能有得答话。
前几日才说着去了停云坊的少主,这是与少夫人错过了?似乎也不该称少夫人?毕竟听说是位男子。
事关自家少主的心上人,姬荭蓼看着门外那人,觉得自己不该什么都不做。
心下还纠结着称呼的姬荭蓼,脚步匆匆便往楼下走。既然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还让人走了去。至于自家少主,赶紧联系人回来便是。这般想着的姬荭蓼,脚下便更急了几分。
然而刚刚走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招呼一声。姬荭蓼便看着一道自己甚为熟悉的墨色人影,已将那带着帷帽之人,很是热烈的拥入了怀中。
被环抱之人,似乎并不惊讶。甚至在自家少主从侧面去抱人时,微微侧了个身,让他家少主抱了整个满怀。这一迎一合,哪里像是此前才认识月余之人?
姬荭蓼正暗自嘀咕时,便被自家少主面上的喜色,给晃得眼都要花了。便是听到最精彩的故事时,他家少主也没这么欢喜过。
仙尊,您家儿子大概是没了。
姬荭蓼正替自家云凤仙尊叹息时,便见即墨微已欢喜的牵着人拾级而上。并招呼她道:“荭蓼姑姑,备一壶好茶送过来。”
末了,又听即墨微欢欢喜喜道:“还有水镜糕,也送几盒过来。”
吩咐完了,生怕人走了似得,已半牵半搂着人上了楼。
等即墨微搂着人进去了,墨读堂外来往人群才忽然大哗。
“那位难道就是……?”
“竟然是位结丹修者?”
“而且才结丹初期!?”
“谁见着了那人生得什么模样?”
另有几人则是垂足顿胸:“我们与他一路同来的,路上竟没能搭上几句话!!!?”
“墨读先生这是看上了那位哪里?我也改成那模样你看成不成?”人群中还有人,也与墨读先生一样异想天开。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就是这样一人,竟能让墨读先生,愿意为他生孩子?!!!”这语气,说是震惊也不为过了。
即墨微将池秋钰带走的快,却快不过修者的耳聪目敏。
被即墨微搂着上了楼,推开房门入了花厅,直到即墨微进了房内,将窗扇都合上,那些议论声才被隔绝在了门窗之外。
池秋钰立在厅中,看即墨微从室内折返到花厅之中,便忍不住道:“先生竟做到如此地步,惹得那些人对先生议论纷纷。”
语气中带着责怪,却是因关切才起意。即墨微听着这语气,便忍不住心下荡漾。疾步过来便将池秋钰抱住了,这次搂得甚紧,池秋钰再怎么躲,有着帽沿的帷帽,还是从头上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