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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记住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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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好久,都过了正月十五了,皇妃一天偶然想起来,才懊悔的一拍腿说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应皇子问什么事。

    皇妃便说起义王府的后院来,她心里一直还记着这事儿,觉得义王之所以把自己关在里面那么长时间,肯定是有什么秘密。

    “义父一向好静,便是在府里,也常是闭门不出。有什么可奇怪的。”应皇子虽然心里也觉得义王此举不大寻常,嘴上却说道。不想让皇妃再去无事生非。

    皇妃不服气的一撇嘴,没有跟应皇子争辩。她看出应皇子这两天心里有事。是啊,这年是过完了,应皇子的伤也好了,可宫里还有一桩未了的公案呢!应皇子养伤期间,宫里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二皇子,三皇子尽皆被圈禁,连四皇子也被禁足。三人府里都被抄检。这一个春节,皇室之中,大概就只有他们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可这年一过完,该来的就要来了。

    所以,两个人每日都是极尽恩爱。应皇子是不舍,他这一去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他舍不得皇妃,恨不得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这样两个人就可以须臾也不分离。皇妃想的却是一定要要个龙宝宝,这样她们一家三口就可以鼠,猴,龙三合。她也担心应皇子,可她早就想好了,也反复的告诉应皇子,只要他被提进宫里审问,就只管实话实说,把她能听懂洋鬼子的话,无意间听到洋鬼子的计谋,所以应皇子才会一直守在圣上身边,……等等等等一一道来。她到时候自有对策。所以她飞弹不怕,反而盼这一天早点到来。否则等春暖花开,海水涨潮,洋鬼子们一离开,这件事就算死无对证了。

    圣上还算是沉得住气,等过了二月二,宗人府的人才上门来。应皇子一早正要去铺子,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门上的人传话,还是愣了一愣。

    “别怕。”皇妃过来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们又没有做错事,你去了只管实话实说就好。”

    应皇子深深的看着皇妃,用力点点头,转身离去。

    “不管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同在的!”皇妃在他身后叫道。泪水还是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宗人府从上到下都是战战兢兢的。要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这还是圣上的家务事。别看他们平日里悠哉游哉,只消记录记录皇室人员的生老病死,生于何年卒于何时,名字,嫡庶,等等等等。赶上像圣上这样的,多少年既无所出,又无婚丧嫁娶,他们更是像在休带薪年假,休了一年又一年,只消派人轮流值守就可。可是却没人羡慕他们,因为朝臣们知道,他们一旦有事,那就绝不会是小事。不管哪朝哪代,最让宗人府头疼的就是夺嫡之争,要一举成功也罢,他们只需为新主歌功颂德,载入史册。可怕就怕像现在这样的局面,皇子们各执一词,且局势扑朔迷离,令他们无从分辨。他们倒不是要分辨谁对谁错,而是想要看出哪位会是他们下一任的主子,新一任圣上。万一眼拙,看走了眼,对新主子有所不敬,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尤其这一回的事情也闹的实在太离谱了。自古以来夺嫡之争屡见不鲜,可敢当面杀父弑君以图篡位还真是少有。因此上上下下俱都不敢懈怠。一押回应皇子来,便从围场之时开始问起,五皇子被刺时身在何处?其余几位皇子各在哪里?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何异样?是否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为何突然要进宫做侍卫?可是知道什么?有没有跟人同谋?在二皇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怎么和二皇子扭打在一起的?

    虽然被皇妃反复叮嘱,可应皇子知道圣上的手段,打定主意一人承担,绝不说出皇妃。可宗人府这些日子不是白等的,早就将事情前后的所有过程一一罗列,找出其中的疑点,加之前有二三四皇子的供词,因此思维缜密,步步紧逼。应皇子稍有托词,便被立时驳了回来。并被告知,若是再敢虚言应付,就当欺君之罪问处,满门抄斩。应皇子无奈,只得说出皇妃能听懂洋鬼子的话。

    宗人府报知圣上,圣上大惊,不可置信。马上便联想到了胡太医所说的番邦蛊毒,当初胡太医说的时候他还不信。可是,是谁给下的毒呢?圣上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义王,除了他也再想不到还能有谁。可义王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呢?如此一想,圣上便来亲审应皇子。既然说出了皇妃,应皇子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都讲了出来。并让圣上早作决断,别让洋鬼子听到风声跑了,他们可是背后的元凶,没有他们的挑唆支持,二皇子想来还不至于如此。

    这话倒是和三皇子的供述相合。二皇子最初还想抵赖,铁了心要栽赃给应皇子,可是宗人府一说出皇妃能够听得懂洋鬼子说话,并且说出比列佛的名字,还有勃朗宁,二皇子立时就傻眼了。他不相信,可宗人府连洋鬼子教他枪法的地点都查了出来。还有一个放羊的羊倌儿,以及羊倌儿捡起来的子弹壳。二皇子这才瘫软了下来,不再抵赖。他练射击的地方,是在城北的的山洼里面,以为那里荒无人烟,不会有人发现。可他没想到,冬天草料缺乏,羊倌儿们赶着羊四处觅草,能走的很远。他是见过这个羊倌儿,可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便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宗人府能把这些都找出来。加之宗人府说,洋鬼子也已经都被控制,还有钟离,随时都可以来和他对质。如此一来,二皇子便彻底死了这份儿心了。

    圣上虽然查明了真相,可却愈加恼怒。事情跟他想要的完全相反。他想要借机处置的如今却成了舍身救父的大孝子,而他想要偏袒的,他的亲儿子,却是时时刻刻想要他的命。他一点也不感谢应皇子,反而更恨他,因为是应皇子让他看清了这个残酷的真相。杀敌不成,反而损兵折将,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而且,有宗人府的人从旁作证,他以后还怎么再找应皇子的不是?应皇子舍身救父的英雄事迹怕早经宗人府上下之口传扬出去了。老百姓就爱听这样的故事,以此来论定一个人的好坏。若应皇子成了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大好人,那他要对他做了什么,岂不是就成了百姓心中的大坏人?圣上深知民心向背的重要性,就是心里再恨,此时也不能降罪于应皇子。但是圣上毕竟是圣上,工于心计的他很快就想出了一条妙计。既然洋大人也有参与,那就理应也受到处罚。可谁敢去动洋大人呢?他便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应皇子,严令他严加查处,不能放走一个跟此事有关的人。应皇子只得领命出了皇宫。

    看见应皇子回来,一家子人俱都是泪流满面。都以为应皇子此去可能就回不来了。皇妃虽然也是两眼泪,可却有条不紊,指挥着下人烧水给应皇子洗澡,用干树枝上下拍打着应皇子,说是去晦气。又让把应皇子脱下的衣服都丢出去扔掉。老夫人也过来了,她老人家的规矩就够多的了,可也没见过皇妃这样做法。可她却什么也没说,把当家主事的权利交给了皇妃。

    饭后,应皇子要去义王府面见义王。皇妃却说不可,让他只需打发个人前去义王府禀报一声,就说应皇子已经回来了,就行了。应皇子很快明白过来,便没有在强求。夜深人静,丫头都回房了,应皇子这才将此去的经历原原本本的给皇妃讲了一遍。

    “哦!”皇妃拖长了尾音,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说道:“怪不得这么痛快就把你放回来了,原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啊。”

    “活罪若做不好,仍是会变成死罪。”应皇子苦笑道。

    “要做怎么会做不好呢!”皇妃不以为然道。

    “你可知道圣上为何会责令我来处理此事?”应皇子道,“……”

    “我知道啊。”应皇子还要说话,皇妃却接口说道。“他不敢惹洋人嘛。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们,只让他亲儿子一个人受罚,所以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你喽。”

    “那你还说的如此轻松?”应皇子道。

    “我知道。”皇妃又是拖着长音道,“这不就是跟陈刘氏案一样嘛?如果你没给洋人应有的处治,圣上就会因此怪罪于你,说你办事不力。但是你要处罚了洋人,因此惹来邦交上的麻烦,那圣上更有理由责怪你了。你是两头为难嘛。”

    应皇子不作声了。

    “不怕。”皇妃还是这句话,“有我呢。咱们好好想想,总会有办法的。”

    “那是洋大人,圣上都不敢招惹,你我能有什么办法?”应皇子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之中,慢慢的说道。

    “总会有办法的。”皇妃其实也是一筹莫展,可还是拍拍应皇子的胳膊安慰道。

    可话好说,办法难想。皇妃一连几天闭门不出,苦思冥想,可却没有一点头绪。她在找一个锲入的点。洋人自是不能动,只能通过敲山震虎来进行威吓,到时候视情况再见机行事。可是该去哪里找这样一座山呢?皇妃想的脑袋也快要爆炸了,把从万寿节第一次见洋人,以及后来去学堂,再后来她潜伏在三皇子驿馆,这一段时间来,洋人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尽可能的回想一遍,以从中寻找突破口。可想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宫里已经来人找应皇子问话了,问可有何进展。应皇子只得回复说,事关两国邦交,需慎之又慎,若无万全之策不可妄动。

    “圣上虽严令此事不可外传,但恐朝中难免有洋大人的耳目。若拖延日久,洋大人们闻讯离开,届时唯你是问。”老公公摇头晃脑的说完,不等应皇子回礼,便昂首而去。

    一眼看来靠拖是行不通了。可该去哪里想办法呢?皇妃捶打着不争气的脑袋,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是什么地方呢?脑子又是一片混乱。她屏退丫头,拉上帷幔,自己一个人慢慢的坐下来,深呼吸,然后在脑海里把今天想过的内容一一复盘。努力让自己不要心急,放缓节奏,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慢慢的清理。万寿节?女子学堂?还是三皇子的驿馆?想到三皇子,她猛然想起来了,她记得她还对三皇子说过,要记住这个地方。可是什么地方呢?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皇妃站起身来,恨不得马上就去叫三皇子前来,却又不敢造次。万一外面有人监视他们呢?三皇子和应皇子口供一致,万一圣上怀疑他们是串供,那她此时招三皇子前来不就是授人以柄吗?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皇妃急的在屋里直打转。

    这时,紫玉进来,说绿冬来了。

    皇妃心里有事,可一听绿冬来了还是很高兴,忙让进来。一见绿冬就拍了她一掌叫道:“你这个小不点儿!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怎么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啊?是不是偷偷把自己嫁出去了?”

    绿冬没躲,被皇妃推得后退了一步,可眼睛却一直看着皇妃,说道:“我就是来邀请皇妃和应皇子的。”

    “邀……,皇……,应,……”皇妃听着怪异,不适应这样的绿冬,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先问起。一会儿才道,“绿冬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客套啊?我不是你大家姐,应嫂嫂嘛?怎么又变成皇妃了?还有,应皇子也是你叫的?”

    绿冬缓缓垂下了头。

    “你怎么了?有话跟我说啊?”皇妃把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问道。

    “我爹……给我选好人家了?”绿冬咬着嘴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