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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呵止的两匹马儿打了个响鼻不甘心地停留在原地,两匹马儿用轻蔑的目光藐视着江岸边站立的人影。人影并没有因为它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产生恼怒的情绪,反而津津有味的在那里品头论足。
这两匹马儿是罕见的双生灵兽,无论做什么动作都有惊人的相似度。视觉,神识,感官都有一定程度的共享。这也意味着它们有足够的能力与条件来诠释心有灵犀这个词所包含的意义。
江岸边站立的人从马头到马尾进行了细细的点评,就像一个久经马场,识马无数的行家。
车内穿蛮红衣袍的人开口说话了,声线听之不觉苍老,只是有一种阴沉的怪异感,“西祁:的余先生也对这半条龙脉感兴趣?”
滔滔不绝的人影抹了把嘴巴,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自己说道:“你是在说我吗?”
“余先生觉得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声音停顿少许,叹了口气,说:“还有其他姓余的人吗?”
人影正是在从二先生房里消失的余冉。
余冉重新将双手笼回袖子,耸了耸肩,说道:“好像确实没有,没想到我余冉的名气这么大,连楚国大都都有人认识我,看来以后要低调些了。”
余冉右手伸出打了个响指,身后出现一把太师椅,余冉坐了下去,微微调正了姿势,看向天上的马车说道:“我倒是对龙脉不感兴趣,不过,龙脉里的东西我余某人要了。”
马车里的人大笑不止,说道:“余先生看样子是志在必得,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或者说你没把我们楚国放在眼里!”
余冉挑着自己指甲缝里的灰尘污渍,放在大拇指指甲盖上观看一会,接着把这些从指甲缝里挑出的灰尘污渍用力弹远,说道:“就不爱跟你们这种人说话,动不动就老威胁别人。既然你都放狠话了,那我也来说一句,难道你们楚国是不把我们西祁放在眼里吗?”
余冉立起身子,眯起双眼,攒动唇齿说道:“国师大人,你能代表楚国吗?你有那个胆子代表楚国吗?”
马车里被称为国师的人沉默下来,四周的车帘上下鼓动如鱼儿呼吸时的鱼鳃一般。
“唉。”
这声哀叹让鼓动的车帘平静下来,国师的声音在大江上空荡开,“魏兄你也站出来说句话吧,毕竟同僚一场,如今外敌当前,我想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抛下成见,同仇敌忾。”
一处林子里走出一道身影,身影戴着铁制的恶獠面具,身躯在月色下挺直,应有七尺高低。那身影站在暗处宛如地府恶鬼,勾魂索魄。
“我只是来游览大江风情顺便见见我徒儿的,陛下既然已经将这件事托付于你,便与我无多大关系。”
“魏兄执意如此吗?”
“要我出手助你?可以。”
“魏兄的意思是还要提条件吗?”
“是。我的条件便是让我徒儿回大都。”
“魏兄,我现在随时可以一纸传言告知陛下。”
“我也可以随时离开,借故于路途,到时候是远是近,是长是短。可不是你国师大人能够决定的。”
马车里的国师安静下来,他在定夺。魏雄山说得没错,自古帝王之心最难揣测,他可以告知陛下,魏雄山也可以借故推迟拖延,而这两人之间的事谁对谁错,陛下又会怎么猜测,他都没有把握。况且这一切的基础还是在他极有可能失败的情况下。
国师妥协下来,语气平静地说道:“好,此事过后,我会向陛下提议,将铁无情调回大都,至于陛下如何圣断……”
“无妨,你只管提便是。”
“喂,喂,你们当着别人的面做这些勾当不太好吧,当我是聋子吗?”
打断两人谈话的余冉起身对着身后鞠了一礼,厚着脸皮跑上前,讨好道:“你说是吧,老先生。”
余冉的身后是位背起双手的老者,老者先是看向刚才谈话地两人,随后看着眼前狗腿子一样的余冉,问道:“小娃娃,你真的是西祁的人?”
余冉突然正身作揖,语气严肃地说道:“西祁第十六代守陵人座下大弟子舒言见过天刀前辈。”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姚九。
姚九摇摇头,说道:“哪里还担得起什么天刀的称号,现在我不过是个糟老头子而已。”
此时的余冉又换成了刚开始的样子,一脸谄媚,“老先生哪里的话,我师父说了,世间之刀,当属天刀为首,无论是圣刀宗还是现在的刀圣拍马都赶不上你。”
余冉跑回太师椅处,用袖子擦了擦椅子,对姚九说道:“老先生请坐。”
姚九被余冉唬得一愣一愣的,他实在无法想象西岐竟然会出这样的人才,摇头笑了笑。到底是老江湖,不过片刻时间便接受下来。
余冉站在太师椅旁边,替坐在椅子上的姚九敲揉着肩膀,“老先生要是哪天有空了,可不可以教我个一招半式,那样我也能借着天刀的名号威风威风。”
“小娃娃,这天刀的名号你还是不要顶的好,你师父难道没跟你提过当年的事?”
余冉敲打的双拳放缓速度,灿笑道:“这不是开玩笑嘛!老先生不要当真。”
姚九摇头一笑,看向空中的马车。马车里的国师似乎感受到了姚九的目光,“老前辈就是曾经名满境中的天刀姚九?”
姚九漠然不语,搭在太师椅扶手上的右手五指敲打木制的板面,空气中有些波澜,随着姚九指尖敲打的频率增快愈发强烈。
马车四周的帘子再次鼓动,比之前那次来得更为剧烈。
马车里的国师神色突变,双手沉沉向下一压。前方的两匹马儿焦躁地蹬动蹄子,不断打着响鼻,情绪不安。
林中的魏雄山身影一闪,在现时,已是在马城的顶端,他虚空盘坐,双手结印,一股气势从体内薄发而出。
余冉大呼一声,“孙子,太不把你余爷爷放在眼里了。”
停下手中敲揉的动作,张口吐言,语言含混,晦涩难奥,若是细细听来,每一言每一字,都好似天道妙言,在拨动这世间存在的规则。
四股无形的气势在大江流域的上空不断碰撞,挤压。江面旋转的漩涡被这股力量牵扯,猛然开始剧烈增长扩大。未
消片刻,那漩涡的范围就由江面的中心处蔓延到江岸。
四人同时望向那股漩涡,马车内的国师脚步踏在车沿上一跃而下,盘坐在上空的魏雄山紧随其后。
姚九连移数步,到达江心后,身体直直下坠。余冉是几人中最有闲心的一个,他向某个方向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后,一把抄起放在地上的太师椅冲了出去。
大江的漩涡在四人进去后诡异地缓了下来,最后竟是慢慢趋于无形。
余冉做鬼脸的那个方向一道维妙的影子迈着婀娜的步伐走了出来,在看到大江水面平缓过后转身离开。
……
城主府的一间房子里,一个人影扶着床边咳嗽,顺平气息过后,人影向外喊道:“阿福,阿福。”
房外的人听到人影的呼喊,应道:“老爷。”
“去……咳咳,去看看,去看看大江出什么事了。”
“是,老爷。”
房外人影窜动,越来越远。
房内的人影坐在床上,一只手扶着床边立起的栏杆,一只手抚着胸口。那人皱着双眉,目中精光连闪,抬头望向大江方向时,除了有些苍白的脸色外,再无其他症状。
“不可能,太早了,太早了。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这样的变化?”
人影独自在房内发问,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
此次大江水面的天地波动已经让人影意识到了危机,情况来得出人意料。接下来的时间里,名川城内只怕会风起云涌,他得着手在做些准备。阿福已经被他支走,在这个关健的时期,少一个人知道他具体的伤势严重程度就多一份胜算,他需要将那场战斗的损失降到最低,所以他不得不布下一些迷阵,哪怕是自己身边最亲近之人。
……
……
红杏楼内。
陈文衫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常听闻梦儿姑娘才貌双全,这貌我是见到了,确如传闻一般惊艳。不知,文衫今晚可否见见姑娘的才?”
坐在对手的梦儿姑娘微扬手掌托起的下巴,说道:“不知林公子是想要看梦儿跳舞还是要听梦儿唱曲呢?”
陈文衫学着梦儿姑娘的口气说道:“那姑娘觉得是跳舞好呢,还是唱曲好呢?”
梦儿姑娘笑道:“既然公子要梦儿选择,那梦儿就为公子舞一曲吧。要是能入林公子的法眼也算梦儿对得起才貌双全的赞誉。”
陈文衫手指轻弹陶瓷的茶盏,茶盏内的茶水微微跳动与茶盏这一陶瓷实体共振引起的声音清脆悦耳,“请吧,梦儿姑娘。文衫先为你奏点乐。”
梦儿姑娘掩嘴而笑,说道:“多谢公子为梦儿奏乐。”
梦儿姑娘起身转了个圈,左手置于身后,右手置于身前,双膝弯曲,身子俯低,整个动作流畅优雅。
陈文衫双手放在桌面,好整以暇的准备欣赏梦儿姑娘的舞姿。
陈文衫胸口心腔的那个符文在衣物的掩饰下起了变化。
这一点陈文衫应该觉察到了,从他那只收回抚在胸口的右手和移向窗外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