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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风雅集外的喧嚣竟是由宋今朝和李动引起。小厮阿江瞧宋今朝破衣烂衫,就欲推离,立刻被他将指节夹紧;秦柳依连忙下楼调停,万般无奈中,答应了和李动等价交换。」
……
……
人潮络绎不绝向风雅集涌来,脑袋挨着脑袋,连木阶都被塞满。
戌时四刻,终究不再等待,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鼓点敲荡开,今晚的序幕缓缓拉开。
由流水小渠上,袅袅的烟雾开始弥散,当桃花台因为轻烟而朦胧神秘,悄然走出四位姑娘,身着的薄纱裙服缤纷五彩,又以云袖遮住面貌,只露出四双勾魂的眼眸来。
仅是一个亮相,就引来满堂的轰动、喝彩,每个人都将双手疾拍,便是盛竹涛也没能例外,毕竟,他们实在经受了太长的等待。
管笛之声悠悠传开,音乐舒缓,而亮相的四女总算把遮面的袖子褪去,纷纷露出白皙的脸蛋。
这支开场舞由前些天被黄清欢抢走舞台的季穆琳领衔,伴随起舒缓的乐章,右足缓慢地高抬,先是平齐在腰前,旋即再举过头顶,整个过程都堪称静慢,只消你坐得够近,非但能看轻小腿的滑白,就连腿部上的肌肉是如何绷紧、运动,都能赏观。
伊始,乐声只是涟漪,随着相互撞荡,开始如浪如潮;待到激烈的音调向宾客扑面而来,四女立足的脚尖蓦地一点,眨眼即从极静变作极动,挺拔的身姿,开始在桃花台中舞旋。
纤细的腰肢只要不歇,飞舞的四女便停不下旋转,待得把宾客们看得眼花缭乱,她们才开始左右穿插、前后交纵,保持着动作的齐整,在与鼓点天衣无缝的配合下,将女子的柔美淋漓精致地挥洒。
季穆琳憋足了力气,足足跳了一盏茶,将先前的委屈全部释放,直到乐曲渐息,始才以美人醉酒的姿势作为落幕。
望着她腮颊粉红,大口呼吸,宾客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给予的掌声更是经久不息。
可蓦地,风雅集变得不对劲,楼里所有的红粉灯笼,竟在同一时刻被掐灭了。
片霎后,风雅集就陷落在彻底呃黑暗里,随后,则有“嗒嗒”的声音由耳边响起。
旁人或许不明就里,可盛竹涛略微沉吟,就已分辨出是木轮滚转、咬合在一起;他更是觉察到座席正在转动游移。
旋即,有火把在楼顶亮堂起。
一双双害怕漆黑的眼睛纷纷向火把投望去,但见那火把在高空点燃一条绳索,“呼”的一声,火舌沿着绳索猛地蔓延开去;一路灼烧至堂下,划出一个火圈,圆得完美无缺,引来惊叫连连。
火圈中间,有倩影隐约。
一抹端坐于木椅,怀中将琵琶抱紧,模样端庄大方;一人弓曲双膝盖,朝两侧上翻掌心,尽显可爱俏皮。
在若隐若现中,指尖与丝弦纠缠在一起,悠扬起得靡靡之音,直透宾客心底;另一抹身形活泼跃动,展现出女孩子的各式曲线,每一步都踩在宾客灵魂里。
琵琶时缓时急,旋律柔婉、情调安宁,只凭弦音就勾勒出人间一副良辰美景,正是那《夕阳箫鼓曲》;舞蹈则追随着曲调恣意伸展,舞姿轻盈、飘逸、柔美,有鸿雁翔掠天地的意境,却是一支“惊鸿舞”。
一曲搭配一舞,相得益彰地在火圈中演绎;而火圈,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烧殆尽,在最后一丝光芒里,飞舞的十指纵横交错着向丝弦奋力拨去,跳动的身影则不费吹灰之力一字马下地。
等到楼内的粉色灯笼重新亮起,赫然发现,原本全部冲着桃花台的座席,此刻也变成了圆圈,围拢在圆台附近。
而圆台上,则是方才联袂献艺的秦柳依和黄清欢。
二人俱是一脸柔情,由反方向各自沿着圆台绕转一圈,向四面八方的宾客们都施礼一遍,继而才重回圆台中间,相互瞥了一个违心的媚眼,将双手相牵,往头顶一举,再次行了一个躬身礼,始才在鼓掌叫好中各奔东西,由两面下得台去。
侍女当然上前迎接,秦柳依一边在小菁的搀扶中下台,一边问道:
“怎么样?”
小菁自是眉眼弯起,尽是夸奖的话语:“小姐是妙曲仙音,完全不是黄清欢可以比拟。”
秦柳依也想相信,却由难免得暗自叹息。
那丫头,的确不是昔年的吴下阿蒙哩。两年前,也与她这般同台表演过的,当时我弹奏的,岂非也是这只曲,在中段时,弦音向来纷繁复杂得紧;前次她明明吃劲,今朝则是分毫不出乱子呢!倒是我,已渐渐有些力有未逮了。
这些小心思,她到底没有说给小菁去听;刻下,只顾着回到休憩的房室里,换一套衣裳,准备着结尾的最后一曲。
而这当间,通常是仰慕双方的公子、英雄们的较劲。
尚未步入房室里,就已然闻听得了盛竹涛的声音。
“秦姑娘的弦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动听,而清欢则是超越了自己,使人耳目一新。”
心思稍微绕一点的,都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无疑是在说秦柳依再无精进,黄清欢则是未来可期。
小菁气道:“这个盛竹涛忒是讨人厌得紧,小姐还没进房呢,他就如此的等不及。”
“他故意的。”
秦柳依怎会察觉不了对方的心意,犹在沧粟府时,他多少次对自己表达爱意,可她却都因为卢云而置之不理,此番前来,岂非就是冲着报复来的!
一想起卢云,她的心肝仿佛就又和刀子揉和在了一起,锋利的刀刃刺得她疼痛无比!
她幽微有些失意,脚步趔趄,一个不慎,竟向前方栽跌下去。
“噗”,好在迎面有来人恰巧将她接在怀里。
她惊慌不已,连忙将心神收起,随后稳稳身形,挣扎着站起,向对方轻施一礼,正待聊表谢意,始才瞧清这人却是那换了身衣服的宋今朝哩。
她早在心里给他处以了“死刑”,皆因为初次在西镇港边相遇时,他对自己的态度简直傲慢得紧!
“冒冒失失的,小心压伤人哩。”
“你说什么?”秦柳依秀眉立刻皱紧。
宋今朝用小拇指抠了抠鼻孔,无赖一笑,道:“斗起来了,俺得为姑爷加把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