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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恨我吗?”
淮之疑声问道。
虽然她脚上的铁链不是他亲自戴上的,可却是他亲眼看她戴上的。
“不恨,我永远都不会去恨淮之哥哥的。”
宋清桉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且认真。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门口传来一道试探的声音。
“淮,淮之法师,长公主殿下是否在您屋中?今日是长公主服用软骨散的日子……”
“软骨散”三字传来,屋内刚刚那股温馨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寂静与沉默。
他们差点忘记了,七日一次软骨散,就是为了防止她逃跑。
今日,正好又是一个七日了。
宋清桉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手指把淮之的袈裟抓出一道又一道的褶皱,二人皆无言。
但最后宋清桉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起身,朝着大门口走去。
宋清桉将门打开了,门外站着两个小和尚,看见淮之与宋清桉两人都衣冠不整,两人心中惊骇万分。
但他们也不敢多想,两个小和尚低下脑袋,其中一个小和尚语气惶恐道:“长公主,您,您该喝药了……”
“嗯。”宋清桉并没有多言,仿佛已经认命了。
宋清桉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小和尚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宋清桉,宋清桉将药碗端了过来,准备一饮而尽。
但突然,一道身影从她身后快速走了出去,一把将她手上的药摔在了地上。
“啊…”
“砰——”的一声,黑乎乎的药汁随着药碗的落下,溅得四处都是,也弄脏了她的绣花鞋。
宋清桉愣住,垂眸,语气哽咽道:“淮之哥哥,药洒了。”
“洒了那就别喝了。”
淮之语气淡淡的。
淮之单膝跪地,将药碗碎片从她的绣花鞋上捡去。
眼前的一幕幕,吓得两个小和尚低下脑袋,不敢做声。
“淮之法师,这些事我们来做就好。”
他们想要帮忙,淮之直接拒绝了。
“不用。”淮之声音凉薄,不带一丝温度,“日后,软骨散不必端给公主了。”
其中一个年长的小和尚有些犹豫,“法师,这……圣上那边……”
“我自会去跟圣上解释,退下吧。”
淮之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语气不容置疑,两个小和尚对视一眼,有些惶恐地应声答道:“是,法师。”
说完之后,二人就,感觉离开了。
“淮之哥哥,脏~”
宋清桉看两人离开了,她轻声开口道,眼神里满是心疼,想要阻止淮之的动作。
“无妨。”
淮之不以为然。
他耐心的将宋清桉绣花鞋上的药渍用袖口擦干净。
丝毫没有注意到,宋清桉那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里,只有凉薄和讽刺……
只有当淮之抬头时,宋清桉那双眸子中的凉薄和讽刺散去,取之而来的是担忧和心疼……
“淮之哥哥,你是不是故意将药碗打翻的啊?”
这时,淮之已经将她绣花鞋上的药渍擦干净了,他起身看着宋清桉。
并未答话。
宋清桉伸出手拽着他的袈裟,眼睛里又蒙上一股雾气,她又要哭了。
哽咽道:“淮之哥哥,你是不是心疼我了,才不愿意让我继续喝软骨散啊,可是,父皇那边会责怪你的。”
淮之轻叹一口气,“真是个小哭包。”
说完,抬手便将宋清桉眼睛的泪水擦干净,他的声音带着平和,隐约中能听见几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些事,我都能处理好,你不必为此忧心。”
宋清桉垂眸,似乎在纠结什么,没有再搭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
“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挽发如何。”
突然,淮之开口说道。
宋清桉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微微吞了一下口水,两只小手不停的搅着淮之的袈裟,在上面留下一道一道的褶皱。
“淮,淮之哥哥,真的可以吗?你,你又怎么突然要替我挽发了?”
淮之指尖捏紧,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疑惑。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大抵是因为,突然想到了她写在纸上的那些愿望吧……
淮之抿了抿唇,故作严肃道:“你可是不愿意?”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愿意愿意愿意!”
宋清桉疯狂点头,她主动挽住淮之的手臂,将他往屋内带去,生怕淮之反悔了。
“淮之哥哥,我知道你这里肯定是没有梳子的。”
毕竟,和尚又没头发,哪里的梳子?
宋清桉笑着,松开挽着淮之胳膊的手,从袖口里拿出一把木梳子,递给淮之,他接了过去。
宋清桉乖乖的坐到凳子上,然后满脸期待的等着身后的人的动作:“嘿嘿~淮之哥哥,我已经准备好啦!”
淮之的手指紧紧捏着那把木梳,然后抬手……
她的头发乌黑柔顺,像一条上好的绸缎。
指腹划过她的秀发,宋清桉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秀发被淮之撩起,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少女洁白的颈部,纤细,而又肤若凝脂。
“淮之哥哥,你知道在寻常人家男子给女子梳头发,代表着什么吗?”
宋清桉搅弄着自己的袖口,满含期待的开口道。
淮之的手微微一顿,并没有搭话。
宋清桉似乎知道身后的人不会回答,她自言自语道:“代表着,他们想,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这四个字,在淮之耳边久久徘徊,像一把钩子,将他的心勾了又勾……
他正想开口,可下一瞬间,他又听到少女自嘲的声音响起:“白头偕老?怎会白头偕老?我这将死之人,怎敢奢求白头偕老……”
宋清桉转过身来,眼里的落寞已经被她藏了起来,一点都看不见。
她含笑道:“好了,淮之哥哥,你该去忙了……谢谢你给我挽发。”我很喜欢。
最后四个字,她在心里说道。
那把木梳也在不经意间被她夺过去了。
明明是她一直在念着他,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她赶他走了呢?
淮之心中好笑,也只当宋清桉是耍起了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