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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李动抱着小乞丐仇灵在暗甬中逃命,不料仍被仇敌发觉踪迹,唯有拼命奔踩在水里,总算在被追上之前,踏入凤凰集。欲遁去,却连门带人被浑身赤红的仇敌踹翻在地,旋踵向他取命。」
……
……
风絮吹在初秋的凤凰集里,稍略把凉意流露出些许。
可比秋风还冷的,无疑是在场诸位的心!分明数以百计,却纷纷只作壁上观,睁大一双双瞳眸,眼睁睁看着那锋锐的五指向李动心脏钻去,甚至期盼着皮肉被撕烂、身体遭贯穿!
唯有一人不情愿。
他原本在集市上逛散,陡然被人潮挤成了团,始才发觉场中有人对峙;倒不想多管闲事,却在偶然间把李动认出来,眼见其命丧黄泉,这才不得不管。
环顾四周,左脚陡然踢旋,以外脚背拨动茶寮撑在空中的旗杆,令杆子飘转着坠落下来,跟着十指一弯,箍紧了长杆。
他霍然将长杆使开,掠过人群高低起伏的肩旁,继而左右摇摆,让杆身拍打两旁无情路人的脑袋。
莫名被打,路人自是蜷着身子向被攻击的另一方向退散,无疑为他容让出一条路途;蓦地,脚足在青石板上迸力,趁着那只鹰爪将中未中李动前,朝红人的掌心直戳去!
杆子两端俱是圆口,并未经历打磨、削尖,可光是凭借冲刺之势,也骇得要命的手掌一偏。
红人强行回旋,施展一个「平沙落雁」,将旗杆的锋芒悉数避却。站稳身形后,立即摆上冷颜,可如火的眉头却高耸得炙烈,红瞳中的狂怒更是盛戾凌天,瞪着面前持杆的汉子,绝不肯放过一眼。
就见这汉子虽长得卓尔不凡,却是一张病色的灰败颜面,体格上或许魁梧,却又会不自觉地蜷缩双肩。
可只消那一只旗杆还操持在手边,他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教一身赤红的男人也无但小觑。
于二人对峙间,跌坐的李动连连抬仰额头,观瞻一眼;首先看到的,当然是擦着自己头皮而过的杆子,森森寒意立即升腾在心尖里面,然后才总算瞥见那张被开始西斜的阳光彻底照亮的脸。
李动几乎是惊声叫起:“是你!你、你……”
一时间还唤不出对方的姓名,不由搔挠脑袋,脸畔有尴尬之情。
此人却不具闲谈之心,而是利目如剑,直逼红人虎视眈眈的眼睛。
他当然明了,一旦有瞬息放松警惕、幽微偏动眼皮向李动看去,就会给对方留下可趁之机,接下去面临的攻势必将是水银泻地!
所以他唯有将红人死死盯凝紧。
然而从事后与宋今朝的复盘里,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愚笨之际。
宋今朝也不算指点,仅仅是把自己代入他的处境,随后唇角展开慵懒的笑意,道:“如果是俺,索性就向李堂主看去。”
“那岂非是把破绽暴露出去?”此人心惊!
“是陷阱、是破绽,倏尔之间,谁又分辨得清?这时反而轮到敌人思忖、考虑,满心都是狐疑、猜忌,一旦生出分毫犹豫,你岂非就已立足于不败之地!”
便是这一番话,让他初次明了自己同宋今朝这种顶尖高手的差距。
真正的高手,生死之际,比拼的未必是一身武艺,更多的,反倒是藏匿在心底的博弈。
这时,此人还尚未理解这个道理,旋即指尖一紧,以「秦王扫六合」的架势向红人击去。
旗杆在他的手里大开大阖,倒的确有些许始皇帝睥睨天下的霸气。
红人却也不是那不堪一击的六国,双掌架在肋下,待得旗杆扫来,便正面一一做出回应。
“嘭、啪、嘡、啷、当……”
二人以快打快,俱是一步都不肯退去;可毕竟挥舞旗杆更加费力,连拆二十七招后,一时跟不上体力,终究被红人找到缝隙,欺身袭进。
你们都该听过“一寸长、一寸强”,强在远距离攻击的长兵一旦被敌人贴近,势必束手束脚得紧。
倘使是旁人,已经在步步退缩,妄图再拉开距离;可此人却深知后退绝快不过前进,何况李动还坐在原地,他绝不能让出这片地!
两臂一鼓,猛然爆发出膂力,竟硬生生将那只旗杆由中折损了去。
于是一件长兵变做了两样短刃,彻底追上了红人的速度,一杆一杆抽打向红人的小臂。
红人发下狠心,宁可用手臂硬扛砸来的短杆,也要一掌拍中他的胸膛,旋即二人由不约而同地抬脚踹出,纷纷踢中彼此小腹。
受到力量的激荡后,俱是控制不住身形,向后倒退。
红人退开四步,左臂再无力气,悄然垂下去;多受了一张的此人则退后六步,肺部一痒,剧烈咳嗽。
顷刻间,谁也估摸不出他们究竟谁输谁赢,而二人岂非也是好半晌不再有其他动静。
李动瞅准时机,奋力扛着小乞丐仇灵站起,旋即灰溜溜向此人奔去,闪身得很是麻利,眨眼就躲藏在他的背脊,跟着稍略探出脑袋,对红人叫嚣不已。
“来呀,你倒是来呀,来到我呀!”模样自是欠揍至极……
红人固然置气,却还是得忍耐下去:我和此人顶多是半斤八两,谁要占不着便宜,若是一直缠斗下去,说不定将暴露身份、踪迹;若引得霍太兮去而复返,把目光往我们身上锁定,上头想必要大发雷霆。反正,唐世遗已经死在我们的夹杀里,他一个无知小儿,再给十年,恐怕也搅不动风雨!
想到这里,他再不执拗,右手并出双指,向对方直指,道:“莫教我再撞上你,否则咱们之间,总得有一个死去。”
狠话说尽,转身即离。
瞧着红人的背影渐渐无迹,李动总算大大地松了口气,绕来前方,连忙对此人作揖,诚挚道:“多谢段兄救命。”
如今他已彻底想起,眼前这人,即是当初在破庙里有过一夜之缘的段远河,在五兄弟里排行老二哩。
李动虽然露出笑意,却换不得对方的开心,反倒脸上的神情难看至极。
“怎么?你不叫段远河?”李动不由得狐疑,慌张地以为自己唤错了姓名,以致惹得对方生气。
然而段远河的心眼又何以会如此小,他轻晃着头脑,语带惋惜,道:“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