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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渊,栖云阁,寄澜亭。
此处植被繁茂,郁郁葱葱,格外静谧。
离亭子不远有一处温泉,正烟雾缭绕,仙气飘飘。
果然是灵泉。夏织秧试了试水,就感觉一股清流蔓延全身。
晴眉等人服侍夏织秧更衣后,就去寄澜亭等候。
夏织秧坐在汤池里,她盘算着自己该有几千年没过过这样的生活。她撩拨着泉水洒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流淌的感觉,就像高山大川上的涓涓细流。
汤池周围的岩石,开始有些异动。它们通过形态的变化,让夏织秧坐得更舒服些。背靠的地方更是有小石块像小拳头一样轻轻追打她的身体。此时有张似面非面的脸在岩石上游走。
夏织秧正闭目养神,那张脸见她毫无反应,明显有些沉不住气。
那些触及到夏织秧的石头,不约而同的振动起来。
夏织秧抿嘴笑着,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阿苦!”
这一声阿苦落地,就见那岩石上的脸顿时喜出望外。它往出一冲,一个矮矮的男人出现在汤池边。
他的肌肤还有些石头和肉身过渡的样貌,看上去有些丑陋。
夏织秧见那人在池边一点也不拘谨。
“近百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丑。修个人身这么难吗?”
那人见问赶紧躬身施礼道:
“阿苦见过女帝!还以为你灵躯受损,把我们都忘了呢!见你如此说阿苦,想来是没忘。只是女帝,你在人世间受苦啦!”
说着阿苦的表情有些沮丧,但那表情狰狞扭曲十分难看。
“把你跟人学的那些繁文缛节,在我面前都收起来吧。见他们就够累的,见了你还是这一套。你那脸怎么回事?学不会就先别来情绪了,丑死了。”
阿苦见夏织秧如此说,只好躬身施礼道:
“遵命。”
夏织秧一捧水扬在他身上。
阿苦看着夏织秧的样子,也跟着僵硬的笑了起来。
夏织秧此时收起了兴致,冷面问他道:
“我看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快说吧,岩丘界出什么事了?”
阿苦一脸的惊诧。
“我说过,若非岩丘有事,不得打扰我在人间游历。你在我昏迷时就来了,当我是真不知道吗?”
“女帝英明。阿苦不敢隐瞒,确是岩丘界出事了。”
“我说了,跟人学点好。这些没必要的礼数就算了,回去告诉他们都不要学,我回去了也一切照旧。说吧,谁又欺负我们了?”
阿苦一脸的苦笑,这个表情比较适合他对人间表情的理解。
阿苦刚抬起手,想起夏织秧刚才说的又放下了。
“回女帝……”
他停了停,似乎学人说话太久了,不说人话反而有些不会了。
“这千年来,穹羽界不断壮大,人丁兴旺。但他们的界面狭小,不足以承载,于是……”
“到我们界面来了?这群鸟人敢欺负到我头上。”
“不是,那他们倒是不敢。毕竟有九界契约在前。只是他们学着女娲补天,精卫填海,把我们族人叼走,去填临沧海了。”
“那不是去抢震鳞界的地盘?”
“问题就在于震鳞界地大物博,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况且这精卫填海本就是个寄托,这么填下去,何时能填出平地?”
“那我们又有何在乎?砂石泥土,崇山峻岭,让他们折腾去呗。”
“女帝呀,你莫不是在人界待傻了?话是这样说,但每一寸砂石泥土都是我们的子子孙孙,怎么能就这么任人宰割,让他们为所欲为呢?”
夏织秧听了有些烦躁。
“那老辈子他们怎么说?”
“他们……他们……”
“说!”
“他们提议让女帝去和穹羽界联姻。这样两家成一家,谁多一点谁少一点也就无所谓了。”
啪……
只见夏织秧抠下一块岩石,抬手捻成粉末。
阿苦吓得赶紧抱拳道:
“女帝,息怒!”
“这群老东西,我只是尊重他们亿万年的岁数。他们还想安排起我来了?要联姻他们怎么不去?”
“女帝,话不能这么说。咱们岩丘数万年,就你一人修成了九窍玲珑体,化身成人。咱们总不能让泥土砂石去跟莺莺燕燕成亲吧?”
“一派胡言。我修成九窍玲珑体都经历了什么他们不是都知道吗?让他们也经此一番修成九窍,他们都可以成君成帝。到时候也来人间游历,岂不快活。让我去和鸟人联姻,亏他们想得出来。我岩丘界亿万年来,可曾依附于任何一界,他们如此,是想岩丘界败在我手里吗?”
“女帝呀,今日不同往日,如今这九界……”
“如今这九界虽没了女萝,也不至于乱了秩序吧!”
“女帝如此执迷不悟,阿苦就只好强行把女帝带回了。”
说罢挥手,夏织秧坐处已形成一道禁制。
夏织秧挣脱了一下,灵躯刚一催动法力,便隐隐作用。看来疾恶瘴气果然威力非凡。
“阿苦,你在人间真是一点好没学到。竟然背叛我?”
阿苦笑起来,脸上有些堆积和褶皱。看来人这些简单的表情,对他们来讲比修炼功法还难。
岩石形成的锁链,束缚着夏织秧,来到阿苦面前。
“女帝,也不知道你在人间又学了些什么?感觉像是脑子变笨了。如此如何能守住岩丘界?”
说着,阿苦伸手去摸夏织秧的脸。
夏织秧阴沉下脸来,双手握拳,体内灵躯虽虚弱无力,却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
哎呀……
阿苦发出一声惨叫,自己的手不知怎么就断了。
再一看,那手臂攥在夏织秧手里。
那手一用力,阿苦的手臂被捻成粉末。
随着手臂,夏织秧身上的锁链也灰飞烟灭了。
夏织秧一抬手,阿苦脚下的土地裂开又合上,地面以上只有阿苦的头,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禁锢起来。
“我在人间学得多了,你就以为我忘了自己是谁吗?就算我忘了,它们敢忘吗?”
此话一出,地面开合处又收紧些。
“女帝,饶命。我也是受他们胁迫。”
夏织秧看着他惊惧的表情,冷笑道:
“这个表情学得不错。阿喜,还不现出原形。”
此话一出,阿苦的脸消隐,又出现了另一副面孔。这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是张笑面。
“阿喜,你可知罪?”
“阿喜错了。女帝,阿喜错了。”
“你错哪了?”
“不该意欲挟持女帝。”
“错,你不该假冒阿苦。人间这些心计全让你学去了。”
阿喜听罢,头一个劲摇着。
“阿喜知错了,请女帝宽恕。”
夏织秧一挥手,那头颅两旁的土地慢慢裂开,把阿喜从下面缓缓推出来。
阿喜一脸错愕,不知道夏织秧后面会做什么。
夏织秧摆了摆手,也没看他,抖了抖身上的沙砾,又回到汤池中。
“回去告诉那些老辈子,别和人间学,动不动就联姻联姻。他们都活那么长久了,哪段联姻真的解决了纷争。真是老糊涂。”
见夏织秧并没有怪罪,阿喜心下一横:
如此你就别怪我了,要怪就怪你心太软
想罢,他起身化成一道石剑向夏织秧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