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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o年代末是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与之对应的也是一个无比动乱的年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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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乱不是指战争，是指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的人，包括周鑫此刻正在进行的高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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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高考考场并不像21世纪的铁桶阵，配备了两名监考员，还在教室天花对角线上安装了两个广角摄像头，教室外的巡考更是几分钟一光临。如此无孔不入的防范措施，绝大可能的保证了表面上的公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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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现在，唯一称得上高科技的手机屏蔽仪也只有屈指可数的一，屏蔽范围和效果更是得不到有效的保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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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真是个漏洞百出的大筛子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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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此刻的考场模拟成武侠世界里的高手对决，周鑫有无数种招法将它当场毙命而不留半点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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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欢剑走偏锋的人毕竟少数，大部分的考生还是凭着真本事在和竞争对手们同场较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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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就是命令，这个被嚼烂了三年，也被无数师生忽视了三年的校规，终于迎来了扬眉吐气的这两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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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的流程和上一次的全市统考一模一样，监考老师会将完全密封好的牛皮纸袋举过头顶，对所有在场考生展示纸袋的完好无损。接下来，会有另一位监考老师一一查看身份证和准考证，但凡现照片和本人相差过于明显的，立马清出考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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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名监考老师绕着座位走了一个轮回后，之前站在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才会将试卷亲自到每位考生的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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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坚决杜绝考生之间的多余动作和交流，万一人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不，是事前准备好彼此商量好的暗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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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试卷有看不清或破损的地方，举手示意，我们会帮你更换试卷，答案写在答题纸上，写在原卷上一律零分处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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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监考老师絮叨完，第二道铃声刚好响起，考试正式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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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鑫习惯性的答题之前审阅整张试卷，倒不是因为网上流传的段子，说是一次面试，在所有人答完笔试试卷后，翻开背面才现一行字：此卷无需答题。这毕竟是玩笑，周鑫可不奢求高考还能出现类似的情况，那让寒窗苦读了三年多的莘莘学子们何去何从。难不成还未踏进大学的校门就要学上一课，戏如人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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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题目浏览一遍做到心中有数后，周鑫提起了笔，不同于其他考生的直上直下，他选择了由易到难，中间开始。对于拥有过目不忘的周鑫来说，古诗文默写自然是信手拈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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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神助的周鑫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将整张试卷写了个七七八八，就差作文留在了最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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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原卷上的答案誊抄在答题卡上，顺便检查一道后的周鑫终于放下了笔，揉了揉绷紧的太阳穴后，全身心投入到了作文的创作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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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全神贯注的周鑫并不知道，一团浓稠到黑的乌云，正在慢慢靠近相处了快有十八年的职工大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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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破了大院的宁静，不等动机完全熄火，一阵咒骂就随着一堵墙似的身躯出现在了车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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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烂地方，能在整个江城市找到一处泥巴地也真是难能可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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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肥胖的身影就皱眉看向轿车的车门和车胎，那些原本黑色的地方全部被土黄色沾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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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他准备淡忘此事的时候，突然出杀猪般的哀嚎，“你要干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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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削瘦的身影被定格在了打开的后车门外，扭头一看，赫然就是那整天游手好闲的泼皮小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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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已经扶在车门上的小庄带着惊惶的神色说道，“我的手机落在车上了，我想回去拿，有什么问题吗，李经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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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做李经理的胖子尖声叫道，“问题，问题大了，你那废铜烂铁还不够我一次洗车的钱，赶紧把你那沾满泥巴的脚从我车上挪开，立刻、马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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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红脸的小庄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而遗落在后座上的手机成了羞辱自己的一根骨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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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庄顺从地关上了车门，李经理难看的脸色舒缓了许多，“行了，不就一个能听响的手机吗，到时候事成了，多少个你都买得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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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这一茬的小庄立马摆正了心态，对呀，人家可是自己的财主，半点脸色都使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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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这边请，我带您到这四处转转。不是我吹，大小就在这长大的我，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那都是建立了深厚的感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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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让李经理另眼相看，可接下来的话让小庄恨不能挖地三尺，深埋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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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么深情，那我怎么看你对拆迁改造的事情这么上心，这积极的劲可不像是割舍不下的模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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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不会说话就少说，认真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些小聪明还是留着骗别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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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的小庄一路上只对李经理介绍了地势风景，哪里树多，哪里的地段高出其它一截。至于讨好的话，说出来反而狂扇自己的脸，虽是泼皮无赖，那也是要脸面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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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大院绕了大半圈，李经理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三栋楼的其中一栋问道，“这楼怎么比另外两个都高，你不是说整个地势从左往右依次升高的吗？到底有没有句准话，还是说从头到尾你就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想法来我这化缘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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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我可把话撂在这了，但凡被我知道你拿过去讨生活的手段用在我这，我就把你变成真正的臭鱼烂虾，不会动的那一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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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也不是没有恐吓过人的经历，看到那些人战战兢兢的样子，小庄就有一种赤裸着身子沐浴在阳光下的爽快感。如今自己成了瑟瑟抖的羊羔，滋味更是百感交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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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破了胆的小庄本就是个江湖人士，对于地产商的那些勾当自然知晓的分明。混到李经理这种层次的，没点小手段也无法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立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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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不，李哥，小弟哪敢骗您，这块地确实与众不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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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小庄几近弯曲的膝盖，冷笑一声的李经理摆手道，“行了，下不为例，我不管你是忘了也好，刻意也罢，总之不想再听到半句和之前截然相反的话，清楚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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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不入流的混子，越是好话他们越是得寸进尺，脸色稍微严肃一点，他们就不敢放肆。一切的精髓凝聚成了一个“贱”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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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庄对天誓，如果再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全家不得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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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早就知道小庄是个一人吃饱，全家温暖的闲人，对于这种时候都还要投机取巧的小聪明，他也只能好笑的暗自摇头。至于那些誓言，估计全年劈下的雷都不够他来兑现的，只是提前警告他一下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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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说，这里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需要后期注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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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理的不追究让小庄松了口气，语气更加的谦卑起来，“李哥您还没说要拿这块地做什么呢，只有了解用处，我才好对症下药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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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也不全然一无是处，还是有点头脑的，怎么就没用到正途上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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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只有苦笑，“李哥，学校这个地方也不是人人上得起的，我爸我妈走的早，就留个房子还没人愿意租，我也就是想要成为祖国的花朵，那也要有合适的土壤才行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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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是个可怜人，怜悯之心一闪而过的李经理很快恢复到了房地产经理人的角色上，慈悲为怀那是和尚的佛法，“行了，那我就提前告诉你这块地的用处，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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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立即点头哈腰，“我知道，我知道，天知地知，您知我知，绝无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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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里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那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李经理一副痛心疾的样子，“如此南北互通的大好地段，怎么就被你们这群只知苟且偷生的苦哈哈们窃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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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小庄的脸色一变再变，李经理继续旁若无人地说道，“我且问你，从这往北走能到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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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完全跟不上李经理的思路，只能有问必答，“好像能直达步行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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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往南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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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和南湖广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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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庄对答如流，李经理终于点下了第一次头，“行啊，这几年也不算白混，实在做不下去了，也能跑个出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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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虽然跟不上思路，但对自己有利的事绝不含糊，立马打蛇上棍地恳求道，“那到时候，小弟能投靠李哥手下，讨口饭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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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李经理翻脸不认人，“我这不缺拍马屁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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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穿梭市井这么久，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倒是练就的火眼金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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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我并不是那混吃等死的废物，任何跑腿的事，只要您说，保证给您办的漂漂亮亮，又快又好。我小庄敢用列祖列宗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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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二指并拢恨天高的小庄，李经理不动声色地说道，“再举高点能当避雷针了，能力如何不是用嘴说的，你就是一万个誓，拿祖宗十八辈当垫背，也不及做成一件事顶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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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明显的暗示了，小庄如何不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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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就放心，说动用户搬迁的事就交给我来办，这个投名状我小庄双手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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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有这个悟性就是个好的开始，至于能不能跟我，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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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影，想了半天总觉得忘了什么事的小庄机械地挥舞着手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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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还没告诉我这块地到底干什么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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