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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修炼淫邪之术败露,那些被朱近叶祸害的近百位妙龄女子的家人,纷纷来到鸣雀山庄,且不惜重金请来许多江湖高人随行助阵,再加上一些自发前来替天行道的侠士,声势浩大的一众人将整座鸣雀山围的水泄不通。
当时的鸣雀山庄在大天象高手朱近叶的手中,如日中天,一门三一品,被公认为有望追赶那雄霸江南的项氏一族。
山庄势力大抵可分为三类,以少量的朱家嫡系子嗣为主心骨,枝繁叶茂的庶出和外戚从旁辅助,再豢养一大批食客及私兵,作为爪牙,一些朱家子孙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多由后者暗中解决,偌大的山庄上三股势力看似鱼龙混杂,实则井然有序。
嫡系三房中,又以老三朱近茂所在的三房最是式微,膝下无子嗣不说,后来收养一个义子朱沐先在年轻一辈中也平庸的很,但却是颗罕见的读书种子,只是鸣雀山庄向来以武立本,一个文弱书生又能堪当什么大任?
远的不去说,就这次山庄被围攻,就连那比他还要年幼一岁的三房长孙朱沐平都上前线立功去了,更别提长房的朱沐昌了,尽管离弱冠之年还有二年,但这几日割下的头颅之多即便放在父辈当中也拿得出手。
显得有些多余的朱沐先被安排负责看守俘虏,一个大家族的妙龄女子。
被朱沐昌亲手抓来的这个妙龄女子姓丁,是外面围攻山庄的众多实力中最强的丁家的次女。这位丁姓姑娘不顾家中父亲反对,女扮男装混入讨伐大军中,要为不幸遇害的姐姐报仇,却被朱沐昌一眼识破了女儿身,被虏回到了山庄,作为相要挟的筹码给关押了起来。
这位姓丁名思甜的女子仍旧是一身沾满血污的男儿装,此刻被困在了一间该是朱家地下密牢里,她一双眼睛冷冷的落在外面的书生身上,她被关押了三个昼夜,那个素色麻衣的书生便在这里守了她三个昼夜,他依傍着一盏青灯端坐,手中始终捧着一本看不清书名的古书,读到入神处,不时颔首,似乎读得津津有味,十足的书呆子一个。
丁思甜冷笑着嘲讽道:“明明是淫贼窝里的一个小淫贼,却恬不知耻的做起了品书的风雅清淡,也不怕玷污了手中的古籍。”
那少年书生似乎脾气极好,典型的属于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的类型,任凭她三个昼夜怎么冷言冷语,那家伙都能做到埋首字里行间而充耳不闻,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却是极好,这一点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问过他姓名得知叫朱沐先的书生终于放下手中书本,微笑问道:“丁姑娘你又渴了吧?”
确实是口渴了的丁思甜脸上依旧是敌意的很,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那身子骨看似弱不禁风的家伙温颜一笑,从桌上的茶壶里倒出一碗茶水,递了过来。
丁思甜也不客气,冷哼一声从前者手中接过茶水,犹豫了一下,背了过去,这才动作不雅的大口喝了起来。
那书生在她背后傻傻微笑。
喝完茶水后,丁思甜心思沉重没有说话,而那书呆子本就不是个善于说道的人,又坐回到了长凳上看起了他那破书。
只关押了丁思甜一人的密牢顿时安静的出奇。
良久,正浸淫于书中颜如玉的书呆子忽然听到女子哭泣的声响,不禁抬头,只见她背对他肩头微微颤抖,她显然是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哭泣声响。
少年书生站在铁柱子外,不知所措,只得轻叹一声。
约莫是听到了前者的叹息声,那女子止住了哭声,背着他问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武功尚且没有入流的书生欲言又止。
今日清晨听山庄里头的人讲,在破晓时分,围攻山庄的人已经被杀退了,那帮人的主心骨丁铁鹰,也就是眼前这位深陷地牢的丁思甜的父亲,已经被庄主朱近叶一掌毙命,说是前者甘愿领死,只求换出被抓走的女儿。
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丁思甜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里,重获自由身。
书生微微犹豫,轻声说道:“外面的人都退了,丁大叔应该...也退到山下去了......”
丁思甜皱了皱眉,书生赶忙说道:“山庄已经答应要放姑娘离开了。”
他刚说完这话,就听到背后一道声音传来,“二弟,你们读书人的老祖宗不是说过人无信则不立嘛,你咋能说谎骗人家丁姑娘呢?”
书生身子登时一僵,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长房的朱沐昌来了。
前一刻才堪堪松一口气的丁思甜闻言之后,脸上旋即涌现出一丝不安,眼睛冷冷的望着那个将其抓到这里来的可恶男子,“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衣冠楚楚,杀起人来却极为心狠手辣的混蛋走到她近前,却侧过脸去瞥了书生一眼,故作姿态地“咦”了一声,说道:“难道我这最是实诚的二弟,没有把你爹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你?”
丁思甜脸色“唰”的惨白如纸,竭力站稳身子,将渐渐湿润的一双眸子看向一旁的书生,“他骗我的对不对?”
这一刻书生竟是不敢与她对视,着实是不忍心看她伤心欲绝。
书生无奈的轻声叹息。
丁思甜娇弱身子顿时一个踉跄,跌坐在地,早已盈眶的热泪决堤倾泻而出。
幽幽地牢中,是谁泣无声,却成了泪人。
与女子朝昔相处了三日的书生莫名的一阵心痛,负在背后的书本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弱冠之年未到,却已经初显峥嵘的朱沐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本就姿色倾城迷人,此刻女儿身男儿装又更显别样美感的妙龄女子,他那还算俊朗的脸庞上出现一丝狰狞冷笑,“不过我这二弟有句话确实是真的,山庄已经答应了要放姑娘离开......”
“不过呢...”朱沐昌倏然话锋一转,笑道:“姑娘先前砍伤我三弟,你那一剑劈的可不轻啊,差些没把三弟的后背给卸下来,害得他现如今卧床不起,庄主是答应了要放你,这不假,但一些罪姑娘该受的还是得受的,不然传出去我鸣雀山庄面子上不好过,本来呢,要是我这二弟事先都做了的话,我也就不再多此一举了,但我看似乎这三日姑娘过得很是舒心呐......”
“你想干什么?”见那混蛋打开牢门,丁思甜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与其他多数朱家男儿一样,身材魁梧的朱沐昌走进牢房,一双带着异样光彩的眼睛毫无避讳的在前者的妙曼身姿上来回打量,狰狞笑道:“姑娘不妨猜猜我们的庄主,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淫贼,他能想到的何种法子来回敬姑娘?”
“我要杀了你。”丁思甜忽然奋起,手中拿着先前书生给她喝茶的碗,以碗作剑,向那混蛋割去。
武功高出前者太多的朱沐昌慵懒出手,重重一掌,后发先至的扇在了丁思甜的水灵脸蛋上,将其抽飞,重重砸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最后跌落在地。
“大哥...”
朱沐昌冷冷回头看了书呆子朱沐先一眼,后者仍旧说道:“放过她吧大哥!”
朱沐昌暂且不去理会那个倒地不起的女子,转而声音冷淡向朱沐先说道:“你这是在求我?”
“怎么?二弟该不会是喜欢这个女子了吧?”朱沐昌忽然大声笑到弯腰,“还以为你小子坐怀不乱呢,这才相处了短短三天,就忘了自己姓朱了?
书生脸上微红,躬身再次请求前者放了丁思甜。
“这是庄主的意思,庄主什么脾气,你该是清楚的。”朱沐昌忽然饶有兴致的各看了朱沐先和犹自倒地不起的女子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说到底咱两是兄弟,庄主只是吩咐了下来要这么办,但没有指名点姓要由谁来做,谁做不是做?这样,既然二弟你喜欢这女子,大哥呢,就将她让给你......”
说到这里,只听朱沐昌语气骤然转冷,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补充道:“再不然,你就在大哥面前跪下来,磕上三个响头,大哥便考虑帮你蒙骗庄主,放过这个丁姓女子,如何?”
书生陷入挣扎,脸上神情反复变幻。
朱沐昌笑意盈盈的看着前者,也不催他,倚着铁柱静候前者答复。
从方才那一掌恢复清醒神智的丁思甜愣愣地望着那个书生,却不知她此刻的心里所想。
半晌之后,意料之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混账结果,那个书呆子果真选择了后者,在他朱沐昌的身前跪了下来,磕了结结实实的三个响头。
“请大哥放了丁姑娘!”书生脑袋磕在冰冷潮湿的地砖上,头也不抬的沉声说道。
已经被庄主朱近叶收作入室子孙的朱沐昌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笑声在幽暗的地牢不住回荡,叫人听了一阵发寒。
笑声嘎然而止,朱沐昌快步走出牢门,抬起一脚,重重踏在书生的身上,将其踢翻。朱沐昌大有怒其不争意味的冷笑道:“好好好,真是我的好二弟,好一个正人君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作践自己,你们读书人不是常挂嘴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嘛,跪天跪地跪父母,怎地?一个刚认识三天的女子,且还是我们山庄的敌人,就让你不惜忤逆庄主的意思?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以他六亲不认的性子,他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
朱沐昌似乎犹自气不过,又是一脚踩在前者的身上,冷声道:“收起你的低贱君子怜悯心吧朱沐先,你别忘了这里是鸣雀山庄,是朱家,你以为有人会吃你这一套吗?没有!”
出生豪族大家,尤其是像鸣雀山庄这样的无情武学世家,注定不能做到普通人家子弟那样的悠然闲适,家族鱼龙混杂的大局势不容许你不争,不争就只有受人欺凌甚至沦为牺牲品的凄凉下场,往大了说,这一点,长陵皇宫已经给出了最好的诠释。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朱沐昌懒得再理会那个与懦夫无异的书生,重新进了牢房,一边解开身上的华贵大衣,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当然,要是你有兴趣观看的话,我也不会介意。”
书生脸色铁青,却不知道是因为前者的那两脚,还是因为其他。书生艰难从冰冷的地上起身,步伐沉重,缓缓向外面走去,低埋着头,竟然是不敢再看那隐然心仪的女子一眼。
犹自趴在地上的妙龄女子,眼睛穿过铁柱间隙无神地望着那道懦弱离去的身形,心如死灰,两行冰冷泪水从脸颊滑落,跌落在地上,重重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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