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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巴府就有了传言:有人说在池塘边看到巴贵的鬼魂,还有人说在巷道里看见巴福的身影。闹鬼之说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巴府都笼罩在恐怖之中。众人一到天黑就紧闭门户,不敢出门。迫不得已出门的人,也要几人同行,打着灯笼驱赶鬼魂。
寒芳因为那晚的惊吓,一直就睡不踏实。
嬴义一直衣不解带守在她身边。几天下来,熬得双眼发红。
夜色柔和。
寒芳侧躺在床上,隔着屏风对正襟端坐的嬴义说:“嬴义,你也躺下休息吧,你不能总熬着,这样会把你熬垮的。
嬴义端坐着略一欠身回答:“末将没事。您歇息吧。”
寒芳对女仆扬声说:“去,给他拿床被褥。”转而对嬴义笑眯眯地说“这是命令!”
女仆为嬴义整好地铺,躬身退下。
嬴义依旧端坐着,并没有躺下,轻声说:“有一件事末将寻思几天了,一直没敢跟您提。”
“你说吧。”寒芳侧身躺下。
“末将想捉鬼。”几案上的蜡烛突地一跳,嬴义棱角分明的五官似乎也随着一跳。
“捉鬼?”寒芳她把双手枕在脑后,思量着说“其实这几天我也在想,那个究竟是人是鬼。世上真的有鬼吗?”她心里琢磨:那晚我好像踢了鬼一脚,鬼不是应该没有肉身踢不到的吗?
嬴义坚定地回答:“不管它是什么,末将说过如果有谁想伤害您,遇人杀人,遇鬼杀鬼。”他已经铁了心,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寒芳侧过身子枕着自己一只手臂,隔着屏风望向嬴义。
轻柔的白纱上绣着朵朵红梅,红得耀眼。
寒芳看嬴义感觉他好似刚好坐在红梅树后,显得不那么真实。良久她叹了口气,道:“为何都对我这么好?”
嬴义一愣,望向寒芳,却也只看到了绣着红梅的屏风,答道:“末将是您的贴身侍卫,保护您的安全是末将的职责。”他的眼睛望着红梅花,被鲜艳的花朵所吸引。
寒芳望着眼前这个一次次舍命相护的男人,沉默不语。他的话是借口?还是在这借口深藏下有别的隐衷?
“我不怕死,可是我怕我死了,就没有人再照顾你,你一个人去不了咸阳。”这是浩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当时她却不以为意。想起浩然,寒芳心里一阵刺痛,浩然!你为何不辞而别?你究竟去了哪里?
青呢?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对我的承诺不会忘记吧?青、浩然、嬴义还有嬴政寒芳望着房梁许久没有说话。
“您看行吗?”嬴义浑厚好听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温柔。
“啊?你说什么?”寒芳牵回思绪。
“我去捉鬼。”几案上的蜡烛把嬴义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风上,影子随着烛光一跳一跳的。
寒芳心里一动,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那个“鬼”也被街边店铺的灯笼照得投下了影子。鬼怎么会有影子?难道是人吗?忍不住问:“嬴义,你说会不会有人装神弄鬼?”
嬴义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不知道。”
“你也躺下休息吧,天不早了,我们明天再说。”寒芳翻过身子对着墙壁,却没有半点睡意。
嬴义顺从地躺下,和衣而卧,也久久不能入眠。
在嬴义的再三要求下,寒芳终于同意嬴义捉鬼。
嬴义每天入夜就在巷道内、池塘边搜寻,可是连着三天一无所获。
寒芳笑着打趣说:“你的凛凛正气早把鬼给吓跑了。——不知道的,到时候还以为你是鬼呢。”
嬴义紧皱眉头,苦苦思索。
寒芳看着他为了自己熬成这个样子,又自责又心疼,劝道:“如果要是人扮的,最近见风声这么紧,一定不会再出来,不如再等等。”
晚风吹来,拂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寒芳和嬴义二人饭后,漫无目的地走着,默默走了一段,谁都没有言声,都在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刻,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天渐渐黑了。
因为最近闹鬼,一到夜里就没有人再出门。所以天刚擦黑巷道里就显得格外寂静。
寒芳和嬴义二人转过巷口往回走,黑暗中,远处突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一闪而过,太黑太快也没看清是什么样子。
什么人?二人在心底惊呼,却都没有喊出声来。二人对望一眼,寒芳点点头给嬴义使了个眼色。
二人蹑手蹑脚朝黑影消失的方向追去,不知不觉手拉在了一起。
只见前面的人猫着腰专拣黑暗的角落走,身影忽隐忽现。
此人一路小跑向前走。
寒芳和嬴义远远跟着,拐了两个弯,前面的人没了踪影。二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寒芳问:“你看清是谁了吗?”
嬴义皱着眉摇摇头,说:“天太黑,此人总是走在黑暗处又走得太快,没有看清。”
寒芳笑道:“或许他以为我们是鬼呢!”
二人正准备离去。前面又现了一个人影,寒芳禁不住一抖。
“何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出来!”嬴义厉声喝道,已拔出了长剑。
“大大大人,别”一个人躬着腰畏畏缩缩地从黑影里出来,走到近前跪下“给给韩韩姑娘请安。”
是内总管巴仁。
“是你?”嬴义收回了长剑,问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
巴仁支支吾吾地回答:“小的,小的”他偷偷瞅了寒芳一眼小声道:“小的来会会相相好。”本来就结巴的他说出这几句话更显吃力。
“会相好?”寒芳和嬴义异口同声地轻呼,相顾失笑。
巴仁红着脸讲述。原来他和巴宏的媳妇从小一起长大,她却阴差阳错嫁给了巴宏。巴宏前几年因为侵吞巴家财产被处死后,她一直无依无靠。所以巴仁和她又重燃旧情,夜里来偷情。
寒芳笑望一眼嬴义,那神情在告诉他:鬼没有捉着,捉住一个偷情的。
嬴义也觉尴尬,揉揉鼻子道:“既是如此,你该禀明你家主人,为你做主成全了你们。为何这样偷偷摸摸的?”
巴仁连连叩头:“是是大人教训的是,小人一时糊涂”
寒芳听着巴仁说话吃力,也不愿难为这老实巴交的人,于是说道:“你起来吧,回头我跟你家主人说和说和,成全你们就是。”
“谢谢谢”巴仁憋了半天,话也没能说完整。
寒芳笑着打断:“好了,别谢了,再“谢”就散架了!——快走吧!”
巴仁躬着腰低着头匆匆离去。
寒芳看着巴仁的背影,叹口气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直起腰来走路。”
嬴义同情地说:“做奴才的从小就被要求如此走路,更何况他因为有缺陷,心里自卑,所以更畏畏缩缩。”
寒芳笑望一眼“没想到你分析起来竟也头头是道。——看来此人一直没有娶妻,多半也是因为那个青梅竹马的玩伴。唉!又是一个痴情人。回头还真要和巴清说说,成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