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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鹿看到粗麻绳在绿水湖面上载浮载沉,被绞成“真瞳瞳”三个汉字,汉字外围是同样用麻绳编织的巨大星形。
刘泽灵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气态打火机,点上火,抛向湖面。当打火机口闪烁的火苗吻上浮在水面的粗麻绳时,麻绳一下被点燃了,火焰以此为.asxs.,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沿着绳轨迅速攀沿出去。真鹿想起了刘泽灵身旁的油桶,原来是这个作用——他把汽油包裹在粗麻绳上,之后只要几颗星星之火,就能像跑马灯一样点燃这条麻绳。
火焰攀附着绳子,燃烧成真瞳瞳的名字。
火光跳跃在三人的脸上。
在这样的火光里,真鹿接通了朱天意的电话:
“喂,老大,你在哪?这究竟怎么回事?”
“先离开那儿,别耽误了小两口。”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和刘泽灵出去都做了什么?”
“先离开那儿。”朱天意说,“先离开那儿。”
在这个清淡美好的初夏小夜晚里,真瞳瞳和刘泽灵两个不知道在岸边坐了多久,他们从小时候整天缠着爸妈逛公园开始聊起,一路聊到史密斯夫妇再到凤凰传奇……一边聊一边扔了一地吃冰棍剩下来的木棒。
但这一夜对真鹿而言可与什么美好都无关,他听朱天意的话乖乖回家,但之后就一直打不通对方的电话。
刘泽灵带她出去后做了什么?她是怎么脱险的?刘泽灵会什么会特地给真瞳瞳准备突如其来的浪漫?这所有的疑问都在真鹿脑袋里走马观花。
哪吒也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这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撩动着他一探究竟的欲望。
“我们去朱天意家找她。”
真鹿是用本能呼吸吃饭生活的动物,哪吒一提出这个建议,他还没来得及过脑子就说“好”。
在出发前真鹿最后给朱天意打了一个电话,回应他的依然是“暂时无人接听”的10086女声。
真鹿弄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明明一小时前,她还气定神闲地在手机另一头让他乖乖回家,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玩起了“姐姐去哪了”?
在胡思乱想间,真鹿就踩着小月光来到朱天意家门口。
朱天意家独门独户,大门口还带个露天小院子,之前糊糊就整天在院子里吃喝拉撒转圈圈。这个点儿院子的雕花铁门已经锁上了。哪吒说我给你腿,我们跳进去。真鹿大叫这说这是私闯民宅这犯法你知不知道,然后就按响了门铃。
这是真鹿第一次拜访朱天意家,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起来,如果她爸爸或者妈妈来开门,他完全没有对答自如地准备。
门铃响了一会儿,真鹿准备再按一次时,朱天意家房子的门被开了,屋里的灯光洒进庭院,让真鹿一时间看不清从门里出来的人是谁。
那人踩着光亮走向铁门,真鹿这才慢慢能看清楚他。
是个很高的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居家服。等他继续走近,真鹿看清了他的五官,一个“高”字全面形容,高眉骨高鼻梁高颧骨,还没说话,就透出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氟利昂味道。看年纪应该30不到。
这个年纪很微妙,作为朱天意的爸爸太年轻了,做哥哥又太老。真鹿摸不准这个人的身份。
“有事?”男人来到铁门前,看一眼外面的真鹿后问,声音里仿佛能掉出冰刀来。
真鹿听到声音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舌头都有点捋不直:“我……我是天意的同学,她晚上在我家吃饭,回家之后我找她报平安,但怎么也打不通她电话,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男人浓密的眉毛皱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真鹿言语中的真伪,停顿片刻,他说:“她一个小时前就回家了,不用担心,你先回吧。”在这句话结束的同时,男人微微点头示意,就像确定彼此已经结束了所有必要的交谈,干净果断地转身往房子那边走。
真鹿像被美杜莎妩媚一眼给石化了,在铁门前呆若木鸡。他第一次见识有人能把“没礼貌”这件事演绎得那么理直气壮。不过哪吒来这儿可不是给真鹿开眼界长见识玩儿的,他模仿真鹿的音色,搬运出从龙宫城内部的超级电脑上学到的社交知识,喊住那个男人:
“您家的房子真漂亮!”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真鹿和那个冰山一样男人同时楞了一下。
哪吒看到效果拔群,立即趁胜追击:“多么精巧雅致的小庭院啊,铁门树立,竹石掩映……”
真鹿听到自己的音色在耳边萦绕,心中叫苦不迭:快别说了,太丢人了!
“这位男士,我们能近一步说话吗?”
冰山男人在哪吒的连环攻势下,重新回到门口,大概使怕邻居报警。他一边打开铁门,一边简洁明了地打断哪吒:“有什么事进屋说吧,喝点什么?”
“可口可乐。”哪吒穿过铁门,沿着石板铺就地小道走向房子的大门,“其实我是有事想和天意说,能让我见见她吗?”
真鹿在心里咆哮:哪有半夜跑人女孩子家对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说要见她的,会被认为是贪恋早恋的愣头青的。
“她就在房间,你自己进去吧。”冰山男人说。
“谢谢。”哪吒调动礼貌用语,“对了,还请问您和天意是……”
“我是她爸爸。”
哪吒钦佩地点头:“那您应该是在10岁左右就和您太太交配,并且繁殖了天意吧。真是厉害!”
冰山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这张面无表情了一路的脸突然“扑哧”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哈哈大笑:“你这是在……夸我年轻吗!”
真鹿听得心惊肉跳,这条泥鳅是从《动物世界》学的社交吗?
冰山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给真鹿,然后带他到朱天意的房间门口。房门虚掩着,柔软的白色灯光从缝隙里渗出来。
“你们自己进去吧。”冰山男人一边说,一边就沿着走廊离开了,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女儿跟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成功到达朱天意所在地,哪吒把身体交还给真鹿。
真鹿站在朱天意房间门口,整颗心脏变成了粉色独角兽,在胸腔里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他太紧张了,明明只是来问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却弄得跟见丈母娘一样。
为了平复心情,他深呼吸几口,然后挤按睛明穴,终于积攒起二两勇气。
终于可以好好问问朱天意,这一夜究竟发生什么了。
真鹿忘了敲门询问,直接推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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