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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的阀门被打开了,记忆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自沈若颜记事起,就与母亲相依为命。每当她问起父亲来,母亲总是没好气地说,死了。
从那次以后,沈若颜绝口不问父亲的事情。
其实,她知道,父亲应该还好好地活着。只是母亲心怀怨恨,不愿意提起而已。
她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不想惹母亲生气。久而久之,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
母亲沈华,曾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千金。无论才华与美貌,都是佼佼者。追求她的男人趋之若鹜。
但沈华偏偏爱上了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万城帆,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她不惜与家里人断绝了一切关系,随着万城帆来到了一个偏远的地方。
沈太太心疼女儿,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跟着一个穷小子受苦,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她瞒着儿子他们,悄悄地出钱资助万城帆开了一家建筑公司。
经过夫妻俩几年的不懈努力,公司总算步入正轨。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的规模逐渐壮大,在业界混得风生水起,有口皆碑。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久后,沈华有了身孕,夫妻俩大喜过望。
万城帆叮嘱沈华不宜操劳过度,在家安心休养,迎接小生命的到来。
期间,集团所有的财务,都交给了一个叫施柔的人打理。小施年轻漂亮,工作能力强,总是把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
好景不长。就在沈华经历十月怀胎,生下沈若颜的时候,公司的帐目突然出了问题。
许多款子不知去向。财务经理施柔无故失踪。万城帆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他绞尽脑汁筹划,怎么去补齐那些欠款。
屋漏偏逢夜雨。有人举报万城集团用的建材有问题。经相关部门着手调查,公司用的材料的确全是劣品,并且成品房因偷工减料,出现了严重的安全事故,导致有人死亡。
万城帆接到消息时,面如死灰,诚惶诚恐,他不想坐牢。
走投无路,他只好卑微地跪在沈华面前痛哭流涕,恳求沈华找她父母帮忙。否则,他将面临牢狱之灾。
沈华的心在滴血。努力经营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父母为了她,已经投入了太多,如今他们面临的更是一笔天价。
她的内心在挣扎与矛盾着。但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去蹲大牢。无奈,她跪在二老面前哭泣,求助。
哥嫂弟媳他们脸上冷漠,一言不发,对她的恳求,始终无动于衷。
二老不忍心,最终出了一大笔钱,安抚好了死者的家属,这才免了万城帆的牢狱之灾。
事情本来应该到此结束了。哪知万城帆性子孤傲,听到公司里有人在说一些闲言闲语,说他靠老婆吃软饭,平步青云。
万城帆恼羞成怒,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柄,同时厌恶自己没用。
他不但不知感恩,反而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日日酗酒,开始彻夜不归,染上了赌瘾。
每次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伸手向沈华要钱。稍不顺心,对沈华大打出手,打得她遍体鳞伤,甚至对刚出世的婴儿也骂骂咧咧的。
“如果不是这个扫帚星,老子也不会走霉运!还不如把她送人?”
这样的话语,让沈华不堪忍受,几乎濒临崩溃。
“城帆,咱们的女儿如此可爱。你一个做父亲的,不疼爱女儿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混帐话?”
沈华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记拳头。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半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
“给老子闭嘴,蠢货!这扫帚星不要也罢。要养,你自己养!”万城帆怒气冲冲的进了卧室。
沈华默默的忍受着疼痛,徘徊了许久,她端起了水杯……
这时,床上的婴儿,哇哇啼哭。
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沈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苦命的孩子!”她的心瞬间变得坚强。孩子就是她的全部。除了孩子,一切都不重要。
她不能让孩子一出世就没了双亲。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深信,艰难的一切,很快就会过去。
于是,她放下了水杯。抱起孩子,趁丈夫还在熟睡中,毅然离开那个村庄。
沈华逃离了那个令人不堪回首的地方,来到了一个陌生而繁华的都市。
举目无亲,为了生计,沈华一边带孩子,一边做一些针织活,为别人洗洗衣,缝缝补补。另外再兼职,勉强维持生活。
她每天早出晚归,常常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
为了不落后于别人家的孩子,沈华不辞辛劳,从小就开始教沈若颜的功课,几乎倾尽一生所学。
好在沈若颜乖巧懂事,不仅自己做家务,有空的时候,还时常去拾一些垃圾卖,换得一些微薄的零花钱。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同龄人早就上中学了。
沈若颜连学校的门都没进过,沈华开始焦急不安。
“妈妈,吃饭了。”沈若颜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和一碟咸萝卜放在桌上。
沈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若若,如果当初不离开家乡,你应该上中学了,心里有没有责怪妈妈?”
“妈妈,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沈若颜乖巧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沈华的眼睛湿润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妈妈打听过,附近有一个‘圣英’学校开始招生了……”
“妈妈,听说,那可是有钱人家孩子才能上的贵族学校。”
沈若颜眼里发出熠熠光芒来,随即黯然失色。
“不管多贵,妈妈一定想办法,努力筹钱,让你去上学,不能耽误你将来的前程。”
沈华下定了决心,低下头,端起碗来,喝着粥。
“妈妈,我想过了。我多少识得一些字,想去找份工作,开开心心地生活。”
“说什么蠢话?这么小就步入社会,怎么去分辨人心险恶,怎么立足?想要出人头地,必须得念书。若若,你一定要记住,唯有读书,将来才会有就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