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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紫玉被雀儿说的那个‘偷’字深深的刺痛了。再回想起那人所说的,她这一辈子都得这样,没有摆脱的时候,她感觉到一阵绝望,便闭上了眼睛。正想说自己累了,让雀儿回去。可一想到还要找东西,便对雀儿说,让她帮着自己找。
“可谁知道那东西放在哪里呢?”雀儿道。
紫玉也不知道这东西在哪,可她牢记那人说的,东西是三皇子带来的。便决定先从三皇子回礼的那些礼品找起。
听到紫玉要收拾皇妃的所谓储物间,皇妃倒没说什么,丫头们却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表示不赞成。这个说大正月的,收拾的哪门子仓库。那个说,年前才进行的大扫除,还有什么可收拾的。紫玉本来就心里有鬼,见没人听她的,一时僵在了那里。雀儿却道:“你们一个个的就只说懒得动,说什么七的八的!行,也不用你们,我跟姐姐去收拾!”
“我跟你们去。”云儿忙说道,“等我回去换身衣裳。”
“不用!”雀儿说着拉起紫玉便走。
看见丫头们面面相觑,皇妃一笑,说她们道:“你们这就叫做,拉着不走赶着倒退。看雀儿回来有你们好的。”
“本来嘛。”灵儿道,“皇妃的仓库我们年前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个正月也没人进去,哪用得着这两天收拾吗。”
“紫玉肯定是怕三皇子和四皇子拿来的那些东西没有放好。”皇妃道。
“哪有!”云儿道,“那还是我跟紫玉姐姐亲自放进去的,放的整整齐齐的。”
皇妃如今烦心事一大把,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小事。便只说让她们以后要听紫玉的话,便把这事丢在了脑后。
却说应皇子也一直在暗中访查遗诏。可他如今行动受限,撒子和麻花兄弟只能是走街串巷,根本接触不到能拥有遗诏的高层人物,因此查了这么些天却没有一点消息。应皇子也想通过三皇子和四皇子来侧面打听一下遗诏的情况,可他那天只是刚开口提及先皇,三皇子就率先站起身来走开了。他见此情形,怎么还敢提及遗诏。再想到义王如今只是暂缓执行,一到秋后还是要问斩的。他却只顾着自己的安危,心里很是愧疚。因此也就抱着听天由命的心态,把遗诏的事丢开了。终日在府里陪着皇妃。虽然他努力做出一副自在逍遥的样子,可怎么能瞒的过皇妃的眼睛。皇妃表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又多了一层忧虑。
瑞皇子想尽了办法,可镇国公的那份遗诏仍然没有一点下落,这让他寝食不安。眼看着春天就要来了,到那时若还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只能是放三皇子和四皇子离开了。四皇子好说,可三皇子……他确定遗诏如今就在三皇子手上,因为镇国公用全府上下八十三口人的性命向他发誓,说他手里没有确实遗诏。这一点他相信。但那也不是相信镇国公的人品,而是相信镇国公不会那么傻,嘴里说着遗诏被销毁,却还是把遗诏藏在自己府里,一旦被搜出来,那就是欺君之罪。那八十三口人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了。因此,对镇国公同样发誓说遗诏也不在绿冬和三皇子手里,他却坚决不信。就算不在三皇子和绿冬手上,那这遗诏也肯定是被三皇子转移出去了。肯定不会如像镇国公所说,被烧毁了。他打死也不信这个说法。镇国公若是真有此心,怕被他人得去遗诏借机生事,那他何不主动交出来赢取他的信任?非得费这么大的功夫,又是赌咒又是发誓?越是这样,瑞皇子越是意识到遗诏对自己的威胁。一天没有销毁所有遗诏,他就感觉自己座下的这张龙椅还是没有坐稳。所以他一方面让荣喜去向紫玉施压,从东府寻找遗诏。——除了应皇子,他想不出三皇子还会将遗诏交给谁。三皇子除了去了一趟东府以外,再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再加上三皇子和绿冬一向都跟应皇子交好。所以他断定,遗诏若是不在三皇子手里,就一定是在应皇子手里。
一方面还是跟往常一样人前人后的竭力拉拢三皇子。四皇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又是恨又是怨。恨自己命运不济,没能生在昭皇后的肚子里,那样的话,一生下来就会是无可争议的太子,不用争也不用抢。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像二皇子那样长袖善舞,跟朝臣们打成一片。否则身边怎么也会有几个死党,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一个只会数落他的老娘,身边再连一个可用的人也没有。就是能像老三那样也行啊,反正就是个直榔头,别人反倒会顾忌他。就偏偏是他!长在他们之下,性格还一无所长,既没有命,又没有才,还没有胆。只能像个没骨头的软蛋似的,处处逢迎,四面讨好。想到这里,四皇子紧紧咬住了嘴唇。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让他们知道他四皇子的厉害!嘴唇咬出了血,他用舌头一舔舔进了嘴里。他喜欢这血腥的味道。
其实,在登基盛典那会儿,紫玉特意被叫去告诉她不许跟着皇妃进宫,紫玉就隐隐觉出这些人肯定跟宫里有着某种关联。不让她进宫,是怕她看出什么或者认出他们来。如今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反而更加害怕。觉得他们不惜暴露身份,不外乎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事情紧急。再一个就是没有了顾忌,不怕她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知道。这说明了什么?事情紧急,还不怕她说出去——是不是他们要对应皇子和皇妃下手了?还是……自己性命不保?
紫玉感觉像是滚油浇心一般,心里一下炸开了锅。她怕皇妃和皇子出事,更怕自己出事,她已然成了这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让她不明不白的死去,她怎么甘心。更不要说还有她的爹娘爷爷弟弟。如今一家子的性命都在她一个人身上。所以她明知正月里不能翻箱倒柜的,还是等不及的要去找那个东西。可是,把仓库里翻遍了,也没能找到。她于是怀疑是皇妃收起来了。正想着怎么才能去皇妃屋里寻找,这时皇妃跟她说,要给她和撒子订婚,问她是什么意见。紫玉既然收了撒子的礼物,就说明她答应了这门亲事。可她如今只一心想着要找到那个东西,去向那个魔鬼交差。要是此时订婚的话,只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分身。就推说弟弟病还未好,想等着弟弟完全好了再考虑订婚的事。
“哎呀,我只是问你同不同意订婚,谁让你现在就订了?”皇妃道。“你要同意了,就让撒子去找人择个日子,我们也就开始准备。你可是这府里第一个办喜事的人,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气气派派。也给府里添点喜气。你先说说,你都有些什么要求啊?”
紫玉摇头,要是可以的话,她只要求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的。
“哎呀,跟我你还害什么羞嘛!只管大胆地提,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全部满足!”说完豪言壮语,又看着紫玉说道,“我知道,跟你对我所做的比起来,再多东西也不足为道。可谁让我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呢?只能是拿钱来做回报了。”
看着紫玉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皇妃这才说道:“这才对嘛。不就是结个婚嘛,至于每天愁眉苦脸的!等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能有人做伴儿心里有多踏实。真的,结婚之前,你身边人再多,你也感觉自己是孤家寡人,心里空落落的。一旦结了婚,心里立马踏实了。好像从此有了归宿。真的,婚姻就是女人的归宿。让你不再感觉是一个人……”
皇妃说着,陷入了某种思绪思绪之中。好像多少年来她都是这么一个人走过来的,形单影只,走在路上自己都觉得尴尬。来是一个人,去是一个人,醒是一个人,睡是一个人。一个人走过所有的路,一个人咽下所有的苦。她是怎么熬过那些孤单的日子的?
紫玉看见皇妃这样,还以为她是为自己伤感,便忙说道:“皇妃不必如此。奴婢并非不愿订婚,只是眼下有些事情……”
“那就说定了,让撒子把日子择在一个月以后,到时候你弟弟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吧?我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什么都不耽误。”
紫玉只得点点头。
皇妃之所以想起要给紫玉订婚,一来是觉得她跟撒子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情,丫头们老拿此事取笑紫玉,紫玉也是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一旦给他们订了婚,别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紫玉也就能够抬起头来做人了。再者,就是想给应皇子找点事情做。她怕应皇子这样闷下去会闷出病来。她也想要好好热闹热闹,去一去府里的晦气。
紫玉是内院里的首席大丫头,皇妃又视她如同姐妹。订婚的规格那自然低不了。皇妃给预备的聘礼仅次于给绿冬的。光首饰匣子就好几个,都是最名贵的木料,由朝歌里最有名的能工巧匠精心雕刻而成。光是这个首饰盒就价值不菲,更别说里面的首饰了。准备好的聘礼就先堆放在外屋的桌案上,红彤彤的看着人心里就高兴。撒子择回来的日子是三月初六,皇妃和应皇子都觉得这个日子挺好,那时候天也就暖和些了,办喜事正好。紫玉对此也没有意见,只说全凭皇妃做主。
夜里,应皇子从偏院回来,说撒子今天看见小红伶了。皇妃忙问在哪儿看见的。“不是你将她藏匿在宛儿姑娘的豆腐坊的吗?”应皇子看皇妃。
“对呀。”皇妃道。不明白应皇子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是你跟老夫人将小红伶从义王府转移出来的?”应皇子还是那副表情,又问。
“是的呀!”皇妃的语气不由得就加重了,她这阵子自己也觉得很容易光火,性子又急躁,喜欢快人快语,不喜欢别人跟她兜圈子绕弯子。“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没有对我讲?”应皇子生气的说道,“若不是撒子今日说起,我还被蒙在鼓里!你可知此事的分量?万一连累到你,我……”
“我没跟你说吗?”皇妃也有些糊涂了,她觉得应该是跟应皇子说过了,可她也不确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可她还是说道,“我记得你一回来的时候,我就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了呀?”
应皇子没有说话,转过身去。
皇妃感觉火气一下就冲到了脑门上。就算没有告诉他,那她也是忘了,又不是存心的!要不是她早早把小红伶转移出来,那义王府被抄的时候,不就被人发现了吗?到时候会出什么事情,那谁能说得准?!没有功劳也就罢了,这也能怨的着她!再想想她挺着个大肚子为救他们爷俩,半夜三更的去找宁国公,当下觉得委屈的不可抑制,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应皇子其实主要是生自己的气。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保护妻小,反而让大着肚子的老婆四处奔波来救他。他这个做丈夫的有什么用!要是皇妃因此有个什么闪失,那让他以后还怎么有脸活。听到皇妃在那边抽泣,他这才惊觉,皇妃肯定误以为他是在责怪她。便回过身来,将皇妃揽在怀里,说道:“我不是责怪冰儿。是怕你惹祸上身。如今我跟义父已然自身难保,不能再让你牵扯进来。冰儿你记得,不管以后出什么事,你只记得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跟义父所为,与你没有丝毫关系。”
“才不是呢。”皇妃哭出声来,“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你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