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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荒神!”
众人七嘴八舌道:“所过之处尽是荒芜, 会夺走生命的生命力,让一切枯萎,归于寂灭……跟农神完全站在南北极的存在。”
言语间多有后怕, 他们不由得往篝火近处凑了凑, 思及这里是农神庇护的星球方才感到了些许安心。
赫辛神色微妙地拨弄了一下琴弦, 还是澄清道:“只是因为荒神的权能刚好涉及荒芜、腐朽、坏死……”眼见众人更加惊恐, 他顿了顿, “两神神职对立而已, 各司其职罢了。”
席德旁边一个抱着笔记的青年道:“你说的在理, 可是两位神明是死对头的说法由来已久,在大多数神话中, 他们都被定义为宿敌。”
赫辛望向他,那青年便继续道:“尤其是神代时他们共同竞争过至高神的席位, 最后荒神落选,农神登位。”
旁边一众人闻言露出了长见识了的模样, “咦,那看来确实是竞争对手了啊!”
“双方对彼此的感官应该都不好吧, 想想看农神那么喜爱自然和生命的大神明,怎么会愿意沾染荒芜的气息。反过来, 荒神那边应该也差不多?”
“自古以来农神与荒神的信徒大多敌视,或者敬而远之……”
赫辛听着他们交谈, 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 这个,怎么说呢……虽然的确都是事实,但又不是?
“你们有一句话说错了。”赫辛最终拿起了竖琴,“关于至高神席位的这件事, 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竞争’。”他似是回忆到了什么,忽而一笑,“这样好了,我就给你们讲讲这一段的故事吧——”
吟游诗人,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编纂成诗歌,咏唱出来。他们既是诗人,也是歌手。于是自然,一些古往今来特别动听的诗篇会被流传下来,被更多人传播,耳熟能详。
然而,现在赫辛所诉说的篇章却是他们过去闻所未闻的。
但见一头苍青色长发的诗人眼帘低垂,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他完美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同传说中的苍青石般美丽,薄唇微动间流溢出飘飘渺渺的吟哦,仿佛遥远深邃的大海上跃出海面的海妖,眸光流转间便惊心动魄。
圣洁,神圣,蛊惑……这些词竟然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了统一。
在场所有人像被一种无声的力量震撼,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后齐齐沉默下去,专心致志地仰望,一瞬不错地聆听。
他们仿佛被赫辛的歌声带往了那个遥远传奇的时代,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
叫他们见到了天空之上悬浮的巨大城池,见到了无数神造的种族在天空之上飞翔,在大地之上奔跑,也见到了……那高高在上,从云间俯视人世的诸天神明们。
赫辛满意地将众人的反应纳入眼中,他引经据典,阐述了神代各方势力的分布,意图让他们明白至高神的选拔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比拼武力值的单蠢仪式。并通过群像的形式,丰富了众多出镜神明的形象——毕竟吹自己很尴尬,但表扬表扬其余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二级神还是挺顺嘴的。
等到赫辛结束最后一个音节,余音拖曳着落下散尽,众人仍旧过了半分钟,才从失神中缓缓回神,惊醒。
“艺术,这是艺术啊……你就是活生生的瑰宝……”这是关注着赫辛本身的老学者,白发苍苍的老人触景生情,双眸含泪,“我已经记不得多久没听过这么纯粹的吟游诗人了……不,你比我一生所见更加稀绝……”
堪称前无古人!!
而更多的人则是说不出话来,不是不够惊叹,而是惊叹到了不知道怎么夸,只能激动地涨红了脸。深感基地被毁竟算得上一件好事,否则怎么有幸得见这样一场惊为天人的表演。
赫辛面不改色地接受了众人的夸奖,总归音乐也算农神的神职之一,就这还是他特意收敛了大半演奏出来的。比起这些可以预见的东西,他更想知道他们有没有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这种时候就需要不通音律的铁憨憨上场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仍旧是席德旁边的那个笔记青年,“农神的至高神席位是众神早就内定好的,而农神和荒神知道了这一点。”
赫辛点了点头。
然而,笔记青年又道:“然后,农神对此很不高兴,荒神急着哄人?”
赫辛:……?
他咏唱了这么久,众神的群像居多,真正提到农神和荒神的其实根本没几句,你为什么偏偏在意这一点?
然而赫辛终究是忽视了一群厨从字里行间抠字眼,然后进行切实准确的脑补的能力。不仅是笔记青年,包括旁边的席德等一众年轻人,已经虚起眸子,思及了刚刚从诗歌中所听出来的画面——
众神将目标定于一颗名为“天木”的星球,然后约定,农神与荒神两人中,谁能够将自己的神力撒布这整颗星球,谁就胜利。
然而,从这颗星球的名字便可以窥及众神心照不宣的态度。察觉出这一点的农神感到了无可奈何的愤怒,他要求荒神拿出全部的实力,荒神应允——
荒神:“但是啊,像我这样的三流神明……”
众神:?如果您这样的至高神后补都算三流,那他们这种不知道排到哪里去的都不用活了。
农神微笑:“闭嘴。”
荒神叹气:“……抱歉。”
众神竟不知两人早已认识,且关系匪浅。
他们在天木星共同度过了七天七夜,用双脚丈量过星球的每一个角落。农神走过的地方必将万物苏生,荒神走过的地方必将归于寂灭,于是力量僵持,竟让比赛归于原点。
但是从第八天开始,大地荒芜的进程突然慢了下来,农神对此感到疑惑,询问同行的荒神。
那一直懒懒散散的神明便撇开视线,半晌,叹了口气,“其实……我收敛了自己的力量。”
话落,他果然从农神脸上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犹如被背叛的难过。这能够夺走一切生命的不详之神立刻慌乱,近乎无措地补充道:“我深思熟虑地想过了!”
农神稳住心神,等着对方解释。
不善言辞的荒神似乎努力整理了一下措辞,因长久不说话的声音略微沙哑,他对着农神道:“你并不是一位争强斗狠的神,是我让你变成这样。我并不是一位懂得克制的神,是你……让我变成这样。所以……”
这是他少有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农神阖眸道:“你认输了吗?”
“不,我只是……去做了我认为更加有意义的事。”
荒神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流转着苍青色的色泽,竟叫天上俯瞰的众神都感到了惊叹般的美丽。
荒神道:“你以前不是说,即便是我无意识外溢的力量,都会造成万象的坏死,让我学会控制吗。现在我就在试着将我的力量收束进石头里。”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有着与手中石头如出一辙颜色的长发的神明,掩饰性地结巴了一下,“结、结果啊,好像成功了。”
“所思所想皆会影响到现实,这个颜色……”农神却喃喃着抬眸,忽而笑道:“你在这么做的时候,想到的意象是我吗?”
“……”荒神手中的石头突然“咯啦”裂开了一道缝,似乎承受不住这一瞬灌入的汹涌力量。
农神似乎有些失落,“不是吗?”
“不是,不,是……大多数时候是!”
农神并没有再追问什么,因为至此他就已经感到了由衷的喜悦,他本就未曾想过一个人会完全占据另一个人的思绪。
然而若他继续问“余下的时候”,得到的回答,便会是“大多数时候是你,剩下的时候是、是我们……”同框的时候。因为荒神觉得像他这样阴沉、颓丧的存在会破坏画面的美感,所以要另算。
农神打量了他手心的石头一会儿,“我喜欢它,能够送给我吗?”
荒神:“……我给它取名叫苍青石。”
农神:“简洁明了。”
荒神:“最重要的是具有代表性。”
什么代表性?一提起来就会联想到那位有着同样颜色的、天地间只此一位神明的代表性。
农神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石头,里面蕴藏的力量让他都觉得心惊,而荒神随即又从空间里掏出了一大堆,可见这段时间练习得十分勤快。
“它们无法留存在大地上,它们的存在本身就会腐蚀周边的一切。”荒神轻轻摩挲着石块粗粝的棱角。
“但我走过的大地可以。”农神笑起来,“把它们留在这颗星球吧,好吗?”
“啊、你喜欢的话……”他状似慵懒地张了张口。
“我喜欢。”
“……好。”
果然从始至终,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接纳他的人,只有他。
到了这里,比赛的结果突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等到荒神望着农神给这颗星球赐福,并在万众瞩目中,走向那至高的神座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显然是不常笑的。
——这个世界需要一位爱着生命的至高神,他会如同清风拂过大地,明月照耀黑夜般祥和,让一切生灵幸福,让福泽遍及大地。而生灵亦会回馈于他无限的温柔,他将永不孤独,且永远自由。
这位神明有一个不称职的“宿敌”,他们经常出现在同一段传说的同一段故事里。当他的敌人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量的时候,他总会回应人们的期待出现,将一切拯救。
“但他拯救的存在里也包括他的‘敌人’本身。”听完故事的席琳深呼吸了一口气,即便平时表现得果敢,但她心底仍旧有着女性特有的感性和柔软,于是不由动容,“您的故事讲得太好了,诗歌和曲子都是。”
“可是,这样的故事真的是真实的吗……”笔记青年恍惚道,“荒神应该是很可怕的存在吧。”
“他的力量的确是。”赫辛颔首,“因为自身的不可控性,他是众神中无法选择自己信徒的一位神明,不幸的是,信仰他的大多是不尽如人意的‘坏人’。”
笔记青年复杂地开口:“可神明要为他信徒的所作所为负责。”
赫辛道:“是的,所以尽可以去指责他,他会接受的。”
那个人会一边苦恼地埋怨自己的无能,一边尽可能地去改变什么,在外人面前露出可怕阴沉的模样,然后再到自己的“宿敌”面前,丧气地寻求安慰吧。
“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混乱了……”席德望着赫辛道,“你看起来很了解这些事,我是说,明明是毫无记载的事情,可你却像是亲眼见到了一样……这难道是创作类工作者特有的想象力吗?”
“是真是假谁知道呢。”赫辛微微一笑,“你如果相信,那就是真的。”
席德:“所以真的是真的吗?”
赫辛:“是哦。”
席德:“……”啊啊啊啊,更纠结了!!
席德又想了想,道:“那如果你是生在神代的话,没准会成为农神那样的……跟荒神很谈得来的人?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讲什么了……就是、突然觉得好可惜!”
赫辛·农神本神:“啊,我大概懂你的意思,我觉得我生在现在也不晚。”
最终,席琳道:“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忘记这一晚,谢谢你的故事。”
赫辛莞尔一笑,应道:“也谢谢你的聆听。”
众人围着的篝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跃动着,像一朵生生不息的红色之花,点亮了这个寂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