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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勾搭的桃花眼笑得春风百媚,他总是这样调戏自己,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她知道,他不是漫不经心,她早就 窥到了他心中的一角,她却还装作不知道。
你个乌龟王八蛋!
“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他蛊惑的声音,温软的唇,手臂间还有他为自己擦过药的香气残 留。
她眸中一点一点地腾起雾气:“肖子骞,你不许死!不许为了我而死!”
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融化,有什么愿望才控诉着要破薄而出,她想要他活着,要他活着!
肖子骞凝视着雪花落了一身的七月,他单膝跪下,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眼。
“乖,别看。”
他最后留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黑暗慢慢覆盖了她的视线。
一滴眼泪滑落,落地结冰。
黑暗中,她听到他们在打斗,但是看不到的恐惧让她几乎要疯掉了,她不知所措地用内力冲开穴位一一她不管! 她不管这样的冲击穴位会不会让她筋骨断裂,她一口一口吐出鲜血。
易寂闭上双眸,决定不再拖延,但是突然山顶上龙吟声突然响起,高亢嘹亮。
三人皆是内心一紧,莫非是受伤的蚊龙不甘心追下来了?现在三人都负伤了,都没有把握能对付那条恶龙。
肖子骞和易寂眼神交汇了一下,大家都是聪明人,如果蚊龙追下来的话,只有第一时间联手解决了外患。
“莫非那条恶龙还会追下来?”易寂双手合掌,望着雪山顶。他想了想,又匍匐在地细听,只有龙吟声不断,并 没有蚊龙追下来的迹象。“蚊龙重伤,估计不会追下来。”松了口气,但是他脸色又骤变,再仔细一听地面,有细细 的断裂声音。
肖子骞看向山顶方向,轰隆声音迅速由远而近。
雪崩了。
蚊龙自然不甘心,被夺走两个宝物又受了重伤,但是又害怕追下来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狡猾地利用雪山山势陡 峭,在狂吼和震荡之下引发雪崩为自己报仇。
来不及了,滚滚的白雪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山顶上冲下来,就像咆哮的大海瞬间淹没了一切,眨眼之间己经到了他 们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来不及思考。
“走!”易寂大呵一声,一甩宽大的衣袖,带起汹涌的气流。
处在黑暗中的七月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感觉到身体被一股内力震开,整个人飞过一边,使劲地撞在雪地 上,她闷哼一声,穴位也在此刻冲开了。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那么漫长,她完全不知道睁开眼睛之后她会看到什么,她不敢去想。
她缓缓睁开眼睛,周围让是一片雪白,肖子骞负伤躺在一旁,还活着!她松了口气,心里那绝望的情绪终于如黑 夜渐渐散去,她只是揉揉湿润的眼睛,还活着。她内心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看到眼前的松树怪石都己经被皑皑的白雪覆盖,而山顶上依然龙啸不断,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救了我们。”肖子骞神色复杂道。
易寂在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施展内力阻挡了来势汹汹的雪崩,也把二人震到了百米之外,随之避开了雪崩之势。
七月默然,看到雪海边是一角亮黄色的僧袍,她和肖子骞赶紧扒开那里的雪。
易寂的身躯依然完好,但是曈孔己经开始涣散。七月连忙试图输入真气护住他心脉,肖子骞拉住了她的手,凝重 地摇摇头,己经没用了。
无奈地收回了手,她也意识到和尚的心脉全断了,她不知能说什么,只是低声道:“谢谢。”
本是敌人,可又在灾难面前舍身救了他们……
七月惊讶地发现他在笑,他是……觉得解脱了吗?
易寂并没有看这两个人,他凝望着那前方飘舞的雪花啊,就和那天他在西域雪山上第一次看到的那个她一样,裹 着火红的狐狸袍子,冲着他笑。
他法号易寂,却终宄知道见过那最美的笑容,他的心怎么可能再轻易寂静下来?
从此以后,在洁白的寺庙里他听不见师父的教诲,闻不到焚音,看不懂经书。
她是他的劫,也是他的道。
“娜繁依。”一阵风又卷起地上的雪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取下腰间的葫芦放到了七月的手里。
雪花飘舞之间,他再度看到了她,笑如春风。
己经是白日了,半山腰上依旧白雪寂寂,只有一些被雪掩盖了一半的松树东倒西歪地立着。
莽莽无根,天穹高远。
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七月从洞穴里往外看,眼睛被刺得生痛,她用手遮挡了一下阳光。他们在这里躲了后半宿,她看了看身边依然紧 闭着双目的肖子骞,她了口气。
龙牙的毒己经散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揭开他胸膛上的绷带,伤口己经结痂,冰玄兰的作用果然名不虚传。万物皆 是相依相符,在附近有毒药也必定有解药。
冰玄兰没有了,弟弟的面容在雪地上渐渐散去,她此生都不可能再集齐那张药方了。
她心口狠狠地一痛。
肖子骞安静地躺在地上,面容如雪。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在发烧。
肖子骞感觉到全身上下犹如火烧一般,又一时有一股蓝色的冰气在和那股热气相交织,他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 抽搐起来,一转身吐出一股黑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女子俏丽的面容出现在面前,他扯了扯嘴巴,目色温柔地冲她笑。七月看到他醒来,悬了一夜的心终于安稳下 来。
“还以为你要死了呢。”她别过身来。解下小腿上的绷带,用了药后断骨己经渐渐愈合,勉强扶着还可以行走。 肖子骞见她药包里只剩下了龙麝,不由地摸了摸胸口,冰凉一片,她竟然给自己用了冰玄兰。
冰玄兰己经全用在他身上了,而面对怒气冲天的蚊龙,再去取来冰玄兰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蚊龙说不定己经咬噬 了剩下的冰玄兰离开了山顶。
心中一阵喜悦,她用了冰玄兰,意思是她可以放下她的弟弟了吧?反正也没办法去收集冰玄兰了,这点她肯定清 楚,还有在雪山上她落泪的面容,虽然让他心痛不己,却让他一阵高兴,毕竟那眼泪是为他落的。
他想要的,得到了吗?
他想要的心,是他的了吗?
肖子骞顾不上胸口的疼痛,忍不住笑眯眯起来,看着她自顾自疗伤的背影又心疼又高兴。
“我怎么会死呢,还没和娘子洞房花烛夜呢。不舍得,不舍得。”跟着连连摇头。
七月低头默然不语,长长的睫毛掩下了眼内的情绪,肖子骞无奈叹了口气,依然还是心有千千结。
出来近两月,此时己入夏至,阳光有点火辣,而药王谷依然是一片春意盎然,彩蝶飞舞。
肖子骞的毒虽然暂时解了,但是余毒未清。
山洞住了几日,他们终于被外出寻人的木头和铃儿找到了。而后七月把他带回来疗伤,师父和君上并不在,只留 书说他们外出寻药去了。
竹塌上的肖子骞用手肘撑起半身,留恋地女子的头顶,七月正半蹲着给他换药。
“娘子啊……”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摩挲她的脸颊,只是七月侧脸闪过。
“娘子啊……”
七月继续安静地给他换药,回来的这半个月,她就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肖子骞迅速地凑近她,捏起她的下巴, 看着她眸子深处,顿感气不打一出来:“你看着公子我这样绝代风华,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七月扫了眼他放大的脸,鄙夷地回视了一眼。
肖子骞不甘心:“那你每天在公子这结实的腹肌、胸肌上摸来摸去,就没一点欲望?”
七月无语地咽了一下口水。
肖子骞放开她,往床后面缩了几下:“你看着公子那么帅气那么英勇地为你战斗,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
话毕,收起漫不经心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她。
本来以为她的心都融化了,只是这半个月来,她不发一言的样子,让他一点都摸不着头脑。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比那些战术攻略难太多了。
七月瞥了他一眼,坐到床上把他身上的绷带系好,顺势按了按他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眼泪汪汪地转过一 边:“活不去了,活不下去了。”
她收拾好药瓶,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无奈又好气地瞧着某人耍赖:“今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办,你能陪我 吗?”
肖子骞一扭脖子,梗着道:“你求我。”
七月懒洋洋地打了哈欠,好个敷衍:“我求你。”
“喂喂。你这算是求我吗?好歹我也救了你数命吧。”见己经飘然跨过门槛出去的女子,他连忙从竹塌上起来。 守在外面的铃儿见公子健步如飞的样子,伸出手向木头:“你输了,十两银子,我说了公子就是在装病。”
木头耷拉个脑袋,怪自己的主子不争气啊。
七月走得很慢,肖子骞跟在她身后,穿过隐隐的竹林,心里猜得七八分了。
不知走了多久,当下俨然是另外一个天地,犹如水晶般的世界,精灵一样的少年躺在雪地里。
和往常她快步高兴地走过来不同,不过百米的碎石小路,她似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她伫立在路的尽头,久久凝望。
己经远去的光影在心里折叠成一张张剪纸,从脑海里飞过。那高高的琉璃瓦,青砖红墙,朝廷上百官朝拜的声 音,太监尖尖细细的嗓音,宫女们打闹嬉笑,在御花园中,自己和皇弟盘膝在父皇母后的座下,弟弟一脸单纯可爱地 围着自己打转
七月记得自己曾许诺过要带弟弟出宫呢。带他看看外面的戏台子,尝一下糖葫芦。对了,她还许诺给他找个漂亮 的太子妃……
肖子骞拍了拍己经望得发痴的七月,提醒道:“是时候了。”
七月仿佛如梦初醒,敛下眼眸。
父皇母后,我该让皇弟来和你们团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