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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皇子就藩
方千仇听着刘亨的话,也是有些面上不好看,之前自己的目光一直在南方和倭寇身上,北方草原也有专门的人员,这辽东历来安静,自己从没想过,这辽东竟然也早就如此动荡。
刘亨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把自己所知所想,都讲的通透,方千仇也算大致对这辽东局势有了了解。
虽然心中疑惑,但刘亨的话,方千仇还是相信的,毕竟刘亨在边军多年,眼力也是有的。
不过这也让方千仇有些不解,问道:“既然你已经察觉到,辽东有狼族和金族勾结,怎么没上报,就没向朝廷示警,好让朝廷早做准备啊。”
刘亨一听这话,脸上明显就十分不痛快,有些忿忿的回道:“我怎么可能没上报,自上次我差点被埋伏,我几乎每月一封急奏入都城,可除了第一次陛下还让人回我多加注意剩下基本都是石沉大海,也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
刘亨这话,如同当头棒喝,把方千仇真真是给惊醒了,心里通透了不少。
回道:“怕不是陛下不重视,临行前,朝廷里已经有了陛下想要封藩的说法。太子和雍王也给过我暗示,陛下有意把雍王和景王封在辽东,以藩屏帝氏,这么看来,陛下贬我到铁岭卫,应该就是为封藩做准备的。”
刘亨也听出了方千仇话里的意思,朝廷封藩,又是把雍王和景王封在辽东,方千仇又有过帮雍王的前科。
而且方千仇所擅长的,其实也并非带兵,他来辽东,恐怕针对的,是狼族和金族,或许还有…景王。
想通了这一层,刘亨也是脊背发凉,心里直想,这都城里,诸王之间的争斗,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思索了一阵,忙问道:“这…景王,都这么备受重视了?那陈氏不是已经死了吗?既然要封藩,还把你给弄到辽东来,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方千仇倒是没这么想,有些意味的回道:“嘿,你可别小看了这位七皇子,国朝立国十二年,他那位母亲继后十一年,陛下压着他也十几年,可他从未有过不满,行事作风更是无可挑剔,就这份坚韧不拔的性格,恐怕也很少能有人比肩了。”
刘亨倒是无所谓,反正自己不在都城,随他们怎么去争,只要自己一心效忠陛下,其他的,都跟自己没关系。
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再说下去,谈的就太深了,所以两人都刻意的不再去谈论都城的事。
只是在那拼酒叙旧,两人足足喝到了后半夜,这可苦了客栈老板,如果单单是这两个将军,倒还罢了,天可怜见,这俩人,都带了亲兵的,加一块,那也上百人了。
无奈之下,老板是拿出了整个客栈的吃食,足足忙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把这一群爷们给喂饱。
也还好,这两个将军都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临走之时,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老板直接笑得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方千仇在沈洲呆了三天,就不想在待下去了,刘亨也不强留,但也不能任由他就带着那么几十人,再怎么风餐露宿的走下去。
好在沈洲距离铁岭卫不远,快的话,一天就能到,所以刘亨让自己手下的骑兵派了一个千户送他过去。
洛阳。
都城外三十里,旌旗招展,四道王旗打头,八万大军尽皆肃立在旁。
太子宁文拉着几个弟弟的手,眼中满是柔情,如是依依不舍,边上的岐国公主宁英,也早就泣不成声,几乎瘫软,若非那颖川郡主宁梦蕊的搀扶,就要倒在地上了。
这种场合,这宁英和宁梦蕊是不该来的,毕竟这不是在皇宫中送别,这是由太子亲自率领的百官送别仪式。
宁英早就按捺不住,直直跑到宁文面前,拉着他的手臂,喊道:“大哥,大哥,再去求求父皇吧,在多留几个哥哥一些日子,这才刚刚过了年,小妹不想让他们走,求求你了,大哥。”
太子宁文听着岐国公主的哭求,心里也是无限痛苦,虽说他们几兄弟,除了宁武以外,自小一起长大,可像这次,一去数年再难相见的事,还是头一遭。
狠了狠心,宁文甩开了宁英的手,呵斥道:“胡闹,朝廷大事,自有规矩,今天让你来,已经是破了例,你这样哭哭啼啼,胡搅蛮缠,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宁英则是大哭,喊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他们走,就是不要。”
宁平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宁英的手,温柔的说道:“小八,也十五岁了,是个大人了,父皇的旨意,明发天下,我们怎能违抗呢?若是我们身为皇家子嗣,都带头违抗父皇的圣旨,那让这天下万民,又怎么看父皇呢?”
“小八,听话,别再胡闹了,你放心,就算哥哥们都走了,也不会忘了你的,若是哥哥封地里有什么好东西,哥哥一定搜罗来,给你送回都城,你要好好孝敬父王,孝敬母妃,也要好好读书,不要总是给大哥惹麻烦,明白了吗?”
宁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肯,拉着宁平、宁启和宁枫的手,就是不撒开。
口中还喊:“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不让你们走…”
宁枫看着自家妹子这模样,有些于心不忍,本想好好劝劝,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有些微怒道:“小八,不要胡闹,你也不小了,再这样下去,吉时都要耽搁了,快松手…”
离着七八步远,景王宁安冷着脸看着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眼圈也有些红了,于是偏过头去,看向远方。
那头的宁英,见宁平三个人都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掰开,竟是直接一把保住了宁枫的大腿,死活不撒开。
太子宁文无奈,只得让一众宫女把宁英拉走,又让宁梦蕊去看着。
才转过头来,对着几个兄弟说道:“走吧,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在等下去,也是要走的,你们几个,到了封地,要多写信来,要好好治理封地,不要胡作非为,还有,你们是皇子,更是封地的藩王,要爱护封地的百姓,善待他们。还有,最后一条,若有战事,绝不可亲自带兵冲锋,你们都是受过宫学教育的,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宁平几兄弟,红着眼圈,拜倒在宁文面上,口中说道:“谨遵大哥教令,望父皇和大哥也都好好保重身体,拜别大哥。”
那头的宁安,见这几人终于说完了话,也学着宁平几人的模样,来到太子面前,跪倒行礼,说道:“拜别太子。”
宁文出奇的没有对着自己这位七弟有什么气,只是也满脸关怀的回道:“多多保重身体。”
几人刚转身欲走,就听远处宁梦蕊喊道:“几位殿下等一等,等一下…”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几人面前,宁梦蕊从身边丫鬟手中,接过了几个荷包,分落在几个皇子手中。
口中说道:“这是小妹和阿英前两日连夜绣出来的,阿英说,几个哥哥即将远行,路上要走好长一段路呢,这荷包里,放了些安神的药粉,好让几个哥哥路上能睡个好觉。”
宁平几人接过荷包,发现每个荷包上,都绣上了自己的名字,宁平的“平”字,宁启的“启”字,宁枫的“枫”字,就连一直不受待见的宁安,也有一个上绣“安”字的荷包。
几兄弟见宁英和宁梦蕊不分彼此,为他们准备了礼物,心中更是不舍,都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荷包。
太子宁文见状,心里也很是不舍,张了张嘴,想说又说不出来。
宁平看着太子,又抬头看了一眼众兄弟,狠了狠心,对着太子和宁梦蕊行了一礼,转身走向自己王旗下的马车,让手下人赶紧走,不要再停留。
宁启和宁枫也互相看了一眼,对着太子和宁梦蕊行了一礼,走向了自己的马车。
边上的宁安更是不置可否,将手中荷包放好,对着太子和宁梦蕊行礼,转身就要上车。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太子叫住,太子说道:“七弟,等一下。”
宁安回头,问道:“怎么,太子还有什么教令要说吗?臣弟洗耳恭听。”
太子宁文走到宁安身边,拉起他的手,说道:“我在多送你一程。”
宁安的马车里,两兄弟对面而坐,宁安低着头不说话,太子宁文则是叹了口气,说道:“七弟,我知你心中,对父皇,对我,对你二哥充满了愤恨,可我还是想劝劝你,老七,说实话,对你母亲,我也曾恨过,更不要提你二哥,就连父皇他…”
太子宁文的话,还没说完,宁安就恼怒的抬起头,质问道:“太子殿下,人都死了,嘴下留点德,子不言母之过,太子要还是愤恨,那就来恨我好了…”
太子宁文见状,嘴巴张的老大,随后又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七弟,你误会我了,我只想告诉你,身为皇子,你有对那个位子的想法,这是无可厚非的,至于你母妃,她想做皇后,这也没什么。”
“可七弟,你是我的亲弟弟,咱们身为皇室子孙,争也就争了,可你母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我母后下手,你扪心自问,我母后,可曾薄待过你们母子?”
“七弟,人生的路还很长,我们也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你母妃死了,可我母后也早就薨逝了,我们谁也不比谁可怜。”
“所以,我希望你,如果真的过不去,想恨,那就恨我吧,不要恨父皇,恨你二哥,老七,多为你自己想想,也多为你母妃想想,我们是亲兄弟,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还有你,我们是一个爹的,我们不能永远恨下手,难道真的要手足相残,才是你,是你母妃想看到的?”
宁安听着太子的话,心里也确实愤恨不平,但也在心里,沉重的问了自己一句“对啊,我真的要手足相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