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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陶夭夭由窗钻进房,用草穗捣闹,不容李动再睡觉,拉他起来买衣裳。昂贵的金缕坊排长队,一问才知是秦柳依的谋划;随后二人买了尤为般配的衣裳。」
……
……
这还是李动第一次同慕容京并肩走在街上,俊逸潇洒,是对他的第一印象,分明只穿了一件平平无奇的白袍,却能带来五色风华,教人对他过目难忘。
而白皙的狐脸上,额头饱满,眉宇墨亮,深邃瞳眸里藏满了秘密,教人忍不住去想象;挺拔鼻梁如悬崖峭壁一样,使面容更加立体;轻薄嘴唇不自觉抿紧,又惹来多少女孩的痛怜啊!
李动觉得,像他这样具备着世家子弟高贵和儒雅的公子,不该掺和进琐碎、粗俗的帮派事宜中。
想着想着,不由就与他有了两步落后。
从这个角度瞻望,但见他背负双手,缓缓走荡,手上还握着一把悠闲的折扇,时不时会随着兴致在指缝间旋转,身上自然透出风流倜傥,走在天仙似的陶夭夭身边,果然是般配非常。
事实上,打他一出现起,就踩入李动和陶夭夭中央,宣誓主权的深意简直是不言自明了。
果然啊,只有慕容京才配得上她,我在他俩身边,简直跟个书僮一样,无怪乎初识姑奶奶之际,她对他是那般执着啊。
李动暗想。
三人继续走在凤凰集上,惹来无数艳羡的目光,都觉得是神仙眷侣在凡尘落降。
当然,他们下意识就把李动由“眷侣”中剔除了,尽管他和陶夭夭穿着同款衣装,即便他已然绽露出过往不曾拥有的俊朗。
李动无奈苦笑,如果知道帮主的府邸在哪,他一定会抽空跑掉,而不是杵在这里像根没蜡的烛杆一样。
左顾右望之际,突然和陶夭夭偷瞥来的目光撞上。
漂亮的瞳眸里居然藏着幽怨,嘴巴狠狠对他噘翘,待到慕容京追看去时,才装作是在轻抿嘴唇,随后放下。
跟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闲话。
“京哥哥不是说有故旧从州府过来么?玩得怎样?”
慕容京苦笑:“哎,哪有什么玩耍,全然是算计我来了。”
“怎么讲?”
“似乎是不日将有一场比试,想到秋梁镇有我在,便千方百计着请我去帮忙。”
“京哥哥答应了?”
“婉拒了,不过是些争风吃醋的小事,不值得为此大费周章。”
说罢后,他温儒一笑,轻声问道:“对了,夭夭怎会和李堂主走在一块啊?”
“你问他。”
陶夭夭扭头向李动递眼色,可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教李动难把其中的涵义想象。
于是他说实话:“哦,是姑、陶姑娘拉我来买衣裳。”
呀,你个傻子啊,你就不能霸道一点,说是命令人家陪你买衣裳么?如此一来,不就又在京哥哥面前矮一截了。哎,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呀。
她只得另寻给李动长脸的办法。
于是就见她忽而旋绕,由慕容京眼前蹦蹦跳跳地来到李动身旁,挽着他的臂膀,脑袋悄悄贴靠,道:
“老板说是同样的款式,于是我们就买下整套,花了十五两呢,李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京哥哥觉得好看么?”
什么?眼睛都没眨?你说什么瞎说?我他娘的心脏都尤若被剜掉!等一下,等一下,你又要闹哪样?
倏尔就见慕容京不说话,目光若尖针一样,一根一根扎在自己的脸上。
陶夭夭同样察觉到微妙的气氛变化,将李动的臂膀环得更紧,心道:你若是不坚持住,我可就被人抢走了!
可面对慕容京一重重逼迫而来的威慑,李动终究是屈服了,谨小慎微地从陶夭夭的缠环下抽出臂膀,面上露出尴尬的微笑。
陶夭夭神色蓦地一僵!
慕容京则收敛起了冷厉,转而微笑。
“好看极了。”
他缓缓伸手,当着李动的面将陶夭夭皓腕握上。
而陶夭夭也终于被李动不再抱希望,只觉得欢喜上他的自己,眼睛或许是瞎掉,狠狠在李动脚背上怒跺一脚,跟着再也不理他的死活,拉着慕容京走在前方,留下受痛的李动在原地单脚跳。
妈耶,被踩踏死的念头不是已经收回了么,是当真想把我的脚板踩断啊!为了给你买衣裳,我可是把肉都割出去十两,感恩这东西,你知不知道!
因为不辨方向,他唯有咬牙单脚扑跳着跟上,一时三人谁也无话。
又在凤凰集走了半晌,至尽头后,左拐进入水户巷。
嘈杂的声息即刻被高耸的林荫遮挡,巷道宽敞,甚至容得下两架马车并肩奔闯,处处都插柳种花,空气中带着独有的芬芳。
陶夭夭心头其实诧讶,本以为在巷口就该和慕容京分道扬镳,不曾想,他却是没有分毫迟疑地跟上,仿佛与自己的目标是一样。
可……不应该啊!说好是家宴的,按照姨娘的想法,就是招来六七个极亲极密的老友闲侃唠唠,再把李动的身世给大家介绍……
而文治堂虽然一直被伯伯倚仗,可黄堂主素来情感淡薄,无论如何尝试私交,都难以讨着好,以至于他手下的京哥哥也和伯伯、姨娘有几分生疏。往常家宴,是绝不可能把他邀来的。
满怀着狐疑心思,陶夭夭将门环敲了敲,不消一会儿,便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竟是张疏凡,一看见陶夭夭,立即将他揽入怀抱,掐着她水嫩的脸蛋,道:
“你可让伯伯好等了,怎么不跟你舅舅一起,是不是又去了哪里胡闹?”
“人家特意去买衣裳,好看么?”陶夭夭摇曳着展示。
“我们夭夭穿什么都俏!”张疏凡大声赞道。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慕容京,拍了拍肩膀,道:“一表人才,很好。往后文治堂和夭夭可就都得交给你了。”
“呀,伯伯不许瞎说话。”
羞涩的陶夭夭终究会偷眼向李动望一望,见他对张疏凡的话无甚反应,不免着恼。
李动拘谨地向那位当下是第四次见的帮主点头哈腰,只换得张疏凡一句毫无情绪的“进来吧”。
入得府里,李动四下环望,倒是不见有自己的宅邸宽广,可各种摆设都极具心思,一花一草都细琢精雕,果然不愧为大户人家!
穿掠拱门、屏风,旋踵就见到一片青绿草坪,因为人数庞杂,宴席便设在了草坪上,桌案围了两圈,才勉强让所有人都可以坐下。
慕容京和陶夭夭被张疏凡亲自领入了主桌旁,李动左张右望,果然还是得同宋今朝挤一下。
他声音发颤,道:“不是说,人,人少的么?”
宋今朝摇晃着脚,脚上难得套了双崭新黑靴,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俺也没料到。”
李动稍略扫量,只见五堂堂主一个都没落下,甚至还把各自信得过的堂中子弟带上,可是并没有温良存在的迹象,他的位置显然是被梁文种和陆仞山给取代了。
而那个曾来传唤自己上孔雀台的戚姓汉子,李动再次见到,此刻他正在有条不紊地给递菜的府上仆从帮忙。
圆席的起点、长案主桌上,此时坐着五人,中间自然是帮主张疏凡,兄长白友谅和妻子赛秋棠再次分左右坐下,而赛秋棠身旁又多出一位中年妇人,神态雍容富华。
可真正让李动感到惊吓的却是白友谅的左侧。
那里岂非坐着许徕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