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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不知不觉已是入了夏,秦艽院中的李子树也枝繁叶茂了起来,绿叶间的□□小花簇拥着挤在一起,好生热闹。
秦田自这李子树开花到结果,就一心期待着要吃果子,整日的来这树下张望,生怕村中的哪个娃娃来这儿毁了似的。秦艽拿了麻绳与木板做了个秋千,挂到了这李子树上,秦田则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在这夏日炎炎、蝉鸣阵阵的绿树浓荫下,荡着秋千,吃上一口果肉饱满、微甜多汁的清脆李子,最好是拿井水冰过的,清凉爽口又解渴,真是悠悠夏日间的一大乐事!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村中各户自是早出晚归的,在田里忙着庄稼,除草、浇水、施肥、收割、晾晒、耕地、再次播种。秦艽也自是忙的不可开交。
秦太医回乡时,倒是买了几亩田地耕种。自秦太医去后,秦艽一人自是种不了那么多,便折算了银钱与粮食,将田地给了秦田一家耕种。秦艽留了几分田地,种些粮食,够自己日常吃食也就是了。
日暮时分,残阳缓缓西落,只在天边留下一道绚丽灿烂的晚霞。层层叠叠的云彩在夕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一幅逐层递进的粉紫色渐变的完美画卷。由浅入深,又由深到浅。
如若这是副景色图卷,那便是万里晴空做纸,湛蓝天空为底,五彩斑斓的晚霞与日薄西山的残阳才是这画中精妙之所在。这样的话,那这执笔之人必是云上的神仙吧。这美的似天上仙境,不似人间景色一般。
村中已是炊烟袅袅、饭香四溢,自是一幅祥和景象。秦艽扛着锄头到家时,自家的院门敞着,厨房里也传来饭食的香味。
秦艽还当是秦田在呢,这丫头为了吃李子,这些日子有眼色的很。秦艽放下农具,一边舀了水洗脸、洗手,一边出声询问“阿田,你今日做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可馋死我了!”
从厨房内出来一人,闻声噗嗤笑了声,道“你回来了,正好,这饼刚出锅,正暄乎着,我给你端出来,你尝尝!”
“白露?这时间了,你怎么还在这?未回去做饭吗?”自从村中传自己喜欢男的开始,白露不仅不避嫌了,还来这里更加勤快了。每日午后,都会抱着小向阳,来这里和秦田谈天说地的,一呆就是一下午。
秦艽问起,也只说带着孩子来他干爹这儿培养感情。秦田去厨房做吃的时候,白露就会将小向阳递到秦艽怀里,让秦艽抱着,说要去厨房指导秦田做饭。日暮再抱了孩子回许家做晚饭。
不过一月,秦田的厨艺已大有长进,做的饭菜很是香甜可口。近来几日秦艽回来,大多都是秦田在做饭,谁知今日恰是白露在?
“家中有三娘在呢,无妨。我今日随婆婆去了集市,买了好些猪板肉,我想着给你送些过来。
来时见你灶台上那盆猪油,熬得不太好,想着你应当是不大会,就生了火,给你熬了一盆猪油。锅底剩了一些舀不起来,便烙了几张面饼,油滋滋的,香吧?”白露道“我还做了几碟小菜,很是舒爽脆口,你尝尝怎么样,味道可还行?”
秦艽听了点了点头,拿了凳子在桌边坐下,拿了饼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西昂(香)!”一会儿的功夫,一张饼已下了肚。最后一口时,秦艽感觉有些噎的慌,忙道“帮我倒碗水!”
白露见秦艽有些噎住了,说道“有绿豆汤,我给你倒。”
秦艽喝了两碗,将饼顺了下去,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道“舒服!”秦艽吃饱后露出一脸餍足的神色,白露笑了笑道“还喝吗?这绿豆汤我放到井水里冰过的,凉嘶嘶的,很是解暑,这夏日饮用,最是合适不过。”
“那就劳烦白娘子给我在盛一碗了。”
夏季愈加炎热,秦艽心中就愈加烦躁不安,这穿的厚吧,直捂得秦艽受不住;穿的薄吧,又不易遮掩身形,易被人察觉。
心中烦躁,连带着这胃口也不佳,无甚食欲,食少纳差。白露做的这些夏日吃食,秦艽吃的却很是称心。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一般,这夏日就已入了二伏,天气愈加炎热。屋内秦艽虽早铺了竹席,地面上也洒了水,想缓解一下热气,殊不知这水却是瞬间就蒸发,不需片刻就已无影无踪了。
秦艽晚间沐浴过后,着了夏衫,搬了凉椅在院中闲坐。一旁的小桌上放着凉滋滋的豆沫汤,秦艽一手拿着个红黑红黑的大李子,一手拿了扇子扇风纳凉。
微风吹拂,树叶摇曳,寂静的夜空中,繁星闪烁,院中虫鸣,院外蛙声,不远处的溪流潺潺的流向远方。这自然可真是奇妙,夏夜的声音虽各不相同,却又异常的和谐,让人安心极了。
秦艽心想:如若这天地间的声音是一支乐团,那也只有自然才能指挥这般繁杂多变的乐手与声音了吧。不一会儿,秦艽便在这夏夜演奏的乐曲中睡着了。
秦艽还是被院门外的声音吵醒的,心想,谁大晚上的骑马赶路?真是扰人清梦。
未曾想,这马蹄声却是在自家院门外停下了。片刻,就有人敲门,敲了三声便停下了。秦艽只当是急症来找自己看病的,虽不多,但突发急症,夜间前来也是有的。且听骑马声还是挺急的。并未多想就披了衣衫到门前开门。
秦艽出声问道“外面是什么人?可是来求医的?”
“秦艽,是我,陆英。”陆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艽听见这声音,要开门的手登时刹住,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刚刚睡得迷糊,秦艽还以为自己着装尚齐,忘记自己嫌热,也未束胸,头发还湿乎乎的滴着水。
秦艽手忙脚乱的将院门的门栓再放回去,束胸是来不及了,好在天色已晚,他应当是注意不到的,头发连忙用布巾包起来,拢住衣襟。秦艽只当他说会再见只是诓人的,未曾想到这才几个月,他就找来了。
随后提了灯前去开门,陆英身着一身黑色劲装,暗红色衣边与腕带,仿佛能随时消失于黑夜当中一般。秦艽心想,如果我不提灯,估计都不知道门外站了个人吧。
“秦大夫,许久不见,可是别来无恙?”陆诚行了礼道。突然从黑暗中出现的人影,将秦艽吓得一激灵。
秦艽这才见陆诚也来了,陆诚也是一身皂衣,隐没在黑暗之中。刚刚未曾注意到罢了。若不是知道他们是镇戎军的人,还只当这二人做什么杀人越货的生意的呢。
秦艽心中吐槽完,将这风尘仆仆的两人带进院子,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是这个时候?你受伤了?”秦艽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只闻到尘土的味道,并无血腥气。
“怎么,不受伤便不能来找你了吗?”
“我是要去笼干城执行军务,行至这附近,来你这借宿一晚。哪里能像秦大夫这般惬意?”陆英目光大致一扫,便知秦艽刚刚在院内乘凉,这小桌上扇子、李子、凉汤、小食齐全的很。
“这样啊,那我给你们收拾一下,那屋子我已用来堆放杂物了,你们在外稍坐,我去整理一下。”秦艽说着就俯身到桌边,准备再点一盏油灯拿进屋子里去。
陆诚知晓陆英此行的目的,他们只得在此呆一晚,明日清晨便要出发。心中不免着急,便伸手推了下陆英,想提醒他家少爷有事要赶紧说,已是不早了。谁知陆英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陆诚这一下,陆英竟不受控制的往秦艽那边踉跄了好几步,径直的向着秦艽撞去。
而秦艽左侧有个木凳。她若是没站住,势必会被那凳子绊倒而磕到。秦艽手中的火折子已是着了,往着油灯而去。
转瞬间,只见陆英一个扭身,在快要撞到秦艽时,伸了右胳膊揽住秦艽将人捞到怀里,一起滚到了空地上,用自己做了垫背。
陆英突然间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一时愣住。虽知道秦艽身份,只是并未想到她胸前和上次并不一样,这次只觉得很是柔软,还只当是夏衫凉薄的缘故。她的腰肢这般纤细的吗?一只手臂就环住了,都不敢使太大劲。
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脸,自从见到云家夫妇的画像后,越发觉得秦艽的长相与云夫人极其相似。也渐渐的与自己记忆中的云幼安渐渐重合起来。她与我是有婚约的,她会是我的人。陆英手下不由得紧了紧。
秦艽在桌边拿出了火折子要点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被这人一把给带倒了,就这么趴到了陆英身上。而身下这人眼睛虽盯着自己,但不知道在走什么神,手还搂在自己腰上,还搂这么紧。
秦艽不舒服的动了下,想从陆英身上起来,未果。只得喊他“陆英!松开我,让我起来!”
陆英的神情微变了下,回过神来,将手松开,放了秦艽起身“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你?”秦艽起身整理了衣襟,以为陆英刚知自己女子身份,对刚才的事道歉“无妨,没什么,反正我也看光过你,我们扯平了。”秦艽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陆英:他女乃女乃的,忘记这茬了。犹记得自己刚发现她女子身份时,她给自己换药时,自己很是不自在了一段时间。发现她的那枚玉佩后,才稍自在了些。想着,如若她是,那她势必是要嫁自己的;若不是,自己也会说服父母让她进门的。这一个多月就当提起适应了。
此时秦艽提及,陆英才想起来:自己昏迷醒来,是换了身衣服的。原本以为她只是长的秀气,倒是未曾怀疑她是女子。后来知道她是女子,只道她胆子应当没这般大,就算为了女子闺誉,也应当是让秦峰给自己换的衣服才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可真是了不得了。
陆诚却是被这消息炸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睛在黑暗中睁的贼大。刚刚这变故都没消化完,就听到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少爷的脸应当是红了吧,看不大清,怪不得少爷在军帐中来回转圈,想法设法的非要将此事定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