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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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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县神州,兹有万灵,同处天地,生而平等,人无贵贱相分,路有进退畅通。则草莽之士,奋发图强,未尝不可为栋梁;若公侯之子,才薄德浅,怎可世代居上位?古之规矩,轻民权而重秩序,寒门无寸进之路;今之变革,启民智而享自由,锦鲤有龙门之跃......”

    祭天台上,祭司正在慷慨激昂地念着祭文,这是姜氏神朝覆灭后的第一个百年大祭,按照以往的经验,姜氏族人将自己的献血倒在祭台上,献血顺着祭台的孔洞按一定的线路向地下渗透,达到一定量的时候,会从地下涌起一束红光,直通天上,俄而,天空中出现一个漩涡,天门露出一个缝隙,从中缓缓走出一个虚影,这个虚影高大威严,浑身燃着熊熊火焰,他便是姜氏族人乃至赤县神州公认的祖先——炎天大帝。炎帝的虚影出现后,整个赤县神州的子民都能看到,因此万民开始膜拜,而炎帝也会向子民致意,环视四周后便化作一缕缕天火从天而降,落在祭台上,再通过那血祭的线路没入地下,经此之后,整个百年大祭的典礼算是完成了。

    不过这些都是以往的经验了,上一次的百年大祭却没有出现这种境况。犹记得,姜氏一族的众多男子,也不分老幼,排着队往祭台上献血,不论流下多少血,红光冲天之后,却没有天路打开,炎帝现身。这是亘古未有之变化,不甘心的姜氏族人尝试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多人因流血过多而晕倒,也没有打开天路,最后只能无奈作罢。然而这次变故不仅仅是一次祭祀的失败,从此神国四周出现了魔族的踪迹,平静的生活不再持续,偏远的地方烽烟四起,此后流言蜚语更是在天下到处传播,说是姜氏的统治天怒人怨,已经被炎帝彻底抛弃了,这种说法让民众对姜氏族人的敬畏慢慢丧失,对姜氏神朝产生了沉重的打击,严重动摇了其统治基础,终于,在姜氏神朝与魔族的的一次战争失利后,四大家族趁机联合起来叛乱,夺得了政权,一个统一的神朝变成了四雄割据的联合共管状态。而此刻,祭台的四周便分别跪着四大家族的族长,他们默然不语,神情严肃,其中还带有一丝紧张与惶恐。

    “......吾等神仆,亦为神之后裔,除魔卫道,起承国之荣光。拳拳忠心,久已可鉴,汹汹民意,势必难违。加身姜皇之委屈,以纾国难;委任四族之征伐,为安民危......值百年之祭祀,开万世之太平。飨以血引,通达天听!”

    祭司念完之后,便有姜氏族人被引导至祭台,以自身血脉滴在祭台之上,血液顺着那古老的纹路开始向下流去。这些姜氏族人没有之前祭祀时的庄重与神圣,有的人面有愤懑与惭愧之色,也有的人面无表情,木然中带着一丝无奈,更有人面容轻浮,嘻嘻哈哈,很是随性,仿佛游街串巷一般,与这百年大祭的场合格格不入,甚至,都不如四大族长严肃端庄。这些都是当初被四大家族控制住的姜氏族人的后裔,他们并没有被杀害,而是被圈养在皇城之中的墟地——便是之前被叛乱毁掉的宫城,被尊以皇族的身份,实质上不过是尊贵的囚徒罢了。

    就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一道红光从祭台上冲天而起,这样的场景大家都听长辈说过,不过在场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因此都摒住呼吸,专注的看着那通往天际的红光,虽然大多数人在之前都会认为,这不过跟百年前一样,走个形式而已。本来大家在要不要举行这百年大祭上就多有争论,然而作为神国自创立以来的风俗,也不是轻易便能废止的,并且在四大家族割据争雄的情况下,姜氏还是作为名义上的皇族存在着,因此,这百年大祭大家还是硬着头皮去做了,不但要做,而且还要多说些漂亮话,神灵之事,众人都说不准,万一废黜姜皇的举动惹怒了炎帝,他们可是没有本事去抗衡的。

    等待了一会儿,众人见没有什么变动,尤其是四大家族的族长,心中都松了一口气,以他们雄霸一方的身份,跪这里半天简直是一种忍受与折磨,莫名地便有一股针对姜氏族人的怒气产生,正准备着起身,将姜氏族人丢回那牢狱一般的墟地。这时却听到一声惊讶的呼声,随后此起彼伏的惊声响起。四大族长身子一抖,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之中,红光到达之处,有一个漩涡正在形成,慢慢变大,如同传说中的一样,天路正在打开一丝缝隙。

    四大族长以及大部分人都有些发呆,甚至有些人都开始身子发抖了,原以为不过是一次走形式的仪式,却真的引来了天神降临,这可如何是好?这炎天大帝可是这片天地的主宰,而他的后裔,姜氏族人,不但被以四大家族为首的众人推翻,现在还如同祭祀用的牲畜一样,被圈养,被凌辱,像血祭的贡品般站在祭台的四周。炎帝若是因此发怒,谁人可以抗衡?想到这些,众人心中泛起一股惊恐,而与之不同的是,祭台上的姜氏族人,也在起初的惊讶之后,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神色,有的一动不动得望着天空,有的环顾四周,向以四大族长为首的众人投去仇恨的目光,有着一种仿佛大仇即将得报的那种快意。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天空中渐渐出现了一丝缝隙,只见那缝隙之中向外泛着火光,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一个火团自天而降。然而当众人看清楚那团火的时候,却再次呆愣在了那里,那不是传说中的炎帝的形象,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火焰的神鸟,那神鸟降临到众人头顶的天空之中,俯视着众生,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涌现在每个人的心头,使得众人都低下头来,不敢仰视,只能从余光之中瞥见,那神鸟转了三周之后,自顾自地往东飞走了,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此刻他们仍然跪在地上,诧异而茫然,姜氏族人也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片刻之后,祭司的声音打破了此间的平静。

    “神朝变革,有凤来仪。天降祥瑞,普天同庆!”

    四大家族的族长闻言,纷纷起身,惊讶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抚额相庆道:“看来我等之义举不但顺应民意,也上达天听,获得了神灵的认可,这中断了百年的天路重又打开,便是明证了。这姜氏一族,果真是被炎帝给抛弃了啊。”言罢,纷纷向祭台上的姜氏族人投去了富含深意的眼光。然后甩袖拂去下摆上的灰尘,从容地从祭台周边离去。

    势力最强的吕家族长吕良哲,此时走到许家族长许远山身前,说道:“远山兄,许久不见了啊,我在北方,你在南方,相聚一次不容易啊。”说完便呵呵笑起来。

    许远山拱手致意道:“良哲兄,许久不见,你更加英气勃发了,听闻你近期大败北方魔族,我是万分敬佩啊。”

    吕良哲摆摆手道:“远山兄客气了,这位是绍文贤侄吧,数年不见,已经长大成人了,果真是一表人才,虎父无犬子啊。”说完打量着许远山身后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叫许绍文,是许远山的二儿子,年纪刚到二十,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神情优雅,气质不俗。此时走上前来,躬身一拜:“不才绍文,给吕伯父请安。”吕良哲微笑着点点头,口里说着:“不错,不错,跟我听到的一样,果真是人中龙凤。”

    许远山哈哈一笑:“犬子不才,让良哲兄谬爱了,我倒是听说金蓉侄女才貌双全,淑德远扬,远山冒昧问一句,令嫒尚且待字闺中否?”

    吕良哲闻言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小女年方十八,尚未谈婚论嫁,我看与绍文贤侄倒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哈哈哈,远山兄,你说是不是?”

    许远山忙把许绍文推到身前,说道:“绍文,你吕伯父人中豪杰,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法眼,想不到你小子竟得此厚爱,还不赶紧谢过!”

    看到两个人谈笑间便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定了下来,许绍文迟疑犹豫了一下,随即想到对面的吕良哲可是目前权势最大的人物,而自己的处境......于是脸上便露出一丝受宠若惊的神态,单膝跪地说道:“绍文何德何能,得伯父如此厚爱,今后我必竭诚相待,不负伯父所托!”

    吕良哲将许绍文扶起来,击掌笑着说道:“好!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今天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新天地,新气象,新时代,远山兄,你我二人在此成就一对新人,如此可喜可贺的日子,值得我们大醉一场,预祝新人们的美好未来!你说是不是?”

    许远山也着重重复念叨着:“是的,全新美好的未来。为了它,不醉不归!”两个家族的众人结伴离去。空余下姜氏族人,呆若木鸡般伫立在祭台的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