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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是白氏和我有旧怨,拉上了叶氏同仇敌忾呢?皇后做事谨慎,什么都不放在明面上,我们也难猜度。”
车轿继续前行,到傍晚时方到了京城。
皇宫宣武门处有百官、众妃跪拜相迎。皇帝和皇后受了拜见,还要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叩头。林媛等妃妾没有被太后传召,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宫室歇息,倒是清闲。
去一趟骊山行宫,林媛一连几个月没能见到太后,这次回来了太后也不急着召见。一直等到了中秋节,宫内举办大宴,太后方身着厚重的朝服出席与首位之上,接受众人朝拜。
中秋节上比上次的端午节更为热闹一些。因着合家团圆的寓意,皇室里无论帝姬、皇子、嫔妃还是并不居住在宫里面的亲王、郡王、郡主、宗女等,都要一同入家宴,排场极大。林媛等身为后妃平日里轻易见不到外男,也就在这种节庆之时能见几个王爷。
众人朝太后、皇帝、皇后行三拜大礼。太后的神色与往昔无异,略带着淡然笑意扫视身下俯身叩首的人群,鸦青色包蓝赤金的凤冠在日光下显出尊贵的威仪,其上镶着指肚大小的祖母绿宝石的荧光却柔和雅致,隐去凤冠之下压着的泛白花发的沧桑。
六宫嫔妃们无论位分高低、平日得宠与否,只要有名分的就都能够列席。太后一一地看过她们,见只有祥妃一个人挺着肚子,其余的女子浓妆艳抹地绽放丽色,那肚子却是干瘪瘪地,太后心里不住地叹息。去一趟行宫,几个月下来也没能有所收获,真是令人失望。
也罢,中秋的好日子,不该提这些。
她看过恭敬的众人,又抬眼一瞥大殿内满目的各色菊花和铜鼎玉石摆设,朝皇后点点头,道:“这场筵席操办地很好。”
皇后忙低头笑着道一句“母后谬赞”,笑意直达眼底。她身上明黄色的鸾凤锦袍随着她的一颦一笑略微颤动,那细密绣纹上的金丝霎时映出耀眼的光泽,当真是凤凰临世的高贵仪态。
皇后近来的日子一直过得不错。她瞥一眼旁侧满头珠翠、姿容绝色、身着玫瑰紫朝服却掩不住臃肿身段的祥妃,心内感慨万千。祥妃虽因着有孕风头越发地盛,但终究不曾动摇自己的地位,皇上这一次还没因她的身孕提贵妃之位呢。再说柔妃近来被自己打压着,懋嫔等人都越发地不得宠,她这个皇后就舒心了许多。
太后已经转首与贤禹王夫妇说话:“……德顺太妃一贯有腰腿的毛病,今年可还有大碍?”
七王贤禹王是拓跋弘如今最交好的兄弟。他母亲德顺太妃出身卑微,原本他在先帝面前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当初穆武王和拓跋弘等一众皇子都卷入夺嫡风波,拓跋弘登位后又党同伐异、铲除后患,许多显赫的皇子都身败名裂,反倒一个置身事外没有夺嫡资格的贤禹王得到了拓跋弘的礼遇。
连贤禹王妃都是祥妃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贤禹王和拓跋弘的关系比旁的亲王都要好。
贤禹王是个温和而儒雅的人,平时并不多话。他恭恭敬敬地回了太后一句话:“母妃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倒是一旁的贤禹王妃满面笑容,热络地开口道:“母妃能离宫到府邸上受奉养,全仰仗太后和皇上的恩典。儿臣等都对太后娘娘极为感激,只盼着中秋节进宫来好生地拜一拜太后娘娘……”说出来的话和祥妃一般的伶俐。
平日里祥妃也时常讨巧卖乖地奉承太后,太后都淡淡地,这会子看着贤禹王妃倒是显出慈祥的笑意来,吩咐宫人赏赐绫罗锦缎、山珍药材给贤禹王府。
贤禹王忙谢恩。另外的九王宣成王也和拓跋弘亲厚,还有六王叔、十一王叔、和敬大长帝姬等长了拓跋弘一辈的亲贵都有例行的赏赐,连身份不高、没能在宫中列席的远亲宗室们都赐了银两物什,满宫里一片谢恩的声音。
不约片刻之后,一群舞女踏着节拍风情万种地舞了上来,这才算正式开席了。众人按着身份高低向皇帝敬酒,席间觥筹交错,很是热闹。
热腾腾的气氛中,林媛几乎看不清皇帝的面孔,然而在她和几个姬位一块儿给皇帝祝酒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拓跋弘面上额外亲近的笑意。在这种筵席上,满宫的嫔妃大多都是摆设,也就是方才的祥妃和皇帝多说了两句话,恩宠昭然。林媛能得到皇帝的注目就很不容易了
午宴过后皇太后便说自己乏了,要回长乐宫,那意思是不想在晚上和众人一块儿赏月了。
许容华拉住了太后身边的之云嬷嬷问道:“太后娘娘身子乏,可需要我等去服侍?”
这位娘娘倒是会抢机会,之云心里道。
她再次看了许容华一眼,想着太后今日也有传召的意思,便点点头道:“几位娘娘随奴婢一同来吧。”
***
林媛等人到了长乐宫的时候,午宴堪堪结束。
过来服侍太后的还是以往那几个人,在皇帝出宫避暑的几个月里太后并没有新添人进来,虽然有许多留在京城的嫔妃们在这段时间里拼了命地逢迎太后。
想在宫里头出人头地实在太难了,无论皇帝还是太后都不是好巴结的。
和许容华一块儿走在前头的人是文嫔。她在失宠之后装束就越发素净,一身黛青色绣藤纹的裙衫上连玉佩都没有戴,发髻上只用一支翠玉簪子,和常年服侍太后的王淑容都有些相似了。只是文嫔一贯喜爱凌虚发髻,就算不佩戴鲜亮的头饰也必定要将青丝高高挽起束在头顶,远远瞧着她这发髻就觉出高傲之态,可不是王淑容那样温和谦虚的人所能比拟的。
林媛的眼睛定在文嫔高盘的发髻上,瞧了许久。她知道,这个女人想要的东西和王淑容并不一样。
长乐宫中,太后在回宫后就去了后殿的暖阁里小睡,只传下话来要嫔妃们去小佛堂诵经等候。按着太后的说法,年轻的女孩子要时刻谨记着修身养性,在佛堂里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
这话的意思是说,从今以后林媛几个来服侍太后的时候,少不了要时常跪佛堂了。
林媛几人遂老老实实地跪着。整个屋子里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可大家也都不敢偷懒。跪佛诵经这种事看着挺简单,真正坚持下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在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人人都跪得两腿发软,太后却还没传召。再等一个时辰过去,许容华开始不住地挪动身子,叶才人两手撑着前头的大理石地面,吴贵人的腰背都弯了下来。几个人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只有跪在前头的文嫔身板是直着的。不是因为她有毅力,而是因为她在皇帝离宫的三个月里没少来长乐宫跪佛,练得久了两条腿都长粗了,当然比林媛她们耐得住苦。不过就算这样,文嫔的眼睛还在不住地往后殿那儿瞄,期盼着太后快点让她们起来。
林媛明白,这种辛苦的日子会持续很久,如果她们想要接着巴结皇太后的话。
唉。
好在到了黄昏时分,太后终于传嫔妃们进后殿了。几个女子挪着腿迈进了门槛,屋子里看不见太后,只有正前方一架檀木屏风挡住视线,想太后应是在屏风后头。
几人行礼后在宫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都忙着用手揉腿。半晌,听太后道:“难得你们有孝心来看哀家。”
大家忙道:“这是嫔妾们的本分。”
“恩。你们在行宫里住的可好?”
“自然是好的。”说话的是许容华。
“是么?哀家听说你们又缺冰块还有人霸宠,这日子不好过吧。”
楚华裳立即从凳子上跪下去了。
林媛想不到太后会提起楚家姐妹的事,这是要敲打楚华裳了?
屏风后头沉寂了许久,这种沉默的压力让楚华裳难以承受,她不知道太后正在酝酿怎样的惩罚。
当她惶恐地满面都是冷汗的时候,太后终于开口了:“你们也算有几分本领,能让皇帝如此宠爱。不过……恃宠而骄坏了规矩,惹了皇上不喜欢,那可就是自讨苦吃。”
楚华裳战战兢兢地听着训斥,一壁叩头道:“嫔妾知错了,嫔妾回去也会好生劝诫家姊……”
太后面色淡漠,道:“你也不必费心偏帮你姐姐。不是所有的人都听得进去劝诫的话,说了也是多费口舌。你回去多抄写佛经,把自己的心性养好了才是要紧事。”
“是,嫔妾谨遵太后娘娘的教诲。”饶是太后疾言厉色地斥责她,她也能听出太后话语中提点的意思。楚华裳明白太后娘娘甚少会斥责哪个妃子,更不会提点谁,宫里头的女人一旦做错了事可不是被斥责一顿就能算了的。太后今儿能骂她几句,那可是她的福分呢。
她仍然跪着请罪,心里也是在真心地谨记太后娘娘的话。太后让她多加修身养性……这话是金玉良言,以她现在的处境,什么都需要隐忍、需要静候时机,自然是要把性子给磨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