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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要那个瘦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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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道菜上来了,马先德找到了释怀的载体:“来来来,这个‘寿星万年’是沧江野生的,要趁热吃。康县长,你可要多吃点,这个菜是专为你点的,有大补的作用。”

    “吃!吃!”康明嘴里应着,不客气地挟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心里骂道:我吃死你们这帮乌龟王八蛋!

    马先德吃了一小块,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说:“康县长,我有个远房亲戚,现在正在你兴南县,由于前一段时间工作不好找,我介绍他到海南去打工,可那小子不争气,在海南混不下去,就到了兴南,请你多加关照。”

    众人的眼睛一齐刷向康明。

    康明拿了个瓢,淘着王八汤,盛在自己的碗里,喝了一口才答话:“马书记言重了,你的亲戚还用得着我照顾吗?不过,只要他人在兴南,又算听话,我会细心照料他,不会让他混不下去的。”

    “那就多谢了,晚上我私人请你吃顿饭,聊表谢意。”

    康明应道:“马书记宴请,敢不从命?”

    一见康明应约,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半。

    刘志远心里一轻松下来,人也活了过来。李贵民的被捕让他彻夜难眠,因为人就是他请来的,砖厂爆炸案也是他亲手布置的,虽然主意不是他出的,可上面的人能供出来吗?现在他无职无权,还仰仗着上面的人为他挡风遮雨,没有了上面这个保护伞,他会死得很难看。

    纸条的事他也脱不了干系,他亲手将那个纸条交到李贵民手里,还鬼使神差地陪他吃饭,送他上火车,这事要是被供出来,那他就不只是能否保住现在的职位问题了,人身自由被剥夺还是轻的,两颗花生米就会钻进自己的胸腔,在打两个洞,放尽体内的血。

    所以,强装笑容,低声下气地举着杯子向康明说:“康县长,你现在不能饮酒,那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你我一同从米仙桥走出来,大浪淘沙,你是真英雄,已经归属于大海,而我才疏学浅,就沉淀在沙滩上,被淘汰了。今后,看在曾经同事的份上,还要仰承康县长多多提携才是。”

    看着这个曾经对自己呼来喝去的上司,现在以乞求的口气与自己说话,康明升起一种成就感,心里飘过一丝快意,同时也兹生了一丝同情。可一想到那次瘦猴子交通事故可能就是他在背后*纵的,那一丝同情就如袅烟被大风吹过,消形得无影无踪。再说出话来的时候,已经具有讽刺意义了。

    “刘总,时势造英雄,各有各的成功之路,以你八面玲珑的性格,驰骋商场,那是如鱼得水,一定会混出个最终结果,让沧阳人刮目相看。我在你手下工作的那几年,你教会了我一件事,那就是,做什么事都要有个组织观念,不能超越上级。我把这些牢记在心,才走到今天还没有倒下去,真的感谢你。”

    “客气,客气!康县长人中之龙,哪里容得我说三道四……”一边说,一边没趣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落座以后,刘志远的喉咙里有上百条蚯蚓在爬,可是一条也没爬出来,咽也咽不下。在米仙桥也好,在站前管理区也好,他没少给康明小鞋穿,也没少扯过他的台,打压他的势头。这时候来讨好于他,那是自讨没趣,活该!

    王奇峰见形势不太对,缓缓站起来,举着茶杯向康明敬来:“康县长,自古英雄出少年,以不到三十的年龄身居要职,成为文沧青年县长第一人,可敬,可敬!当初我就极力向马书记举荐过,马书记也是慧眼识英才,准备重用,可还是只见你冰山一角,大材小用。今天康县长赏脸赴宴,可见对沧阳还是有感情的,毕竟是沧阳人嘛。所以,为了沧阳的稳定,我敬你一杯,那个……以茶代酒吧,沧阳需要你的支持。”

    看到王奇峰,康明想起了他家的书房,和书房里那个“静闻惊雷”的横幅,曾经对他有过好感。王奇峰向马先德推荐过自己可能是真,那次为了米仙桥副乡长候选人的事找过他,送了他一台显示器,相信他确实对马先德说过自己的好话,只是与马先德通电话的时候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才以“人也机灵,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安慰着康明。

    可是,他竟然是瘦猴子的亲戚,林静韵的遇难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一想到这里,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王县长言重了,沧阳的稳定靠的是你们,你们把握着沧阳的风云。我已经被赶出沧阳,鞭长莫及了。”

    此话有两层意思,即指明你们是沧阳的主人,只要你们不在沧阳兴风作浪,沧阳就太平无事;又有劝导从此收手向善,改斜当正的意思。同时还没忘记提醒,就是你们*迫着将我挤出沧阳的,现在为了自己的安危再来讨好,已经为之晚矣!

    王奇峰脸上一阵发白:“康县长说哪里话,你人虽然升迁在异地,却一直把握着沧阳的命脉,沧阳是你的家乡,稳定是超过一切的需要,还望康县长援手沧阳,让沧阳人民过上太平日子。”

    康明看着王奇峰发白的脸,感到有点好笑,原来你的座右铭是挂出来装门面的呀,于是笑着说:“王县长,你书房里那幅‘静闻惊雷’的横幅,很有意思。”

    王奇峰一听,眼光一呆,神情发愣,即而自嘲地笑道:“信手涂鸦,不值一提。”怏怏落坐,不再言语。

    在坐者中最轻松的就是秦正立了,他与康明没有什么过节,还有点交情,一起发表过两篇文章于《沧阳经济论谈》上,还曾经向陆涵引荐过康明,自认为于康明有恩,所以说话也随便得多。

    他也站起来,举杯邀康明:“兄弟,长江后浪推前浪,哥哥我今天见到你的成就,心里高兴。上次我去弁洲拜访陆市长,陆市长对你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还是哥哥我眼拙了,没想到你会拼出这么大一片天地来,来来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康明对秦正立没有恶感,但他看不惯变节的墙头草,陆涵那里他没得到好处,就投靠到了马先德的怀抱。看来陆涵早就将他看穿了,难怪不用他。

    “秦秘书长,昔日多承提携,铭感于心,多次与陆市长讨论到你,也感到你才华横溢,是个可造之才,只是马书记快陆市长一步,抢先重用了。前些日子与陆市长通电话的时候又提到你,他说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子,不好夺人所爱,才不得已将陆文英调了去,还感到有点失望呢。”

    康明的话,象一磅重型炸弹敲击着秦正立的心,他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重流一次。陆文英调到弁洲出任地质矿产局副局长,那是个没有正职的单位,最多不过一年,就会被扶正。听康明的意思,那个位子原本陆涵是准备给自己的,可是,自己没有经受住马先德的诱惑,上了他的贼船。

    他没有听出康明话里的讽刺意思,因为他的心乱了,乱得如十五只吊桶打井水,七上八下,无法安定下来。

    这时宴会也已经接近尾声,马先德见康明舌战群雄不显弱,还水泼不进,油炸不酥,无人在他那里得到好处,一个个败下阵来,只好终止这一轮一轮的进攻,打了圆场:“好了,叙旧已经差不多了,没叙完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改天康县长身体恢复了,再来一场一醉方休。”

    见康明也点了头,又说:“康县长,晚上约定你可别忘记了,时间地点由你定。”

    康明怡然一笑:“中午吃得太过油腻,晚上还是到一品香喝茶吧。”

    马先德也不坚持:“好,一言为定,我来接你。”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赴宴者彼此心里很是尴尬,可大家都是久混官场的人,应酬是他们的入门基础课程,自然练得炉火纯青,所以,使这顿宴吃得表面上很热闹,很有气氛。

    可是,没有酒!

    酒,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与亲朋戚友对饮,情浓于血,酒就是火上浇油的助推济。但与道不同的人对饮,就会淡而无味。康明可不想亵渎了“饮酒”的神韵。

    宴毕,众人与康明一一握手告别,马先德握住康明手的时候,持久而沉重。

    康明也重重的捻了一把,一切相约在不言中。

    马先德眼看着康明出门,他感觉到了康明握手时的重量,可茫然不知那表示什么意思,是春风得意?幸灾乐祸?还是有着别的意义?他第二次对康明的离去感到忧心忡忡。

    第一次是康明从龙山别墅里出来的时候,他站在县政府的大楼里,眼看着方知林将康明送回家,眼看着康明从自己的车里下来,那背影,让他即恨又害怕。那一棍,没打在蛇的七寸上,只扫中了尾巴,他就知道,等到尾伤好了,这条毒蛇一定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的。

    现在,这条毒蛇伤好了,回来报仇了,并蓄积了足够多的毒素,一口唅在他的虎口上,只要咬下去,自己就会毒发身亡。

    马先德不是没有路,他有路,他的妹妹马超英是韩庭玉的妻子,正因为通过马超英影响着韩庭玉,马先德才稳稳当当地坐在沧阳县书记的位子上。上一次,他通过在兴南当地税局长的堂弟马先智告了康明一状,这状纸也是通过马超英递上去的,让韩庭玉对康明大为恼火,亲自到兴南对康明进行考察,那架势,只要考察据实,康明的兴南代县长就当到头了。

    那一路本来走得很顺利,史玉香的随行,收费站的风波,宏兴公司堆积如山的矿产,都按照设计好的程序在走,只要再加上康明受贿事件被查实,这个疯疯癫癫的“风流县长”就算不再次进班房,下台就是局定的事了,就算唐宁想保,只怕也保不住。

    可是,半路上杀出一队专家组,一定要对宏兴公司和矿藏进行检测,以至于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矿难……唉!或者是天算,或者是人算,总之通过那个矿难,韩庭玉对康明刮目相看,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但这一次,马超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马先德深知自己的妹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已经对康明产生了好感和同情,就不可能再帮自己算计康明;他也深知韩庭玉是个很有主见的官,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闲言闲语。

    况且,象纸条这样的事要是让韩庭玉知道了,自己会“死”得更快!

    要解决纸条的事,除非……

    可是,自己手上没有可以与康明交换的筹码啊!

    考虑了一整个下午,马先德没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好让司机将康明接到一品香茶馆,低声下气地亲自到门口迎接,打算在谈判中见机行事,临场发挥了。

    马先德带来了自己最好的茶,他知道康明好这一口。

    茶香盈满了包箱的空间,看着康明悠然自得的脸,马先德知道自己的胜算已经不大了。

    “康兄弟,这里就你我俩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纸条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张纸条?”

    康明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难得马书记如此直率,开门见山,以这种方式来谈事情,比转弯抹角、藏头露尾要好得多了。”

    这么刺耳的话?马先德想拉长脸,可他不敢,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时候,哪里还敢给人脸色看?他只好压下心中怒火,强装笑容:“我知道康兄弟为难,这事本来没什么,但你也知道,官场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往往能毁了一个人的前程,我虽已老朽了,谈不上什么前程,但也不想在退下来的时候,落下什么不清不楚的污点,还请康兄弟帮忙才好。”

    康明心里冷哼一声:没什么?没什么你急什么?还是脱不了老奸臣滑的调子,那就别怪少爷不客气了:“也确实没什么,黄局长也说了,纸条的事情,问一问你就弄清楚了,相信他能还你一个是非黑白。如果只为这事,我看我们今天也没必要再谈下去,家里还有点事,少陪了。”

    “慢!”见康明要离去的意思,马先德急忙止住:“康兄弟知道我的性情,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马某问了句,你要怎样才肯帮我?”让黄国庆来问一问?黄是那么好惹的吗?什么是非黑白,那不是来揭我老底的吗?马先德有点急了。

    “这么说,你是想谈交易?”

    “嗯!”马先德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好点点头,其实还是承认了。

    “那好,我只想要那个瘦猴子!”康明恨恨地说。

    “什么瘦猴子?”马先德茫然不知。

    康明的眼光直视马先德,有愤怒、仇恨、哀伤,表情复杂:“我的妻子林静韵,无声无息的在床上躺了两年多,你认为我就不该做点什么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