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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并没有独自一人进去探望罗雅,而是在医院的大厅内,等了唐蜜十几分钟,且仍在继续等,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
至于送人的冯唐,脸颊上却多了一个五指印,到现在,奔跑中的唐蜜,指尖还有点麻麻的触感,鲜艳欲滴的胭脂色,如沉淀下去的透光红玉,点点堆积于指部,惹下一片的炙热,心有点慌慌的她,在跑到医院门口,见到光明时,镇定的吸了一口气,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尴尬的搜索着角落里的桑晚。
要说这桑晚也是流年不利,刚和姜迟冷静的分开后,就在医院里看到了对方,甚至还有他的未婚妻陆薇,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她前方的那个电梯里,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又看到了当初那个用着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护士,正低着头给人发消息,出于不想她被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撞到,她上前提醒了一下,谁知对方并没有打算领她的情,还反过来问她是不是来纠缠姜医生的,甚至还替陆薇放下狠话,说自己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趁早放弃才是正事,否则在一棵树上吊死,就太凄惨了,说完,不等她反应就撞开自己,进了电梯,独留自己一人发懵,接下来,换地方坐就成了必然事件了,毕竟她怕陆薇在接到通知后,下来再搓磨她一顿,那就真的太得不偿失了。
唐蜜的眼睛,泛着清透的水光,拿不准的四处看了好几眼,好在角落里的桑晚正好看到了她。
“唐蜜,这边。”桑晚招了招手,示意唐蜜过去。
唐蜜至今还心有余悸的喘着渐渐平复下来的粗气,向着桑晚走去。
“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桑晚不解的向着唐蜜身后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后,再次将目光转移到唐蜜的全身,以确保她确实没什么事。
“时候不早了,再晚点,罗雅该睡了。”唐蜜镇神的看着身前的桑晚,她说不出口,毕竟冯唐是桑晚的学长,也许,也是自己误会了,他刚才的意图。
“真没事?”桑晚不确定得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唐蜜的性格,太过小心翼翼,弄不好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吱声。
“没,我们快走吧,罗雅还在等我们,听说她怀宝宝了。”唐蜜挽着桑晚的胳膊,这个傻姑娘,就只会担心自己,她的眼睛可不止告诉她一点点伤心事,明明自己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病房里的罗雅,在她哥哥走后,就盯着蓝色的沙漏,发着小呆,桌上的那个削好的苹果,除了一开始咬了一口后,再也没有动过一口,很明显,那个咬过的小口子上的铁锈色深于其他苹果外皮的表面,就像她现在心坎上,破开的小洞一般,各种纷繁杂乱的感情细菌,一股脑的顺着口子,往里边钻去,入了心房,沁进骨髓,将那对感情执念的鲜亮,涂染上深沉的暗红,渐渐发酵的同时,泛着无穷无尽的酸意,荼毒着她的五脏六腑,她难受的无法呼吸,只差张着口,仰着脖子,狼狈的将那痛意十足的眼泪隐藏到眼眶里,然后笑着对那个人说一句成全他的执着,因为她的执念相较于他的执着,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甚至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请进。”罗雅平静的将呆滞的视线转移到病房门前。
“罗雅好点没?”唐蜜走在桑晚的后面,将门轻轻的掩上,二人的脚步放的都很缓,深怕惊了个什么人。
“没事啊,哪来的事情。”罗雅拍拍床边,示意二人坐下。
“要吃苹果吗?给你削一个?”桑晚走向水果篮子,唐蜜径直坐在了罗雅的床边。
还没走到那篮子,就被桌上突兀的铁锈色苹果惊在一边,下意识的看了看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罗雅。
“没胃口,过来坐吧。”唐蜜往后挪了挪,打算给桑晚让一个位置,奈何就在这时,罗雅握住了唐蜜的手,干巴巴的说了句:“唐蜜你的脸怎么有点红,发烧了?”说着就试了试唐蜜的脑门。
桑晚往后退了退,将远处的凳子,拿了过来,坐在了罗雅的右手旁:“大概是刚才跑动时,热的。”
在来看罗雅的时候,这个问题桑晚就问过了,所以也就脱口而出,替唐蜜回答了。
“唐蜜,你头疼不疼?”罗雅并没有在意桑晚的回答,而是执意的问唐蜜的感觉。
“不疼,想来也就是脸红了点,许是它为了骗你们的关心,故意为之。”觉得氛围有点奇怪的唐蜜,说话自然着急了点,这一着急,文绉绉的古味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这逻辑顺带着也着急了点。
“要喝点水吗?”桑晚见罗雅的唇瓣有点干,在问她要不要喝水之前,就已经去倒白开水,毕竟她也不是个傻的,她对她态度的不对劲,一下就能感受到,只是桑晚以为她肯定是因为生病,心情不好罢了。
“瞧你,一看就是该去教古文,当小孩子的老师,太限制你的发挥。”罗雅像没听到桑晚的话似的,继续先前与唐蜜的对话。
“我只会教习她们弹个琴,教书先生可不行。”唐蜜复杂的抬头看了罗雅一眼,随后立即低头,表情颇为复杂的看着她们相握的双手。
桑晚的脚步顿了顿,依然走到前面给罗雅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宝宝几个月大了。”
唐蜜在桑晚将水要递给罗雅的时候,笑着接了过来:“突然得知你住院了,吓坏了我和桑晚。”
罗雅不动声色的抬头,扯出一丝笑容,接过唐蜜递来的水:“快两个月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不得不麻烦你们来这里看我。”
对于罗雅的轻描淡写,桑晚显然是一惊,刚要开口问她怎么那么不小心的时候,一旁的唐蜜及时起身拉住了桑晚的衣角:“你有没有想要吃的主食,我都有点饿了。”
刚要开口询问原因的桑晚,由于唐蜜的及时拉扯,就将话咽了回去,她可能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否则罗雅也不会这般忽视自己,桑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败,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通通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了。
罗雅自知这样的她,也非常没意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至少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她做不到待桑晚如初,只能通过刻意的冷落,来暂缓她焦躁自愤的情绪。
她的眉眼,依旧如往初,青涩时动人,成熟后依然,就像那张他皮夹子里的照片一样,将她完美定格在最美,最好,最让人心动的那刻,就连那一模一样的白裙子,那人,也能痴情到一直放在车上,不得不说,他的真心,除了让她可望而不可及以外,其余剩下的都是羡慕与想要,可那又如何,不是她的终究不会是她的,强求不得。
“罗雅喝点清淡的小粥怎么样?我和桑晚去给你带点。”唐蜜握了握桑晚软踏踏的手。
桑晚现在的脸色同罗雅病态的苍白一般无二,眼神略带空洞的扒着罗雅看了又看,见对方仍然没什么反应后,心里顿顿的一疼,苦涩的对着病床上的罗雅笑了笑:“不吃香菜,多点葱,少点油,咸粥?”
“不用了,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是是吗?那那我不打扰了,明天再来看你,喜欢吃什么,给你带点?”
桑晚的手,握的唐蜜又点疼,起初还有点温度的手,也渐渐的凉了下去,唐蜜更加纠结的看着桑晚与罗雅,有些事她说不得也不能说,不是怕被当成怪物看待,而是这种复杂的感情事件,当事人不说,她也不能自作主张的插手,最多能在适当的时候,稍微提醒提醒。
“不了,明天就出院了,想吃什么也用不着这么麻烦。”
湛蓝色的沙子,将罗雅眼睛里的忧郁,映衬的越发孤寂,这个沙漏要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反反复复的颠倒,是否就能让它的时光,永久的继续下去?貌似从它这里,流逝的时光,仿佛能永远的被它以沙粒的形式保留下来。
那么,是否时光就真的可以为它停留?透明的玻璃罩,能承受多大的压力,将它的颜色存下,床铺一般的高度够吗?或者一楼的高度,再或者能让它一定碎掉的高度,细散的沙粒,脱离了玻璃笼罩下的沙漏装置,它代表时间的意义,还剩多少?
时间从不会因为这些想要代表它的东西停下脚步,不,该说时间从不会停下,不管应用什么手段,即使是沙漏里颠倒的小世界,它只能被记忆截断,强行定格,就像杨明辉手里的那张照片,记忆里停留的美好,倾慕,晃的她眼疼,比沙漏里,阳光中,蓝色沙粒反射的强光,还要刺眼。
“嗯,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桑晚不知所措的转身,想要离开,却忘了自己的手,还拉着唐蜜,错乱的脚步,互相排挤着狭窄,放脚的空间,眼看唐蜜就要拉不住她的时候,桑晚的眼前一黑,逆着光的身影下,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接着再呼吸的时候,她就被人好好的扶住了,倒是唐蜜,由于桑晚的牵累,崴住了脚,跌倒在地。
来人的气息十分陌生,刻意保持的安全距离,让桑晚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在哪见过,但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其他心情,去思考在哪见过他。
杨明辉见桑晚站好,绅士的放开了她:“你没事吧?”眼里的怜惜让跌倒的唐蜜,惊了又惊,不过低头情绪不高的桑晚,显然什么也没看到。
还未等桑晚谢谢对方,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之声:“出去。”
突兀的声音,让桑晚失落到了极点,面红耳赤的推开挡着她的杨明辉,头也不回的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
杨明辉自然知道,罗雅的出去是对谁说的,可桑晚不知道,跑的飞快,一眨眼,医院的走廊里,就见不着她的身影了,接着便是唐蜜紧随其后,一瘸一拐的跑了出来,但是,即使这样,她也只能堪堪隐约听到几句,护士与医生的说话声,至于内容,当然是提醒桑晚不能在医院里奔跑之类的话,不过她的身影,唐蜜是看不到了,只能凭借感觉,随便选了一条路跟了上去?
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姜迟,在听到提醒的声音后,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问陈芳:“发生什么事了?医闹?”本就随时面临奔溃的情绪,在那刹那,达到了顶峰,不仅没有说清楚他的感情,还让对方误会了个彻底,被发了好朋友牌后,竟然还要在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来医院救人,最后还来个医闹,他最近是有多么的倒霉?
“不是,顾及只是单纯的着急,赶时间吧。”出来等着的陈芳如是说到。
姜迟皱眉的摘掉口罩:“罗雅那个病人,住在几号病房?”
疲累的汗水,将他头发沾染的微湿,淡淡的玫瑰色唇瓣一张一抿,挑着的眼尾看着一侧目光不敢直视他的陈芳。
这也是刚才,桑晚为什么会看到姜迟和陆薇走在一起的原因,姜迟再接到紧急电话后,赶回来做准备的时候,陆薇过来跟姜迟说了罗雅那件事,并且问他,要不要给桑晚的朋友,加个看护,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孩子也仅仅是暂时无大碍,要是稍不小心,没了的概率高大百分之八十,出于她是桑晚的朋友,姜迟才耐下心的与她走了一段路,不巧的是偏偏就被桑晚看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