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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应皇子。”李公子肯定地说道,“你们知道今天的监斩官是谁?是义王!应皇子也在观看行刑人群之中,我还和他说了两句话。若是牵涉到他,他岂能这般悠闲。”
“那他那位皇妃也一定跟着去了?”绿冬不无妒意的问道。
“那其他皇子呢?你还看见谁了?”黄大少也问。
“这般血腥的场合,应皇子怎么舍得让皇妃去呢!”李公子先回答绿冬的问话,“你不也没去吗?一定是赵大人故意不告诉你的吧?”
“那三皇子和四皇子呢?你到底看见没有?”黄大少急的直捶桌子。
“自然是看见了。”李公子斜了黄大少一眼道,“要不怎么会来通知你们呢?”
“这么说,也不是三皇子四皇子了?那会是谁呢?”黄大少挠着肥大的脑袋说道。
“这个?圣上也没明示,恕在下也无可奉告。”李公子一摊手道。
“很久没有见二皇子了,会不会是他啊?”郑公子突然说道。
处决刘广成虽然只是令百官监刑,行刑的地点也不是常去的西街口,可还是有很多得到消息的百姓前来围观。把个行刑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们不知底里看的热闹,百官们却一个个面色肃然,不住的在用官袍的袍袖擦拭额头上的汗。
应皇子也是眉头紧蹙。他此时还不知道这个刘广成是何人,只是一听挑拨,作乱,这些个敏感的字眼,本能的有些发慌。尤其还是义王监斩,这不摆明了是杀鸡给猴看吗!他也觉得出事的人肯定是二皇子。虽然圣上没有明说,但今日行刑,皇子之中除了太子和二皇子,其余诸人都到了,这不很明显了吗?可除此以外,就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可义王就不一样了,他只需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前后一联系,就把前因后果猜了个大概。这刘广成一定是二皇子的幕僚,虽然尚不清楚究竟出了何事,但联想到前些日子圣上突然下旨让二皇子拜姚老爷子为师,从此足不出宫。便推想到,二皇子一定是在那时就出了事了,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挑拨,还是对二皇子的惩戒。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呢?太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那小红伶跟红伶馆会不会跟此事有关呢?他原先还以为圣上只是不想让二皇子狎妓之事外传,才封了红伶馆的。对了,在红伶馆被封前后脚还出了一件大事,离红伶馆不远的一处宅院突然失火,据说宅中满门无一幸免,尽皆葬身火海。这难道是偶然吗?还有,二皇子那段时间频频跑来跟他借钱,他当时怕被圣上知道,故此婉拒了。这么说来,那失火的宅子会不会是二皇子用来豢养门客的外宅呢?义王思前想后,决定就先从此处下手,派人去查个究竟。再一想到圣上之所以留着那个刘广成,这样兴师动众的处决,让他来监斩,百官去监刑,恐怕儆的不是他这一只猴吧?难道这朝臣之中还有图谋不轨之人?还是,太子出什么事了,圣上提前威慑群臣?
义王的习惯性思维,遇到什么事,总是头一个总会联系到太子身上。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情报会有错。若是太子真的病愈,那怎么会再没有一点消息呢?
当下嘱咐应皇子,二皇子若是来铺子上借钱,只管推到他这里来,让二皇子来跟他说。
一天中最长的时侯,便是白日里应皇子不在的时候。皇妃冰儿吃饱睡足,坐在花园的凉亭,看着园子里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等着这一天过去,迎接下一天到来。脑袋里一无所想,正如她这个身份应该有的那样,可是,她却忍不住感到无聊。
不只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这种感觉,就连皇子带她出去吃喝玩乐的时候,心里也时不时会冒出一丝空虚无聊之感。只是被她强压了下去,努力做出一副开心惬意的样子来。看看别人都是其乐融融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人都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罪。难道她就是无福消受此等闲情逸致?或者,这真的不是她习惯的生活?闲适安逸只会令她坐立不安?
她偏不信这个邪。
皇妃又往舒服坐了坐,明明不渴,却让紫玉端来冰镇酸梅汤饮了一口。又说肩背不适,让灵儿给捏捏。雀儿最识趣,不用吩咐就蹲下身给皇妃捶起腿来。皇妃惬意的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却烦的只想挥手把她们都打开。然后撒丫子绕着花园跑个来回,出一身透汗,跑到缺氧,让死水一般的心脏骤烈的跳动,大口的喘气,才觉得畅快。可她现在一天比一天清醒,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再是坐不住,也得乖乖坐着。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冒牌货?作为一个十项全能的投胎选手,光用含着金汤匙出生来形容她就太有点小儿科了。她不止有‘金’,还有才有貌,有胸有脑。可她却不满足这些,总是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囚禁在身体里面,发不出来。她受不了走路都被人搀着,一摇三摆,明明两步就可以到的地方,却非得摇上半天。受不了想喝水,却非得等着,等紫玉过去斟茶试温,再款摆着端过来,让她一下就没了想喝的欲望。
她受不了被人伺候。明明自己一下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却偏要过三五道手才能达成。而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在天边,也自会有人给她弄到。只消她动动嘴。而她只需像现在这样,轻摇羽扇在家坐等。
杨贵妃的八百里快马加鞭送荔枝也就是如此吧?可她却觉得这样轻易得来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一点成就感。并且严重消耗着她对物质的热爱。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她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想当初她对老夫人的一颗小小红宝石都能看的眼睛喷火,可现在,几个首饰盒都装不下她的珠宝,珍珠,各种的玉石,什么祖母绿,猫眼,翡翠,玲琅满目。
还有包包,皇妃对包包的热爱跟珠宝简直不相上下。各种材料,皮,绸,丝,羽毛。各种款式,各种的颜色,用来搭配不同的衣服。皇妃手不离包,贵妇们也纷纷效仿。让包包成为了继华服珠宝之外的第三样女性必备品。一个女子,尤其是贵妇小姐们,出门若是手里不拿个包包,会觉得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正想的出神,听见有人叫小麻花。皇妃抬眼一看,果见一个婆子领着小麻花进来。
“小麻花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皇子呢?”雀儿先问道。
“肯定是又偷跑出去玩了吧?”灵儿哼的一声说道,“哎,小麻花我问你,你哥是不是要给你找嫂子了?可是看好人家了?谁啊?”
“谁啊?谁啊?”众丫头忙跟着问道。
小麻花每次来内院都要被这些丫头们戏弄。他再是伶俐,也一嘴难对众舌,因此便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被逼急了才回一句嘴。听到丫头们这样问,便以为又是在拿他们兄弟两个打趣呢,便回道:“你哥才要给你找嫂子呢!”
众丫头见他急头白脸的样子一起都笑了。灵儿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呢?没看见你哥这几日打扮的油头粉面的?不是要找媳妇是做什么?”
“用你管!”小麻花给了灵儿一句,才又恭敬对皇妃说道,“皇子让我回来告诉皇妃一声,晚上应皇子回请四皇子等人,让皇妃早些准备,皇子稍后就回来。”
“四皇子?那他的那个贴身小厮来也是不是也会来啊?”灵儿闻言眼睛一亮,问道。
“你问这干嘛?莫非是你看上人家想要给你做女婿?”小麻花马上反击道。
“你个死麻花!你才看上他了呢!”灵儿叫着,扑着要去打小麻花。
“还不住手。”紫玉开口道,“皇妃还没说话呢,你们这一个个就叽叽喳喳的,成什么样子。”
“不是我,是小麻花!姐姐你听他说的那叫什么话!还不该打吗?”灵儿说着又要过去。
“那你问他做什么?”小麻花不服气的说道。
“我是听说这个来也长得姿容秀美,比女子还要俊俏几分,所以才好奇问问的吗!”灵儿道。
“灵儿!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敢来皇妃面前乱讲!”紫玉忙斥道。
灵儿这才一吐舌头,不作声了。
皇妃何等聪明,早从她们的话语之间猜到了几分,觉得大为惊异。这是什么年代啊?就有这么……这么……先进的……交友方式?
随着皇子们出宫交际,有关各皇子喜好习性的传言也随之在街面上流传开来,诸如三皇子冷心冷面不近人情,四皇子长袖善舞交游广阔,五皇子人小鬼大智谋不输几个哥哥等等等等。当然传的最多的还是皇子们如何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一顿饭吃了几何几何,一顿酒够老百姓挣个几年几年。还有皇妃内眷们如何穿金戴银,妆扮奢华。老百姓们感叹之余,第一次有了贫富差距的意识。只是像四皇子豢养内宠这样的隐私,自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紫玉过来,搀着皇妃回去准备。皇妃慵懒的起身,把手搭在紫玉的胳膊上,由她牵引着迤逦前行。全然忘了刚才的想法。
应皇子今日设的是家宴,席设前院正厅。虽然是有专人打理。可皇妃身为女主人,还是免不了要亲临指点一番。这才回去自己收拾打扮。应皇子早早回来,见皇妃脸上还敷着她那什么面膜,紫玉几个则忙着梳理皇妃垂及地面的乌发。应皇子等的心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地下来回的转圈。其实皇妃心里有数。往日拖延是为了争取迟到,以确保最后的压轴出场。可今日是自家做东,不比往日。所以早早挑选好了晚间穿戴的衣服首饰,一待化妆完毕,就穿戴整齐,随着应皇子来到前厅门前迎客。时间卡的刚刚好。他们刚一出来,四皇子就遣人来了。听到门上的通传,应皇子不觉嗔了皇妃一眼。想着若是他们迟出来一步,没人接客岂不是很失礼?
皇妃却忙着左看右看,看哪个小厮是雀儿所说的那个来也。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些小厮也长得花眉俊眼,能在皇子身边当差的品貌自是不差。可跟灵儿所形容的惊世绝伦的美貌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却说四皇子确实会做人,人还没到礼就先到了。又恐别的来客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便打发人先来一步。几个小厮搬着礼品,说话的时候也不曾抬眼。一看就知道四皇子家教很好。哪像应皇子啊,一天的跟小麻花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没个规矩。皇妃想到此处,不无嫌怨的看了一眼皇子,见皇子正在看她,反冲他哼的一声皱了皱鼻子。不多时,黄大少,郑公子,及苏天林,李文亭等几个携同家眷都来了。请李文亭时,应皇子着实犯了一番踌躇,一是因为他跟李文亭并不相熟,只是通过绿冬知道而已。二来,李文亭是上书房大臣李维民之子,自是不跟别人一样,他怕与之接触会留下说辞。可绿冬宴客之后,李文亭自然而然的也就加入到了这个圈子,到了他这里若是再不请,倒显得那什么。于是就照着绿冬宴客的名单一并请了。
却说那黄文氏自上次皇妃提醒她衣服破了,并给她讲解了一番怎样挑选衣料后,早就对皇妃尽释前嫌。且早就听闻皇妃的衣裙如何华丽绝美,既来了府上,岂能放过,就撺掇着别的家眷,一定要参观。皇妃无奈,只得领着她们一一看过。
女眷们都是非富即贵,可却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什么……衣帽间。倒是好理解,就是放衣服帽子的地方。可也用不着那么大吧?她们是春夏秋冬四个衣箱,人家这倒好,是整整一个大房间,里面上下两层挂满了衣服,每一面墙两边都有梯子,方便上下拿取衣物。只见锦罗玉衣,姹紫嫣红。几个人张口结舌仰头四顾,感觉好像坠入了五彩缤纷的花海,用来驱虫的香囊散发出浓烈的香气,让她们一阵阵感到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