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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婆子朝赵花楹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我家姑娘在锦官城时,不管是谁想进她院子,都得通报一声,这是大户人家该有的的规矩。侯府是贵胄世家,大表姑娘的贤良淑德一向被外人称赞,想必是最能懂这些礼仪规矩的。”
赵花楹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挤出一丝笑意道:“这是自然。”
见叶家婆子转身进了内院,丁香不服气道:“姑娘,她们太把自己当回事……”
“丁香!”赵花楹面色沉了下来,“看看人家的下人是怎么做事的,少给我丢脸。”
丁香面色一白,既委屈又不忿,她家姑娘以前在侯府,可是畅通无阻的,现在想去兰汀苑居然还要通报,这叶家只是客居在她们侯府,摆出一副主子的嘴脸给谁看!
片刻后,叶家婆子返了回来,将赵花楹请了进去。
赵花楹进兰汀苑后,见院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叶家下人忙忙碌碌地收捡着,便问道:“表妹,你这是在找东西,还是屋子里进老鼠了?”
坐在一旁,看石燕清点首饰箱子的叶崖香,指了指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笑道:“先前出了何妈妈那种人,她们都不放心,非要将我屋子里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正在收拾叶崖香贴身衣物的胡妈妈,郑重道:“钱财倒是不打紧,就怕有些居心叵测之人,拿姑娘的贴身用物生事端。”
“你们多心了,我府里的下人都是忠厚淳朴之人,那何妈妈只是个例外。”赵花楹捏了捏手里的锦帕,自出了何妈妈的事后,她们府上的名声一落千丈,她这两日出门,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眼光带着一股子鄙夷。
叶崖香扶了扶鬓间的紫玉兰花簪,问道:“大表姐这个时候来,可是有事?”
赵花楹笑道:“也没什么旁的事,只是我娘见太师夫人对表妹太过热情,有些不大放心,让我来提醒表妹一声儿,除了我们这些亲人外,表妹还是不要过于相信外人。”
叶崖香勾了勾嘴角:“对,你们可是崖香的血脉亲人。”
赵花楹拉着叶崖香的手,笑意温柔:“我娘就是这个意思,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些外人对表妹好,没准儿是在算计表妹的家产,只有我们这些血脉亲人,才是真心为表妹你好。”
“崖香自是看到了你们的真心。”叶崖香紧紧握住赵花楹的手指,将真心两个字咬的格外重,“只是有些时候,血脉亲人也会变成生死仇人。”
赵花楹猛地瞪大双眼,想抽回手指,却没能如愿,她只觉被叶崖香握住的指尖,像被火烤一样,火辣辣的疼,讪笑道:“表妹说笑了。”
叶崖香松开手,淡笑:“这确实是个笑话。”
赵花楹忙收回手,起身道:“既然表妹这里忙,那我就先回去了。”
出了兰汀苑后,赵花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修长白皙,毫无异常,但指尖却仍像是有一股疼痛在缠绕着。
二月底,寒风渐歇,天儿有回暖的趋势。
孟氏边带着叶崖香往寿春堂走,边问道:“崖香,宫里特意派人来给你传话,你可知是何事?”
叶崖香摇摇头:“不知。”
到了寿春堂后,只见里边坐着一位白面无须的太监,那太监见到叶崖香后,笑呵呵道:“老奴乃静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宫人常山,想必这位便是叶姑娘吧?果真娴雅灵动。”
叶崖香福身道:“不敢当,不知常公公找崖香所谓何事?”
“老奴今日是替陛下与静妃娘娘跑腿的,过几日便是先皇祭典,陛下请叶姑娘同去,”常山拿过身后小太监手里的锦盒,“祭典时所穿的服饰与往日有些不同,静妃娘娘担心叶姑娘一时准备不全,便让老奴送了一套过来。”
叶崖香忙接过锦盒:“民女谢陛下与娘娘隆恩,有劳常公公特意跑一趟。”
常山摆摆手:“老奴这便回宫复命去了,也请叶姑娘好生准备着。”
待常山走后,孟氏看了看叶崖香手里的锦盒:“先皇祭典陛下怎会让你去?”
叶崖香笑道:“许是陛下念在我父亲的功劳上。”
孟氏眼神微闪,亲切地叮嘱道:“既是如此,你到时候便跟在楹楹身后。每一年的先皇祭典都格外隆重,会提前三天到达皇陵,除了文武百官外,去的女眷也不少,你跟她们都不熟,为了避免闹出笑话,你到时候都听楹楹的。”
叶崖香记得萧京墨说让她跟在静妃身后,想必到时萧京墨会安排,她垂眼道:“崖香晓得了。”
见屋里已经没了旁人,一直躲在屏风后的赵花楹走了出来:“陛下还真是念旧,姑父都死了一年多了,居然还让叶崖香去参加先皇祭典。”
先皇祭典不是所有女眷都能去的,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或府上有爵位的女眷才能参加,她也因着是侯府的嫡女,才有那个资格。
孟氏神情有些凝重:“这倒不打紧,只是为何静妃娘娘会特意给叶崖香准备服饰?”
赵花楹一惊:“娘的意思是,静妃想拉拢叶崖香,让她支持二皇子?”
“差人将这消息送给三皇子。”孟氏端着茶盏,轻轻拨动着杯盖,“这段时间我侯府的名声一落千丈,你到时候趁机带着她去交好的几家走动走动,堵住外人的嘴,只是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赵花楹点点头:“娘,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静妃娘娘给姑娘准备的祭典时穿的衣服?那奴婢吩咐绣庄的人,不必再给姑娘做了。”
石燕将锦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套浅灰滚白边宫裙,质地厚重,但并无花纹,也无其他靓丽的颜色点缀。宫裙下放着一套头面,以白玉及镏银为主。
胡妈妈接过宫裙检查了一遍,点头道:“颜色样式确实适合祭祀的时候穿,但老奴觉得还是再准备一套,以备不时之需。”
石燕便将衣服首饰又都收入了锦盒:“也对,那女婢将这套宫裙送去绣庄,让她们照着这个样式做一套。姑娘,您看可行?”
“可以,”叶崖香指了指锦盒,“先将盒子仔细检查一遍,看里边可还有其他东西。”
闻言,石燕将盒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果真在底部的夹层里发现了东西:“姑娘,有张纸条,给。”
叶崖香接过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大气但笔锋凌厉:“我请静妃准备的,可放心穿。”
她忍不住露出些笑意,萧京墨这人……
这日,天还未大亮,忠勇侯府便灯火通明,丫头婆子里里外外忙碌着。先皇祭典一来一回得五日,但又不能带太多的行礼及下人,只能挑些要紧的装箱。
兰汀苑内,已经收拾好一个大木箱,石燕将箱子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已经收拾妥当了,应该没有遗漏的。这次只能带一个伺候的人,姑娘,让胡妈妈跟着您一起去吧,胡妈妈见识过不少大场面,比奴婢们经验丰富。”
叶崖香小小打了个哈欠:“也好,你们守好院子,我不在时,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出了府门,看着已等在外边的马车,叶崖香正准备上去,突然一阵心悸,胸腔像是要裂开一样,脚下更是发软。
石燕见叶崖香走着好好的,突然面色苍白,眼看着要栽倒,忙将她扶住:“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无事,许是起太早了。”叶崖香摇摇头,那突如其来的心悸已经消失,但是她的感觉仍旧很不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马车里空无一人,叶崖香将头靠在车壁上,闭目沉思着,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正被流言及孟氏母女制造出的假象困在后院,除了与萧泽兰日渐增多的通信,并无任何大事发生。
今日怎会如此不安?难道先皇祭典时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叶崖香努力回想着上辈子萧泽兰信里的内容,记得先皇祭典过后,从信里可以看出萧泽兰很是得意,说什么终于将萧京墨踩下去了。
对,萧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