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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从迪亚斯的口中知道了游戏规则，叶瑀顿时心慌意乱的冲着迪亚斯怒骂道：“你特么的等于是让我亲手杀了他们其中一个！”
迪亚斯瞅着叶瑀纠结痛苦的表情，心中无与伦比的畅快溢于言表：“要么你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一起死，要么你杀一个救一个，人生嘛，不就是有无数的选择等你做决定么，这样才好玩，这样才刺激！”
视频里，雷爱国冲着镜头对叶瑀喊道：“小叶！炸了我，救媛媛！”
随着雷爱国的喊话，姚梦蕾也激动的说道：“不，叶瑀，让我爸活下来，这么多年我只知道怨恨他和妈妈离婚，却从来没有体谅他的不易，我不能再一次失去爸爸了，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而死！”
“媛媛，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你妈啊，我哪还有脸去面对她，听话乖女儿，你是爸爸生命的延续，爸爸活了大半辈子了死而无憾，只要你活着，爸爸死得就值！小叶，还犹豫什么啊，按黑键，我求求你炸了我！”雷爱国脖子上的青筋暴露面色涨红用尽全力的嘶吼着，他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叶瑀下定决心来选择炸死他。
“不，不要，我不要让我爸死，我不能失去爸爸了，，我不想再失去他了！”姚梦蕾哭喊着剧烈晃动着被束缚的身体，仿佛要挣脱那些镣铐一把夺过叶瑀手里的引爆器替他按下白键。
眼瞅着计时器上闪烁的数字已经从“01：26”在叶瑀的徘徊抉择中变成了“00：43”还有四十多秒两个炸弹都会爆炸。
叶瑀死死攥着引爆器，他目光在姚梦蕾和雷爱国那殒身不逊的两张面孔上反复游移，只要能让对方活下来他们都在所不辞，终于，当他的双眸停留在雷爱国的脸上时，眼角含着泪光绝望地注视着对方，哽咽道：“雷叔，对不起了……”
“叶瑀，别按，别按啊！”姚梦蕾从这句话中当即明白了叶瑀最后的选择，如果声音可以化作一只手，那姚梦蕾此刻喊破喉咙的声音绝对能够穿越电脑阻止叶瑀按下按钮，可惜一切都是垂死挣扎的幻想，伴着她的哀号，轰然一声巨响，雷爱国的视频瞬间中断。
叶瑀在按下黑键的那一刻，恍惚间好像在雷爱国的脸上看见了欣慰的笑容，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了女儿生的希望，哪怕再渺茫他也决不吝惜。
炸弹爆炸的冲击波不仅将视频通话的电脑震坏，好像也把叶瑀的灵魂一下子挤压破碎掉，他双眼失去了光彩，形如一具只会流泪哭泣的机器眼神灰暗的盯着只有姚梦蕾的视频窗口，嘴唇翕动发出无力且极其内疚地说：“对不起，梦蕾我对不起你，是我杀了雷叔，我亲手杀死了雷叔……”
而姚梦蕾那边只是抱头痛哭，她的肩膀在剧烈的抽搐着，在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夹带着悲伤的呼唤：“爸爸，爸爸，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此时此刻姚梦蕾不是特察队队长，不是刑侦界的拼命三娘，她这么多年用来隐藏自己情绪和保护自己的铠甲顷刻间被撕的粉碎，她现在只是一个失去了父亲的女孩，一个眼睁睁看着父亲被炸死，却无能为力的女孩。
“啪啪啪啪……”一阵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掌声从迪亚斯那欢快的双手间响起。
“真的是太精彩了，一次痛苦的抉择，一场人性的考验，你在友情和爱情之间选择了让心爱的女人活下来，雷爱国也为了亲爱的女儿能活下来，心甘情愿的让你按下引爆器，真是伟大的父爱啊。”
迪亚斯走到叶瑀身边，俯下身左手拍在叶瑀的右肩上，看了看叶瑀那张黯然神伤的面容，又瞅了瞅视频中泣不成声的姚梦蕾说道：“这场戏是不是很精彩啊，要是能拍下来，说不定可以参加奥斯卡呢，声嘶力竭，悲恸欲绝，啧啧啧，这才是真情实感啊。”
迪亚斯的这番话无异于在叶瑀和姚梦蕾已经碎裂的心上猛戳几刀。
叶瑀趁迪亚斯不备，右手倏地如同一只鹰隼袭向来迪亚斯的脖领，一把抓住后者的衣领奋力向自己扯来，然后左手指着姚梦蕾，冲
着迪亚斯的耳边咆哮着：“你开心了吧，你高兴了吧！雷叔我亲手炸死了，你这回可以放了姚梦蕾了吧。”
“嘿嘿嘿，轻点拽我衣服，领子扯坏了会不好看的。”迪亚斯对于叶瑀的突然袭击没有一丁点的反抗，反而安之若素的拍了拍叶瑀那只死死钳住他衣领的手：“你不要那么激动嘛，我答应你，这就放人。”
迪亚斯接着看向视频大声喊道：“弗朗西斯，请把我们的美女警官放了。”
话音刚落，叶瑀便看见视频里冒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他连忙对迪亚斯说道：“告诉你的人别耍花招，先将姚梦蕾身上的炸弹背心脱下来！”
“好好好，计时器都停了你有什么可担心的。”迪亚斯翻了个白眼随即冲着视频喊道：“别忘了脱下姚队长身上的炸弹背心。”
男人对着镜头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就按照叶瑀的要求把姚梦蕾穿着的炸弹背心小心翼翼的脱了下来放在地上，随后拿出两把钥匙准备解开姚梦蕾手上和脚上的镣铐，他俯下身给脚镣开锁并闷声闷气语气冷冷的警告姚梦蕾：“老老实实的，不要做什么举动，叶瑀可还在我们手上。”
或许是弗朗西斯的警告起作用了，或许是姚梦蕾还沉浸在父亲被炸死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失魂落魄，她就跟一具行尸走肉任由弗朗西斯打开自己的脚镣手铐把自己从椅子上拎起来没有突袭对方，在押送下机械半地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挪了过去。
“喂喂喂，可以松开了吧。”迪亚斯催促着正面色紧张盯着视频窗口的叶瑀把手从他的衣领上拿开。
叶瑀看着渐渐走出画面的姚梦蕾，松开了手，迪亚斯则很在意的模样整理着已经褶皱扭歪的领子。
当姚梦蕾的身影完全脱离了摄像头的视角范围，叶瑀全身紧绷的肌肉和神经蓦然松弛下来，他就好像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似得松松垮垮的坐在轮椅上。
可就在他刚放松下来，电脑里忽然“嘣！”的一声响动将叶瑀如释重负的心情一下子又悬吊在悬崖边上，他听得出来这突如其来的响声不是别的，正是手枪开枪的声音！
他赶紧直起腰看向视频，少倾，空无一人的视频画面里那个叫弗朗西斯的男人又走了进来，只不过此刻他的右手多了一把手枪，而姚梦蕾却不见踪影！
叶瑀登时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噩耗一刹那笼罩他的心头，他想问些什么可如鲠在喉说不出话。
“迪亚斯，那个警察刚才想袭击我，我失手打死了她。”弗朗西斯在视频里依旧是毫无情感的说道，似乎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哦，太值得惋惜了，雷爱国付出生命换取她活下来，可是她太不惜命了，早知道你还不如炸死她呢，最起码雷爱国会活着。”迪亚斯言语中虽然表示怜惜，可那双狡诈的眼睛却闪烁着欢愉的光芒。
“你骗我！迪亚斯你这个混蛋！”叶瑀转过头双眼喷火的注视着迪亚斯，那一刻他多希望自己能站起来，这样就可以朝着迪亚斯那恶心的面庞狠狠地挥拳揍一顿。
“这可不能怪我啊，开枪的是弗朗西斯。”迪亚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回应叶瑀。
“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十年前的燃气爆炸，三年前的龙头山，现在我还炸死了雷叔，梦蕾也死了，整整三次，广鸿，广硕，小暖，雷叔，梦蕾，我没有一个能救下来，我活下来了，你们却死了。”叶瑀眼中的烈火猝然熄灭，整个人变得死气沉沉，他仰望着上方，口中呓语般说道。
“是啊，像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人是残废不说，还救不了任何一个爱人朋友，你除了看着他们去死，你还能做什么呢。”迪亚斯用虚伪的怜悯的目光看向叶瑀，像撒旦蛊惑人类一样，用言语在叶瑀耳畔劝诱：“如果当初雷爱国和丁广硕没有找到你，没有救出你，他们就不会死了，如果你没有加入特察队，我或许会放了姚梦蕾一马，这一切都一切都与你有关，因你而起，你活在这个世界
上除了自责，悔恨还有什么呢。”
迪亚斯看着叶瑀依旧保持着面若死灰的状态不言不语，只有眼泪从眼角缓缓滴落，接着对其说道：“我真应该拿一面镜子给你照一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像极了被车碾压过的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野狗，我对这样的你丝毫没有折磨的兴趣，不过想象着从此以后你都会以这种样子活着可比死了更能取悦我，当然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迪亚斯话说至此，他忽然拿出一小瓶的五色液体在叶瑀眼前晃了晃：这是一瓶无色透明的剧毒药水，喝下它几分钟就可以解脱了，你可以选择吃了它，也可以选择苟活于世，那我就把你和姚梦蕾的尸体送回市区，你慢慢考虑。”
迪亚斯将毒药搁在桌上，然后打开房门走出屋子并将房门合上，留叶瑀一个人静静地去思考自己应该生存还是毁灭。
门刚关上，迪亚斯又马不停蹄的快步钻进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凯瑟琳正坐在一台显示屏的面前，眼也不眨的看着监控器里叶瑀的一举一动。
当她听到迪亚斯走进来的脚步声时，她头也不回的好奇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他会自己服毒自杀？”
“叶瑀是个把情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家伙，当他按下引爆雷爱国身上炸弹的那一刻他原本强大的心理也随之崩塌，继而又听见姚梦蕾被枪杀，这种连续性的巨大冲击完全摧毁了他的精神和心灵，他本身就经历过两次死里逃生，第一次他的两个挚友一个死了另一个变成了植物人，只有他还好好的活着；第二次我杀了他的好朋友丁广硕，他又是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长久以来这两次灾难形成了他心底无法磨灭的阴影这些年来一直在他内心深处发酵，这一次我将这些阴影利用起来，变成了埋在他心里的炸弹，轰！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无比黑暗的冰窟，让他坠落再也也爬不出来，恐惧、悲伤、愧疚如同冰窟里冰冷刺骨的水，顺着毛孔穿过皮肤，渗透进他的血管，通过血液流经他的全身冻僵他的心和脑袋让他沉陷在这些情绪中周而复始地去回忆这些。”迪亚斯指着心口，又指了指脑袋继续说道：“他生无可恋了，这个世界他没有任何可以值得为之而活的，唯有一死方可逃离冰窟。”
“这就是你以前提到的，你要不是他的生命，而是灵魂。”凯瑟琳转过身听完迪亚斯的话后说道。
“你不觉得看着一个充满了能量，锲而不舍又意志坚定的人，一点点的毁灭他，是一个很有乐趣的事情么？”迪亚斯微微一笑眼中满是自豪。
凯瑟琳撇了撇嘴身子向后神色怪异的看着迪亚斯：“你真是个变态，幸好我和你不是敌人。”
“说起变态，弗朗西斯也不差嘛，一直以来感觉他很绅士很和善，从打那个女警察到方才开枪击毙她，他还真是狠的下手啊，没想到他也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迪亚斯坏笑道。
听到迪亚斯说的话，凯瑟琳就像是护食的猫，当即严肃地替爱人辩解道“他那是为了完成你交代的任务！”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嘛，不过雷爱国死了，也算是替你妹妹艾丽莎报仇了。”迪亚斯话题一转笑着说道。
“是啊，艾丽莎今天终于可以死而瞑目了。”凯瑟琳对于妹妹的死这些年耿耿于怀，今天总算有个了结了。
“这瓶毒药可是艾丽莎的藏品呢，是她亲手调制的。”凯瑟琳看着监控视频里，叶瑀正拿起药瓶一动不动，她立马看了一眼迪亚斯：“快看，他真的有服毒自杀的意向。”
哪用得着凯瑟琳的提醒，迪亚斯从进屋后目光就没移开过监控视频，当他看见叶瑀拿起药瓶时，迪亚斯看似平静，可他那双凝睇的眼睛和紧抿的双唇暗示着他的心理正掀起巨大的波动。
终于，迪亚斯的眉毛骤然上提，略微惊喜的表情在他面庞闪过，他看见叶瑀拧开了药瓶的瓶盖，随即对方的动作就跟在好拾光咖啡厅喝的那杯毒咖啡一样，没有半点停顿的举起药瓶，将整瓶药水倒进嘴里闭着眼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