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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烧脑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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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说是熬年,可都是吃罢年夜饭没多久,就点了旺火,放了爆竹,算把这个年过了。因为老夫人要早睡。可今年有了皇妃,闹着谁也不让睡,一会儿要打牌,一会儿要下棋。说起棋来,皇妃在开设女子学院之时,还真让她把跳棋给研究出来了。其实也很简单,跳棋棋子只消她画出图形大小,就交给木匠去做了,做出后涂上不同颜色的油漆,就算大功告成。难的是要画出跳棋的棋盘。她只记得是从这边跳往那边,但具体的形状却十分模糊,因此很是费了一番脑筋。还是跟木匠多番沟通后,才勉强画出来。当初也是为了让学堂里的活动尽可能的丰富多彩,以达到让女眷们乐而忘返的目的。可没想到根本没排上用场。女眷们有美容这一项就足够了。其余时间吟诗作画,品茶插花,后来又加了形体训练,把个时间排得满满的,哪里能分出身来做别的。皇妃一听说要来义王府过年时,就琢磨着该准备些什么活动,来度过这个阖家团圆其乐融融的除夕夜。一想就想到了跳棋。因为她设计的就是四人跳棋,刚刚好。所以在吃完年夜饭,天儿也聊的差不多,老夫人开始打起哈欠的时候,她就不失时机的拿出了跳棋。

    “这是些什么东西?”老夫人看着这一堆颜色各异的木头疙瘩问道。

    “这是跳棋。”皇妃道,“可好玩了,我教你们。”

    老夫人摇头。她摸的骨牌都是玉石的,怎会玩这等小孩玩具。

    “可好玩了,不信你玩一把试试嘛奶奶。”皇妃磨着老夫人道。她不好意思跟义王说,只能对着老夫人下功夫。谁料,义王却道:“既如此,就玩一回试试。只是,既有输赢,就需带些彩头,玩着才有兴致。”

    皇妃一听义王主动要给她送银子,高兴的一跳道,“好啊!输了可不许反悔!”

    义王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为了显示公平公正的游戏精神,皇妃耐心细致的把跳棋的玩法规则讲了一遍,又补充说明了一遍,直到老夫人义王和应皇子都点头,这才请他们先选颜色。

    “我老婆子可是什么都不会,只是给你们凑个数。”老夫人年纪大了,喜欢艳丽的颜色,先选了红色,一边摆着棋子,嘴里说道,“若是输了,你们可不许笑。”又道,“不过是消磨时辰,一家子带什么彩头!”

    “不怕奶奶。”皇妃大包大揽的拍着胸口说道,“我会让着你的。你要是输了我替你出!”

    刚开始还一切正常。大家你走一步我走一步,井然有序。皇妃还不时出言指点他们几句:“你应该从这里走。两点之间直线最近嘛,你那样就绕远了。”“哎呀!这个可以连跳的,别人的棋子你也可以跳,你要学会搭桥借力。”

    等到了中场混战的时候,就再顾不得的别人了,话也顾不得说,偶尔出来一声都是尖叫:“哎呀走错了!”“唉不对不对!”

    场上的局面也是高低立现。皇妃教着别人借力,可她自己却根本不会。只会看见一步走一步。经常是拿着棋子,抓耳挠腮的,却找不到一个落脚处。能一步一步走还算好的,很多时候都因为无路可走,只得倒退,嘴里还得自圆其说:“我这是战略性倒退。”很快中场就只剩下一窝她的黑子儿,不成阵势。

    皇妃不是肯服输的人,哪里能接受的了这个惨状。便说是颜色没选好,黑色不利于她,非要老夫人的红色。想要重振旗鼓扳回一局。无奈四个颜色都过手了一遍,结局还是惨败,屡战屡败。便赌气的把棋子一推道:“不玩了,不玩了!”

    连义王都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故意问道:“可是说好要带彩头的?”

    “是这般说的。”老夫人忙点头。都说人老三不贵,贪财怕死不瞌睡。老夫人七八十岁了,自然不能免俗。尤其这是自己辛苦赢回来的,那更是意义非凡,眼巴巴的看着皇妃,等着她往出拿钱。

    皇妃无奈,只得把刚要到手的红包又拿了出来。饶是如此,义王还道:“两张银票,四个人如何分法?”

    “算我欠你们的行了吧?!”皇妃忿忿道。觉得这一家子都是老奸巨猾,说的不会不会,可玩起来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诶?不对。她一一端详着这祖孙三代,道,“你们不是在玩我吧?你们以前真不会?真没玩过跳棋?”

    “冰儿让人做跳棋时,他们可说有见过此物?”应皇子道。

    皇妃摇头。

    “既是匠人都没有见过,我们又去哪里玩得?”应皇子见义王和老夫人高兴,便也顺着皇妃说道。

    “那你们一个个怎么都玩的那么溜?”皇妃仍是不信。

    “这有何难。”应皇子笑,“比起围棋来,这个简直……”

    应皇子想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可又怕皇妃难堪,就打住口没有说下去。

    说起围棋,皇妃仍是心有余悸,可嘴上却不服气的说道:“你们从小家里就让你们学围棋啊?”

    “这是在玩,怎么还用学?”应皇子笑。

    皇妃想起雀儿紫玉个个也都会下围棋,知道应皇子说的是真的。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童年?玩什么不好,非要下什么围棋。既费脑子又没什么乐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

    “应儿打小就聪明,不管是玩九连环,还是华容道,别人都比不过他。”老夫人道。

    “啊?什么是九连环啊?”皇妃大感兴趣的问道。

    “不过是些小孩子的玩具。”老夫人知道应皇子不爱提及童年的话题,便简短的说道。说罢就要转换话题,可皇妃却非要看看究竟什么是个九连环。好在不是什么稀罕物,现在的人也还在玩,很快就拿来了。皇妃拿在手里比划了半天也没个头绪。应皇子见状,便过来给皇妃一步一步教着。皇妃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把这东西当成玩具的?这有什么好玩的?完全就是一个烧脑工具好不好。她本来还想看看华容道的,可一看这个再想到围棋,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吧。反正她是甘拜下风。要是让她小时候玩这些东西,她宁愿放弃玩耍的权利。话说她小时候玩什么来着?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玩过这么无聊的东西。

    但是反过来说,古人的东西之所以能流传至今,而且身价倍增,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你想啊,每天玩着这样的烧脑玩具,怎么可能不聪明嘛?你让现在的人去写个唐诗三百首试试!还有哪些古董字画,那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吗?

    义王府的下人习惯了早早的接完神,老夫人义王他们各自去睡觉。他们便可以放心大胆的赌钱喝酒尽情耍乐。因此都早早的等在院子里,只待屋里一声令下,他们便点旺火放爆竹。可等了半天,屋里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一个个冻得缩着脖子不住的跺脚。实在扛不住了,就让丫头借着送茶水,不住的打探着屋里的动静。

    “该是快了。我看见老夫人开始打哈欠了。”先出来的丫头说道。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又让丫头进去,出来说道:“早着呢!祖孙几个在下棋呢?”

    “那义王呢?”小厮们不相信的问道。

    “义王也在下棋呀。”丫头道。

    小厮们面面相觑,义王下棋?还是跟应皇子疯皇妃?在他们心目中,义王就似那庙里的菩萨,如泥雕木塑,目空一切,不近人情。什么时候见他这样接地气过?

    等啊等,眼看着就要三更天了,可屋里又要什么九连环,没一会儿就要吃的。他们便也只能是回屋听命了。

    快要四更天了。老夫人已经坐着打了好几个盹儿了。皇妃也困得泪眼朦胧。应皇子见状便说道:“既是都困了,不如就接了神回屋歇息吧?”

    应皇子说着看义王。义王依旧坐得挺直,只是将后背靠在了椅背上。没人说话,他也就闭目养神。闻听应皇子说话,便睁开眼睛看向皇妃。他习惯了忍耐,倒也不觉得有多累,只是怕老夫人身体吃不消。可是他有一种预感,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刻了,能陪着老夫人过年,这样一家老小团团圆圆。所以,他才会这样配合。

    皇妃此刻也感觉到一种盛宴过后的悲凉。外面仍是明光灿烂,可却了无人声。像是绚烂过后的沉寂,又像是烟花燃过徒留一地烟尘。这寂静无声的灿烂勾起了她脑海中久远的记忆。她为了暖和,坐着一张小凳子守在炉子跟前,屈膝抱着双腿,看着炉火哔剥作响的炉火,幽幽说道:“在我小时候,每当熬年熬到这个时候,我困得支持不住了,我娘就跟我说,别睡,炉子里烤的红薯快熟了。我为了吃红薯就强忍着瞌睡,一直等到天快亮了,家家户户都接起神来。”

    这一番话说的几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回忆之中。各自回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人从一生下来,就好像只能奔着死一路往前走,行色匆匆,脚步不停。把童年,少年,青年,一路甩在身后,待到想起来时,已是满头白发,步履蹒跚。只顾着长大,只顾着变老,执拗的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到头来才知道,不管走向哪里,都只能是离死亡更近一些,除此以外,什么也留不下。

    这一辈子,就这样,走完了。

    尤其是义王,此刻的感受更加强烈。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一辈子都是受理智支配,遇山开路遇水架桥,遇到什么解决什么,不给自己伤春悲秋的时间。可此刻,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让他怎能不感慨万千。

    “开始接神了!”皇妃耳尖,听见外面传来爆竹声,跳起来叫道。老夫人义王和应皇子这才从各自的思绪里回过神来,都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天快亮了。

    接神时的皇妃又变回了一个孩子,笑着,跳着,放鞭炮时差点嘣着手。老夫人多少年没有身临其境接神了,都是隔着窗户看看了事。这一出来,冷风扑面,鼻孔里都是爆竹燃放的气味,年味儿一下子就来了。她前前后后烤着旺火,还不住叫着皇妃,一会儿让小心烧着衣服,一会儿又叫别摔着。皇妃玩的兴起,把小的鞭炮拆下来,一个一个燃着了,丢向应皇子。看见义王在那里矜然而立,也装作失手向他丢一个。一时间院子里躲的躲,叫的叫,笑的笑,欢声笑语响成一片。连烧旺火的小厮也受感染,在一旁咧着嘴笑。

    初一一早,应皇子和皇妃吃过水饺就打道回府了。老夫人却得过了初七才能回去,这里面有讲究,说人的神魂在三十那天离身而去,得到了初七小年夜才能回来,在哪里走的就会又回到哪里。要是挪了地方,它就有可能找不着了。这个说法尤其是针对老年人,和孩子,说他们本身就魂儿不全,禁不得再走丢了。皇妃也不知道这一个接神一个神去,究竟是不是说的一个神。反正这里对她来说,不可理解的事情太多了,因此也没有细问。

    从义王府回来,应皇子就又搬回了内院。他的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久别重逢,自然是两情缱绻。皇妃担心应皇子的身体,可架不住应皇子激情似火,稍作抵御,便告投降。待从喘息中平复下来,仔细一推算时间,便说道:“看来今年要有个龙宝宝了。”

    “什么,龙宝宝?”应皇子犹喘息未定,问道。

    “我们的宝宝呀。”皇妃道。

    “我们的……”应皇子虽然不习惯这种说法,可还是反应了过来,问道,“你怎地知道?”

    “猜的。”皇妃嫣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