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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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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脚底打滑,身子后仰那一瞬间,夜云熙听见她扔出去的那只雪狐啊呜了一声,伴随“咚”地一声闷响,应是被那人挥手一挡,给撞在墙上了吧,可根本还来不及心疼那萌宠,就下意识地闭了眼,开始心疼自己,等着这一跤跌下去,那钻心锥骨的痛。

    感觉快要摔倒在地了,却跌进身后一个温热的怀抱。凤玄墨已抢身过来,从后侧稳稳地接搂住她,一双手臂有力地托在她后腰上,微微用力带着她,想要将她扶起来。

    惊魂未定,恼羞之意又起,她觉得太过于……狼狈,为什么每次出糗出丑,都是被这人瞧着接着?且这样能感受得到肌肤体温的靠近,她突然有些不自在,有些怕了。

    遂赶紧挣扎着,想要自己站直起来,扬手一抓,本是想去抓住那人的衣襟,以此借力,站稳身形。哪知这胡乱一抓,抓住的竟是腰带,也不知刚才这人低头弄了半天,系的什么名堂!被她这么一扯,一下子散开来,哗啦一下,衣襟尽敞。

    那衣袍下的精壮腰腹,差点就贴她脸上,脸颊鼻尖,感触的尽是肌肤的温热。她正斜斜地躺靠在那人手臂上呢,夜云熙就开始恨自己手贱,嫌弃地扔了手中袍带,哪知旁边这人,也不知在发什么呆,托住她后腰的手臂此时正松了劲,于是,电光火石间,她又朝地上滑去。

    凤玄墨猛地回神,弯身下来,一把将她再次拦腰接住。又索性一步跨至她侧前方来,用双手紧揽了她那小腰,提个纤细小童似的,一把将她提起来,站好。

    这下倒是站稳了,却面对面贴了个瓷实。胸前贴着重重的心跳,头顶还有凌乱的鼻息,夜云熙脑中有些断弦了,下意识地将双手抬起来隔挡,可那敞露的胸前,让她有些……无从下手,干脆将那人的衣襟抓住。

    抓了衣襟,忍不住又替他理了理,一路理至腰间散挂的袍带处,觉得这腰带扭曲得可恨,竟鬼使神差地,一手拾起一端,另一只手从他后腰上环绕过去,想要将那折转的带子也理一理。

    可她几时做过这种伺候人穿戴的活儿,那只环绕过去的手,几番翻弄,仍是不得要领。

    就听见头顶的鼻息有些重了,那人卡她腰间的双手,还保持着刚才提抱着她起身时的姿势,此刻,箍得还更紧些,隔着腰封,仍能感觉得到那大手掌心的灼热。

    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犯贱呢,这血气方刚的七尺大男儿,还敞衣纳怀地,她跟人家面贴面地,在他身上乱摸什么?惹他作什么?

    赶紧抽回手来,将那精瘦的腰杆往外推,却感觉那人肌肉绷得跟石头般,依稀听得头顶一声隐忍的*,她就觉得跟烫了手似的,猛地缩回来,重重一甩,一边拧了腰肢,挣脱了他的双手禁锢,往后退开来。

    那木头也像是抽了口气,顺势靠在他身后墙上,又开始埋头理他衣襟腰带。

    夜云熙用余光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去细看,一味盯着地板,只觉得自己耳根子烧辣,面皮发烫。

    怎的越来越没有出息了,以前,在南风馆调戏那些小倌人,那真是面不改色,有模有样,连一旁围观的青鸾都说的是,颇有纨绔作派。可今日对着这人,怎么突然觉得……尴尬。

    也真是够难为情了,自己悄无声息地溜进来,先瞪着眼睛看了个真切,又上下其手地摸了半天,加之自己还有些曦京人皆知的名声,且对这木头……也有些拉拉扯扯的前科,这叫她如何解释是好!一时间,就连说话也说得不太顺溜了:

    “我……不是故意的。”

    哪知那人比她还结巴,隐着喘息,还有丝苦笑:

    “殿下……可否先……回避一下。”

    她自是无暇去体会那人的怪异,只是以为,他八成又在心中,给长公主的荒淫之风,重重地记了一笔。遂彻底无地自容,胡乱掀开边上帘子,就当那里是个遮羞地洞,泥鳅似的,钻到外间来。

    站在外间,捧了捧脸颊,又抚一下胸间,还是觉得闷,径直出了房门,来到门廊上。冷浸的空气扑面而来,倒是让她一下子新鲜过来,转头见着边上有个条凳,过去伸手一试,有些碎屑尘土,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在那里坐了下来。

    稍坐片刻,就觉得有些冷嗖嗖的,才忆起来,方才下马车时,兴冲冲地往里走,竟将披风落在车里,忘记穿了。禁不住侧头看了看那半开的房门,终是没有勇气进去。

    又抱着手臂,踢着脚边的草屑玩儿,可腹中也有些饿了,开始咕咕作响,遂眼巴巴地朝马场门口张望,等她的侍女、披风还有年夜饭。

    幸好,青鸾这丫头办事,就是又快又好。也未见着天色多几分黑沉,屋里那人也似乎还在磨蹭着给自己上药,就见着那两个丫头打着车回来了。

    两人进了马场,径直将马车赶至门廊前停住。紫衣见了她,一边跳下车来,往外搬东西,一边欣喜地朝她卖关子:

    “殿下,你猜我跟青鸾姐姐寻到了什么?”

    “这关门闭户的,能寻到什么好东西?莫不是青鸾带你打家劫舍去了。”她也知道这大年夜里,让她二人到镇上去买酒菜,有些为难了。不过,她这两个侍女,皆是有些来历的,遂信之任之,常常等她们给她带来些意外的惊喜。

    “瞧殿下说得,我们跟土匪似的。不过,也差不多了,但劫的是自家人。出了马场,青鸾姐姐就带着我直奔那边鸾卫营,可巧的是,在路上遇见裴大人,他今夜营中值守,正好从城里带来些消遣酒菜。青鸾姐姐就直接跳下车去,拦住裴大人的小厮,将他手中的两个食盒,还有裴大人搁在马上的一坛子酒,全给抢了过来。”

    青鸾正拴了马车,帮着紫衣提食盒,听她讲得夸张,淡淡笑了笑:

    “殿下,别听她胡诌,裴大人问,今夜可要人过来值守护卫,我想着殿下可能想要清静些,也不想要鸾卫营知晓你在这里,就回绝了。”

    “知我心者,青鸾也。”夜云熙脱口赞了她一句,这大年夜里,无处可去的狼狈处境,她可不想到处与人去说。裴炎嘴紧,办事也牢,知道了倒也无妨,这里有青鸾与紫衣两个丫头,就能抵过好些儿郎,再说这太平盛世,又是京畿鸾卫营边上,有什么好守的?

    见那两个丫头抱着酒坛食盒,上了门廊,要往屋里走,她突然阻止:

    “屋里闷,就摆在这里吧。”

    见着两个侍女皆是一脸惊讶,楞在那里,夜云熙抬手往她坐着的条凳边上一指:

    “喏,这不是有张小方桌吗?就摆那里,把车上的披风取来,我围着,喝两口酒暖和一下,再在脚下添个暖脚炉子,就不冷了。”

    未等紫衣开始唠叨外面冷啊屋里暖和啊之类,夜云熙就一口*着安排了。两个丫头自然拗不过她,照她的任性吩咐,将那小方桌略微拾掇,打开一个食盒来,布了酒菜。

    紫衣取来车上那件紫貂披风,替她系好,又在手上脚底,都给她塞了一个暖炉子。

    青鸾将廊下的灯笼点亮,这郊野的将黑夜幕,天色本就幽蓝幽蓝的,廊下的红烛纱灯,映着雪地荧光,一旁马厩房顶簇簇雪白,远处结了冰的洗马池,闪烁着微光,再远些,是绵延青山的起伏轮廓,若不是冷得搓手跺脚,只拿眼睛来赏看,还真有些空寂山水的诗情画意。

    夜云熙环顾了一眼这空山暮色,裹了裹披风,抬手拍着那个未打开的食盒,深吸一口气,说道:

    “你们到屋里去暖和暖和,将这个也拿进去,趁热吃了吧,顺便叫凤玄墨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这半响功夫,再磨蹭,也该拾掇好了。她今日来,本就是有些事想要与他说,翻年六月嫁去北辰,要在那个恨她入骨的皇甫身边过日子,多些自持,总是要好些。这人拳脚功夫这么好,八千鸾卫,那般精挑细选,又是顶着格地教导训练,还不及他,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向他请教一番。

    可一来就被打岔了,还岔得她心里跟揣了兔子似的,还害得她在这门廊里吹了半天的冷风,真是不知在心虚什么?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见着那人穿戴整齐地出来,恭敬向她行礼,夜云熙又找回些平日里耍横的感觉来,反正都以为她是个喜欢漂亮儿郎的刁蛮公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鼓起勇气,拉下脸皮,拍了拍身边的条凳,说:

    “起来,坐过来。”

    凤玄墨站起身来,抬眼看着她,眉眼一凝,有些迟疑。

    夜云熙心下一横,微微仰起脸,朝他浅笑,颜若幽昙,声音轻柔,却是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

    “这里只有一张凳子,你若不坐,难道叫我一直仰着头,与你说话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