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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殷杨几个人开始寻找正在修建的墓穴。
上千个工匠正在热火朝天的修建,其中有当地人,也有南方人,这南方人便是送亲中的一些能人异士。
墓穴离临淋镇有八里左右。夜深人静之时,金鸡啼鸣,传个十里八里应该没问题。由于修建仓促,一时来不及选风水,只得找了一个避风僻静之处。
坟墓虽比不上皇家的陵寝,但这规模着实不小。
第三天夕阳西下之时,坟墓已经修好建成,修坟建墓的过程中已将这十里嫁妆安放其中,为了防止别人偷窥,坟墓修建、放置嫁妆过程之中,上千个武林高手及壮汉将坟墓周围死死围住。
第三日天黑之后,将装有女子、穷小子的棺材埋葬。
殷杨等人则在远处的山上悄悄的盯着,距离有些远,但仍然能将坟墓的情况看清楚,其中的玄机却无法看到。
此墓为‘吕’字墓,北方典型的北方风格,中规中矩。北方大户人家建房修院,往往建有主房和倒座房,此墓便采取了民间建房的旨趣,主墓相当于民宅中的正房,次墓相当于民宅中的倒座房。主墓中放置棺材及宝物,次墓中则放了大量的嫁妆。主墓与次墓相距百余丈,由甬道相连,两墓室皆是宽敞高大,气势恢宏。‘吕’为两口,墓中正葬有两口人。修坟建墓之人的苦心良用可见之一斑。
待坟茔修好、众人离去之后,殷杨几人欲前往坟墓近处观看,但尚未靠近之时,便发现坟墓周围有饿狼般的眼睛,这饿狼般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幽灵一般的光泽,见到诡异的目光之后,殷杨顿感冷意四起。
“不好,有守墓人。”殷杨的父亲小声说道。
“此等守墓之人功力非同一般,我等在此地人生地不熟,绝不能强取,不如我们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殷杨很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殷杨四人便回了客栈,回到客栈之后,殷杨发现这些日子奔波下来,父亲、叔父、舅舅皆是一幅廉颇老矣的样子,三位长辈皆伤了风寒,父亲尤甚。
回到客栈之后,时间尚不是很晚,三位长辈均已生病,殷杨便到镇上买了些药,三位长辈服用之后,竟均昏昏欲睡。本来要商议盗墓一事,没料,几位病中的长辈竟又如此疲惫。
夜已深,三位长辈均已入睡,年轻气盛的殷杨睡意全无,又饥肠咕咕。问了店家有无吃的,店家说时间已晚,做饭的已经睡下。
“哪里有吃的?”殷杨问道。
“本镇有一家昼夜不打烊的店,那个店在桥头。”店家答道。
“哪座桥?”
“地主为娶亲所修之桥。”
殷杨本想不去,可肚子饿的不行了,况且回房内也睡不着,不如出去吃些东西,顺便转转。
临淋镇不大,深夜中,殷杨疾步而行,很快到了那座桥的桥头,竟发现桥头的那家小馆已关了门。
此时,夜色已深。那座宽大结实的桥空无一人,河水也退去了很多。前天此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怎料得今夜竟如此之空。物是人非,世事难料,殷杨心里感叹道。
就在殷杨看着桥发愣之时,突然桥下传来扑通的声响,夜很静,声音听得很清楚。这个桥很是诡异,光天化日之下、睽睽众目之中,便有诡异的事情发生,更遑论这深更半夜。
星光月光之下,桥头残留着爆竹燃放后的灰痕残迹,纸钱到处是,纸灰微微的飞舞,整个桥宛若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
殷杨为盗墓后裔,胆子大的不得了,可此时心里也直发毛,看着桥踌躇着没有往前迈步。
很快,桥下的水中传来了“救命”的声音,声音很急。
是人的声音,殷杨熟谙风水阴阳之术,人声鬼声,是能够准确判断出来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焉有见死不救之理。殷杨飞一般的来到桥中间。
时值十月十二,月亮不圆,但很明亮。月光之下,殷杨清楚的看到,桥下平静的河水中间竟然有一个诡异的漩涡,漩涡中一个秃头之人在呼救。
救上吊之人要托脚,下水救人要抓头。落水之人垂死挣扎之际,抓住任何东西便如同抓住救命草一般,绝然不撒手。落水之人要是抓住救命草之后,似有神鬼之力,力量诡异可怕,力量再大、水性再好的人也是难以抗拒的。故而,就落水之人千万不能贸然鲁莽去救,司马光砸缸的旨趣便如此。
水中之人若是有头发,殷杨可以下去救,可此人偏偏是个秃子。
桥,诡异;水,诡异;人,诡异。
殷杨没敢轻易下水。水中之人眼看着快不行了。
殷杨四处张望,发现桥头有放爆竹用的长竿,长的有两三丈长,殷杨赶忙找来了一根。
站在桥上,殷杨将三丈来长的竿伸下水去,竿子够长。水中之人死死拽住长竿,殷杨用力一拉,此人的鼻子和嘴露出了水面,野兽般的喘息着。
殷杨让水中之人抓牢,便使劲的往上拽。殷杨发现,水下的力量着实之大,殷杨非但没将水中之人拉拽上来,反倒险些被拖拽下去。
殷杨臂力过人,说是臂力千斤,有些夸张,可几百斤倒是绰绰有余。况且,殷杨居高临下,脚步站得稳,拉一个人上来,应该是如同探囊取物。
殷杨眼看着就要被拖到了桥边,但并没有松手。饿着肚子的殷杨已是气喘吁吁,但殷杨急中生智。
殷杨佯装不行,撤了些力气,水中的力量如同得逞了一般,更加有恃无恐,殷杨顺着水中的力量到了桥边。前面已是绝路。水中的那股劲似乎很是嚣张,肆虐起来,进而有些得意忘形。
殷杨撤了力量之后,被水中的力量拉到了桥边。到了桥边之后,殷杨趁水中力量得意之际,突然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量,水中的力量猝不及防。殷杨一下子后退了三大步,并将杆子夺回了三尺长。殷杨后退之中,旋风般的转了身,用双腿将杆子死死的夹住,双手亦紧紧的握着。
殷杨手腿并用,水中的力量一下子被遏制住。一下子陷入了僵持之中,从声音判断,水中之人应该露出了头。
呼救没有用,大半天估计都没人敢来这座桥,更遑论三更半夜。
僵持中,殷杨感到水中的力量甚是可怕,如同黄河水一般,绵绵不绝,饥饿中的殷杨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月光下,殷杨在苦思。突然,殷杨想到,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草后便是死命的抓,若是有两根救命草不就好了。只是,此处距离桥头有些距离,那边有杆子,殷杨够不到,也无法脱身前去拿。
殷杨看着手中杆子。这杆子是脆皮杨木杆,脆皮杨木的特点是宁折不弯,如同耿直的人一样,此木多用于土木建筑的装饰,以及打造家具之用。脆皮杨木的纹路清晰,如同一根筋的人一样,找对纹路,便可如同劈竹子一样从中间劈开。幸好,殷杨方才一直跟水中的力量直面相对,若是没有顺着水中的力量用力,这杆子早就断了。
杆子这一头有小碗口粗,纹路清晰,宛若风情已逝之女子脸上的皱纹一般,虽有胭脂掩盖,但纹路依旧清晰。
劈开此木杆,便有了两根救命草。
殷杨不是武林人士,身上不带刀;今日本没打算盗墓,刀具亦没带在身上。如何劈开这脆皮杨木,殷杨思索着。
身上虽没有利器,但手上有指甲。
殷杨便用指甲划割木杆的一头,十根手指用了九根,只有左手的小拇指没有用上。脆皮杨木如同厕所中的石头,很硬,殷杨九根手指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九根手指的指甲都冒着血,十月深夜的秋风甚凉,吹进流血的指甲,宛若无形的刀刺进流血的指甲之中。
已在木杆一头顺着纹路划开了一个口子。殷杨忍着钻心的疼痛,对着水中之人说:“抓住两根救命草。”
接着,殷杨松开了双腿,与此同时,用流着鲜血的双手顺着纹路及划痕,将木杆生生的掰开。
“咔嚓”一声,三丈长的杆子一分为二。水中之人慌乱中一手抓住一根。
水中的力量顿时如同发泼的忠贞烈妇被当众扒光衣服一般,顿时没了脾气。殷杨趁机营救。
两手已经受了伤,力不从心,便用嘴叼住一跟劈开了的木杆,用双手抓住另一半木杆,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水中之秃人救了上来。
水中的秃人上来之后,惊魂未定的吐了几口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秃人三十出头。秃人虽秃,但生的浓眉阔目,嘴巴中规中矩,鼻梁高挺,算的上是一个俊男子。
从面相上看,此人非为狡猾奸诈之人。秃人缓过神之后,浑身湿淋淋的跪在殷杨面前,千恩万谢。殷杨赶紧将其扶起。
“听口音,恩人不像本地人。”秃人起来之后看着殷杨说。
“我乃太行深处之人,要到黄河对岸去,今晚路过此地,本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熟料桥头的馆子关门打烊,时逢你落水中,便将你相救。”殷杨此时已是饥肠辘辘,肚子竟然发出声响。
“我家就在镇上,恩人到我家一座,我令内人备些酒菜,以表谢意。”秃人浑身湿透,但极其热情的邀请殷杨至家。
盛情难却,殷杨便随秃人回了家。
没走多久,便到了秃人家。秃人将落水被殷杨救起之事讲与其妻子。
秃人的妻子生的眉清目秀,虽无风情,但算是秀美,一看便是贤妻良母。秃子的妻子知道殷杨救了丈夫的命之后,刚忙跪在殷杨面前,殷杨竟拉不起来。
果为良家之人。
秃子的妻子三拜九叩之后,给秃子找了身干燥的衣服,便赶忙下厨做饭,不多久,一桌清淡可口的饭菜便弄好,秃子的妻子还温了酒。一切打点好了之后,秃子的妻子便哄孩子织布去了。
有酒有菜,两人便喝了起来。酒过三巡,趁着深夜,两人秉烛长谈起来。
“此地闭塞,恩人怎竟深夜至此?”
“今年开春为黄河南岸的一户人家干了些活,十两纹银的工钱没有算清,便在秋后前去讨要,正好路过此镇。”殷杨虽喝了酒,但不糊涂,知道不能将盗墓身份告知给萍水相逢之人,秃子一问,赶紧编瞎话敷衍。
“十两纹银算个甚,江南富豪陪葬的嫁妆算起来何止值万万两黄金白银。那么多好东西竟全陪葬,烂在地下。”秃子醉意朦胧,借着酒劲打开了话匣子。
“竟有此事。”殷杨装糊涂。
“地主家人手不够,找我帮忙将嫁妆运到坟地,运了两天多,才算运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此人既运送嫁妆,对坟地应该有些了解,便顺藤摸瓜的问了起来。
秃子口无遮拦,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