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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旧情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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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湘芸不经意地用手拂了拂鬓角,其实她的头发经过精心整理过的,很清爽、很整洁,那个对自己容貌很自信的季湘芸,也害怕岁月沧桑。葱尖一般纤纤玉指在扫过鬓角时候,无名指上那只璀璨的钻石戒指引动了康明的目光,在客厅灿烂的灯光下,它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康明对钻石戒指曾经有过研究,他是为林静韵精心挑选的,那枚戒指现在原封不动地躺在康明的贵重物品盒里,原来是想与林静韵在民政局登记过后,再举行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当着两家亲戚的面亲手给她戴上,再给她一个惊喜,可是,林静韵在经历了一个惊喜以后,就再也经不起第二个惊喜了……

    眼前的这枚戒指,康明知道它的价值,那是以万字为计量单位的,比康明珍藏的那颗比起来,价格高得多,但康明不认为它的价值高,因为自己珍藏的那颗钻石,代表着自己交付给林静韵的一颗心。

    这么说来,她的物质生活非常充盈,这是她追求的目标之一,她达到了。

    “我还好。”季湘芸淡然的回答。

    短暂的沉默,康明是在等湘芸发话,以往都是这样的,康明要是先开口,就会被指责为献媚,因为康明大部分开场白,就是赞美湘芸的美丽,而此刻湘芸的微笑,就非常动人心弦,康明想再赞美一句,但感到时间和场景都不对。

    本来她有好多话想说的,季湘芸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时间隔了这么久,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变得远了,有了一分陌生的感觉。看得出来,康明也成熟了,成熟的男子更具有魅力,面对此刻光芒四射的康明,季湘芸就不再象八年前那么自信了。

    还是季湘芸先打破僵局:“问一个问题好吗?”

    康明点头,她从来不会对自己如此客气,要是放在以前,她会说“问你!”。

    “听说那个晚上,你在山上坐了整整一夜?”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康明低下了头,那是个终生难忘的夜,是康明心里永恒的痛。疮疤再次被揭开,心里再一次被股剌痛:“是的,”康明不想说谎,他从来没对湘芸说过谎,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整夜,直到太阳升起。”

    “都想了些什么?”问得很认真,不是嘲弄。

    “怎么说呢?”

    也确实无从说起,因为那个晚上,自湘芸下山以后,康明心里就只一片混乱,整个世界都仿佛沉没在混沌之中,他感受不到世界上任何东西的存在,也包括他自己。那晚到底想了些什么,他毫无记忆,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星空,除了心痛,满脑子都是湘芸的影子。直到东方启明的时候,才恢复一些理智,作出了抓住神秘力量的决定。

    “其实我那天吓傻了,现在什么事也想不起来。”康明用低沉的语调说。

    季湘芸心里也痛了一下,康明低调的声音告诉她,他不是在敷衍自己,由此可见,康明受的伤害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她原以为康明痛过之后,就会产生恨,即而仰起他那自信的头,将往事的点点滴滴都摔在山林中。

    “事情过去八年了吧,说实话,你现在还恨我吗?”季湘芸闪亮的大眼睛写满了问号。

    “八年七个月零九天。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恨过你,这是实话。”康明诚恳的回答。

    “怎么能不恨呢?”季湘芸感到些许失望,爱极而生恨,她认为这是失恋男女很正常的心态,除非康明没爱过她,但回忆起大学那两年的交往,她又感到不是那样:“这么说,你并不在乎那段感情?”

    这才是季湘芸式的娇横,讨论什么事都是走向两个极端,好象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黑,就是白。不过她从来不会把争论的事放在心里,事后问起她也会说:记不得了,好象你什么也没说,我也没说什么。这才是季湘芸,她没有改变以前的性格,这也是湘芸的可爱之处。

    “我们换个话题好吗?这个话题太沉重。”康明不愿意重提那天晚上,谁也不想重温不堪回首的往事。

    康明的回避,使季湘芸又恢复了自信,这样看来,康明不是不在乎她,而是太在乎她,因为这个话题他感到很沉重:“对不起,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想找的答案,现在找到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放松了心情,自信的光彩又回到了她的脸上:“听说嫂子是一个与我长得很象的美女,你认为我们俩谁更漂亮一些?”

    “都漂亮。”湘芸的问题永远是不好回答的,但你也可以不回答。

    每次碰到漂亮的女子,类似的问题她都要问一遍,以往康明会毫不犹豫的赞美她,换来的虽然是“好色之徒”的娇嗔,但康明知道,那满足了她的好胜心。可是这一次,康明不想贬低林静韵,两女子各有自己的美,这是实情,凭什么还要迎合湘芸的虚荣心?

    “真可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看一看那个睡美人,她让你为她守了三年多的空床,还念念不忘她的美丽。”季湘芸凄然一笑:“你说,我有这个资格去看她吗?”

    这分明是在挤兑人,根本不是资格的问题,明明是不甘心有人比她还漂亮吧:“其实你照一照镜子,就跟看到她一样,有时候我都在想,你们俩是不是一对孪生姐妹,可是她又比你小几岁,这事就让人很费解了。”

    “哦?!真的有这么相象的人?”季湘芸的心情越来越好,康明能找一个与自己很相象的人做妻子,说明他以自己的形象作为参照,其根子里就是一直没有忘记自己:“可是,我真的没有孪生姐妹,也没有妹妹,母亲在我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据说现在是在美国,爸爸不愿意跟她再联系,我也不想见她。”

    可能又是一个感情破裂的爱情故事,康明不想八卦别人的隐私,便主动将话题拉开:“你好象对我的事知道得很清楚。”

    “当然,因为我很关心你。”季湘芸这句话说得有点暧昧。

    康明微惊,湘芸对他的事情知道得很多,看来她真对自己费过一番功夫,不管是出于歉疚感,还是出于残留的爱,他都不能无动于衷。相比而言,自己对她的“关心”就很不够,连对方在哪里工作都不知道,于是问:“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娱乐圈里吗?”

    季湘芸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翘着食指和中指夹住它,点燃了火,吸了一口,吐出了一丝烟线,再吹口气,将那根烟线扰乱。那动作优雅而又流畅,显然是抽烟的里手,不过那烟不象烟鬼们那样,让它们在肺里经过充分的过滤,才恋恋不舍地吐出来,她吸进的烟,只在口腔里打个转,就被赶到了空气中。

    “我在进出口贸易部工作,就管管那些进进出出的资金流。哦,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出口的物品,或者是需要进口的设备,都可以找我,我会为你开绿灯的。”季湘芸对自己的工作还比较满意,天子脚下的部门工作,即权重又轻松,福利待遇也好得让人眼红。

    “那敢情好,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找你。”其实康明根本没打算去找她,他认为官员直接涉足经济领域是不务正业,还严重干涉了经济秩序。

    “我知道你不会来找我,你的心已经不是那上面了。”季湘芸用一语双关的腔调说,她感着慨往事如烟,不可重演。

    康明沉默,他没有骗过湘芸,现在也不会骗她。

    湘芸的工作很适合于康明的专业,但与她自己的专业就风牛马不相及了。她在湖西大学学的是美术,而她又有一副金嗓子,舞蹈修为可以将湖西大学舞蹈艺术的一切学子镇得不敢出场,也拿过许多个奖项,引得学校一些老师极力主张她转专业,借以提高学校艺术系在全国的知名度,可她笑着说:如果我要学艺术,就到中央电影院了。

    社会分工就是如此的交错,学而无所用,转业到非学专业的现象比比皆是,康明自己也是学经济的,却从事了行政管理。但不管怎么样,湘芸的第二个目标也达成了,她坐在了一个让人羡慕的位子上,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第三个目标不用去想,也应该不错,这枚戒指的成色那么新,就不会是订婚戒指之类的旧情物了,中央下属部门工作工资再高,待遇再好,一般人也不会舍得花数万、甚至十几万去买一个这样的奢侈品,那这枚戒指的来源一定是她家的另一半了,她戴着这枚戒指,也能向同事们显耀一番家庭生活的和睦,因此说,时常用一些珍贵物品来讨好于她的他,对她还差得了吗?

    既然这样,自己又何必去找她。

    半响,季湘芸旧话重提:“康明,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康明微笑,算着是回答。

    “你没想过要另外成一个家吗,我是说,一个完整的家。”烟只抽了几口,就被季湘芸掐灭在茶几上那个巨大的烟灰缸里。

    “想过。”康明点头说。

    康明还真想过,当张函芳极力搓合他与魏林霜的时候,康明真的想过是不是应该另外成一个家,但康明想到的那个人不是魏林霜,如果与魏林霜能成,他们早就成了,后来魏林霜怕康明重提,很坚决的告诉他,永远不要提这个事。也不是孙丽,孙丽也明确的表示,她永远也不会背叛对她恩重如山的廖家。康明心中的那个人,是史玉香,与史玉香在矿井里同生共死的那些天,他们就有过约定,下辈子成为夫妻,那既然这辈子要另外成个家,为什么不选她呢?可是,当康明面对林静韵那张熟睡的脸的时候,他心里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从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以你的条件,身边应该不缺美女。”

    难道她连那些事情都知道?这不可能,她远在北京。不过康明做了个策略性的回答,即没有骗她,也没承认什么:“是有不少,但再找一个,对我妻子是很不公平的,她连反对的权力都无法履行。”

    季湘芸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感激她救过你的命,才这样不离不弃的守着她。”

    这是什么话?康明有点反感,当初与林静韵登记结婚,那是双方爱情发展的必然结果,其后才发生那个事故,怎么到了她口里,就成了感恩式的婚姻了?但为了不刺激湘芸,康明还是选择了委婉的解释:“她愿意嫁我,我也愿意娶她。”

    没想到季湘芸会得寸进尺:“其实,她配不上你……你不必那样瞪着我,我是实话实说。你们俩都出身于普通人家,按理说是门当户对的,可你知道吗,你才华横溢,能力也很强,未来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而她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除了烧茶做饭,今后对你的仕途没有多少帮助,当你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到那时你就会感觉到这一点,你甚至会羞于带她到公众场所与人交往,而将她关在厨房里,从夫妻平等这个理念来说,这对她公平吗?”

    康明惊愕地看着季湘芸,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就是因为这种所谓的“理念”,才义无反顾地走下了山,投向了北京的怀抱。是的,当时的自己连一个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就别谈什么“很大的发展空间”了,所以,她逃避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拍拖。

    康明在心里长长地吁了口气,压在他心里八年多的那股沉重的闷气,在此刻彻底吐了出来,她既然不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追求的取向而离开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还要为她保留那份一相情愿的宽容呢?

    “普通人家的夫妻,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相濡以沫才是爱。”康明的话,变得有点生硬了。

    “可是,你们现在根本无法过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也无法做到相濡以沫了,面对一俱基本上可以说是没有思维的躯壳,你们那还叫是夫妻生活吗?”季湘芸也据理力争。

    湘芸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而康明也不想以教训人的口气对她说一些道理,只报以一笑:“湘芸,我与她的感情你不了解。当初我不能理解你,所以很痛苦,我现在很了解她,虽然清苦,但不痛苦。”

    季湘芸心里一颤,她好象想到了什么,一时还判断不了是康明错了还自己错了,看来对康明的了解,仅仅两年是不够的,他满脑子是现代学识,却有着一颗晶亮的、传统的心。

    “我们不谈了,再谈下去,分歧越来越大。”

    康明起身:“那好,那我告辞了。”

    季湘芸怔怔地看着康明,她根本不是让康明现在就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