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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铺子是要开的,生意也还是要做的。第二天,麻大早早地赶来开门,不过我可以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少东家,今天该去西厂子那片淘沙去了。”麻大提醒我说。
“对哦,我怎么把这事忘了?”我洗了把脸,牙也来不及刷就奔西厂子跑去。
西厂子,原本是个废弃砖窑厂,就建在南山脚下不远的地方。从爷爷那代开始就有人在那片偷偷摸摸地捣鼓着私家伙,后来被抓了不少。但那地方四通八达,最好的屏障就是南山。爬南山,没有熟悉的向导,就是将整个山移平,也保准抓不到人。后来利益驱动,铤而走险的人不少反多,于是有些人就在西厂子开起了铺子。明里骗条子,暗里继续做自己的事。
在我们这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开古董铺子的,都要赶集会。一来是给自己铺子增点新鲜血液,二来是为了与上家下家多保持联系,三来,最关键的就是要去看看自己保着的铺子是不是安全,有没有被人盯着。
西厂子就是专门为古董商预备着的,每个月的初八,铁打不动。以前都是死鬼老爹来淘沙的,我偶尔来看看,也不多讲话,跟个大姑娘似的。我也不愿意干这个,我懒,而这里的关系太复杂,弄不好就要进去,被仇家报复,被拼命三郎盯上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我家在西厂子保着十八家铺子,也是西厂子这片最大的一个东家。所以,可以说西厂子来了什么好货色,有什么小道消息,我会第一个知道。我悠闲着转到常去的“北仓号”老板麻二,一看就知道是麻大的什么。不错!就是麻大的儿子。死鬼老爹的心计,我是佩服的。反正,他的手段不多,唯一擅长的就是能让别人像爱惜自己家一样跟他做事。
“东家来了。”
我刚坐上板凳,麻二小跑了过来,乐呵呵地端上一杯热茶。麻二长着一副会讲话的脸,还都是笑嘻嘻的那种。老爹一直告诫我笑里藏刀,小心笑面虎,我也不知道他说的会不会就是麻二。
“二子,这个月有什么动静啊?”我学着老爹生前的口气说道。
“少东家,和老爷一样的精明。”麻而先是喂了我句好话,这才进入正题“有是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麻二想了想说道。
“事不管大小,觉得可疑的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哦,最近有三个人老是出入十八家铺子,很少买,就是看货。”
“十八家铺子,他们有没有去别家看过?”
“我暗地派人查看了,没有,就是盯着我们十八家铺子。”
“说说他们的样子有多可疑?”
“这就不好说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说是新加坡归国来的华侨。那个女的蛮漂亮的,就是三十出头了。最可疑的就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了,带着黑帽子,盖着整张脸,看身材挺瘦削的,不过我眼拙,没有看出是公还是母。”
“怪了。”我一想,这不是在我那里买银制电钻的那三个吗?
他们要干什么?
我一拍大腿:“坏了,真的坏了。”嘴里直叫不好。
我突然记起死鬼老爹以前跟我说过,在我们这行里的,有些顶尖厉害的人物,他们为大势力的组织和财团工作,干着鲜为人知的事情。这与我们无关,但万一我们走了狗屎运,让他们看到我们这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或是让他们认为我们知道了他们的秘密,那我们就要完蛋了,灭口是迟早的事情。
“怎么啦,少东家,少东家?”麻二连喊了两声。
“哦,没,没什么,你继续说。”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
“还有一件是鬼三递来的,说是老太爷让转交你的。”麻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纸条给我。
我一听懵了,爷爷的纸条!脑海一闪而过,我抢过麻二手中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个字“盒”我抓着后脑勺(我的招牌动作),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想通爷爷写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到家,我把爷爷留给我的纸条交给麻大,麻大看了一眼,就说道:“不用看了,这是遗书。”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爷爷失踪了吗?怎么这会儿又说他写遗书了?”我感到莫名其妙。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麻大将纸条交给我,让我收好了,以后会用得着。
“十八家铺子被人盯上,就是上次那三个家伙。那个鬼三又是谁,他怎么碰见爷爷的?”我病急乱投医。
“哦?”麻大沉思了一会,得出了个结论“不怕,老太爷和老爷打下的江山不是别人说灭就灭得了的。至于鬼三,你也见过,嘿嘿。”
“我见过?”
“那个拿着枪指着你脑门的。”
“就是他呀,他真胆大。现在明令禁枪,他还敢大白天拿着枪进我铺子。”
“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那人胆大包天,色胆更是包天。”
“哦?有意思了。”
麻大跟我说了一夜鬼三的风流往事,我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只是我愣着看麻大,最后捂着嘴巴笑着对麻大说:“你记忆力真好。我老爹也是的,能在土窑子和鬼三结拜兄弟。”
没等我说完,麻大严肃起来,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少东家,你也不小了,你也得学着扛下家里的大业了。”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实在不愿意看见麻大伤心。
离开的时候,麻大神秘兮兮地又说了一句:“鬼三一出,小鬼乱舞。”
关了铺子,回到内堂。爷爷现在也不在了,偌大的一个家里,孤零零的就剩我一个了。我的胆子虽然很大,但孤独啊。想找点事做做,便摸索到爷爷的屋子里。麻大一直对我吹嘘说爷爷的屋子里机关重重,要是能闯了关,就可以看见他毕生的经历。
其实我早就心痒痒了,现在爷爷不在,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件好事。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爷爷的屋子是一尘不染。我曾向爷爷请教过这秘密,爷爷老是推说这是死人用的,你这个小年轻的不可以学的。
我在屋子里晃荡了一圈,从床头一直摸到床脚,四个床脚没有一个拉下的。见没有什么收获,我气急败坏地一甩手,恰好打在爷爷最爱的那只清官的蝙蝠纹理白瓷茶杯上。咚的一声,我的背后声响大作,吓得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有谱了。转过脸,只见爷爷的床头开了小洞。我微笑着靠了过去,心想:“爷爷,你真厉害,拿个风马牛羊不相干的东西做机关。”我凑近那洞口,洞口不大,也就比巴掌大点。我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去,里面的空间很大,整只手臂都伸了进去,还是没有摸着边缘。怪了,这墙也就两块砖头砌起来的,我的一只手臂长度少说也有七八块砖的长度,怎么还抓不到边缘呢。我就不信邪,又在里面胡乱抓了起来。突然,我碰着了一软软的东西,刚一碰上,顿时全身有触电麻痹的感觉。我本能地将手臂缩回来。一看,乖乖那个痛啊!小手指都是血,上面还有个口子,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不过这不是主要的,因为我一张手,有张纸条从里面掉了下来。
又是纸条?
我有些发呆了,这是搞什么啊?难道又是遗书吗?
我忍着余痛,捡起字条,上面写着一个行字:“一生行事谨而慎,成败患难一人赐,血雨腥风午夜起,天降祥瑞逍遥去。”
这是一张已经发黄的字条,字迹工整,刚劲有力,大有入木三分的霸道。我猜测这字条不是现代的,可能是爷爷收藏了很久的。
我将字条收在自己怀里,刚想出去找个棍子往那洞里戳,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着我了。可刚走两步,就头一晕,四肢麻木,昏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