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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满整面墙壁的电视屏幕闪烁不定, 真鹿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像被下了降头的少年少女。不过先不说他们能那么斗志昂扬地指鹿为马,可目的何在呢?难不成只要睁着眼睛说一回瞎话,就真的能逆天改命?
如果真是这样,扯淡一下也并无不可啊。
真鹿摩拳擦掌,心想眼一闭嘴一张,说俩字“白色”就时来运转,好事啊!
但哪吒用龙宫城的领口死死勒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说出口。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哪吒是真鹿心里的泥鳅,真鹿一举一动对他而言都是白纸黑字的使用说明书,“她有点古怪,不要轻易照她铺好的路走。”
真鹿心想不就说个“白色”吗,能出多大事?这不还有一头龙在这儿吗?一言不合就把房子掀了了呀。
把这栋别墅掀了呀。
把这栋树立在富人区的别墅掀了呀。
把这栋竖立在寸土寸金的富人区的别墅掀了呀。
想到这儿,真鹿突然不想什么逆天改命了,他只想把这栋别墅给掀了,再砸个稀巴烂。凭什么,有人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凭什么!
卫天天把手里的纸折成千纸鹤,扯着它两个翅膀模拟“扶摇直上九万里”。
“为什么人总是有这么深的偏见。”卫天天忽然摇身一变,走起《感动中国》的路子,“我可以理解你认为这张纸……这只纸鹤是黑色,但是我们这儿所有人都认为它是白色的,不是说少数服从多数,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么多的不同意见,你没想过为什么吗?不能引起你一点反思吗?你心里就不会闪现一丝一毫的念头说,其实错的人是我吗?”
卫天天的说法让真鹿想起了一部电影,《禁闭岛》。当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你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更深入一点,你怎么知道自己不是。
真鹿忽然觉得自己四面楚歌,楚歌都在唱“白色!白色!”。这种幻想让他觉得害怕,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到7点了。于是脚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嘴里说:“不好意思,我其实还有事,有点赶时间,这会我该过去了,下次我再来请教改变厄运的事。”
真鹿说完,转身走向书房的门。他害怕自己继续留下来,真被她给整成色盲了。
“是要去和你求而不得的人约会吗?”卫天天大摇大摆窝在椅子里,冲着真鹿的背影说。
——又说中了!
真鹿仿佛踩中防步兵地雷,一下子停住脚步。这个卫天天怎么什么都知道,她真的是整天揣着水晶球窥探别人私生活的巫婆吗?
哪吒更加警觉。
这个女人拥有超越常理的能力。就像朱天意的“蔷薇的公主城”。
哪吒的血液在躯体中流动起来,裹挟强壮的细胞转遍四肢百骸,肌肉一寸寸鼓动,包裹着爆炸般的力量。哪吒完全占据身体的主动权,仅仅给真鹿留下一点听力和视力。
卫天天身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跳跃的明亮火粉,燃起哪吒的好奇心。
哪吒让真鹿回去,重新在卫天天前方的椅子上坐下。
“你怎么那么清楚我的事情?你调查过我?”
卫天天像个被当成公主养育的女娃娃一样,兴致勃勃地把玩千纸鹤:“只要你能分得清它什么颜色,我就告诉你。 ”
“黑色……”真鹿说。
卫天天摇头:“不对,是白色。”
电视机仿佛为了有所配合,适当地响起整齐的“白色”。
“相信我。”卫天天说,“这是白色。”
哪吒开始权衡利弊。
在他的认知里,这深沉得覆盖一切的颜色,毫无疑问就是黑色。但如果只需要违心地说一声“白”,就能够让眼前这个人托出所有秘密,也是一个很好地交换。可是她为什么那么渴望别人说出“白”呢?这种欲望究竟是被什么理由支持着呢?
卫天天看真鹿不说话,继续进攻:“很多人都跟你一样,固执地偏见。既然如此,我觉得我应该剖开这张纸的皮肤肌理,让你看看它洁白无瑕的骨骼。”
哪吒看到卫天天说完话之后,把千纸鹤端端正正地放在桌面上。然后她唇齿活动起来,一段歌谣流淌而出。
——龙语!
在朱天意家看到的诡秘风景再一次出现了。
卫天天在念一段哪吒无法理解的龙语,语法诡异,意义不明。
在这段飘忽不定的龙语里,千纸鹤挥动翅膀飞舞起来。卫天天用手托着腮帮子,眼睛里都满溢着笑意。然后她再一次提出了刚在一直在问的问题:
“它究竟是什么颜色?”
让死物飞舞确实是惊艳的一手,但这只纸鹤的颜色并没有改变,卫天天难道想凭借这个把人给弄色盲了吗。
哪吒决定依旧说出他看到的颜色。
“黑……”
“黑”这个字刚出口,哪吒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喉舌了。
这是他一直对真鹿使用的伎俩,难道真鹿这会儿就能反噬了?
就在疑惑升起之际,他的喉舌自己活动起来,它们好像是要说话,要说“白色”这两个字。
哪吒连忙通过龙宫城把自己包裹着强大力量的细胞注入真鹿的肌肉群,拉扯喉舌,仿佛一场发生在脖颈内部的角力,在哪吒野蛮的力量轰炸下,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白色”两个字,终于被扼杀在摇篮里。
面对这种情况,卫天天表情里升起疑问,嘴里还忍不住“咦”了一声。紧接着她脸上涌起兴致勃勃的神色,右手手指却烦躁地在桌面上噼里啪啦乱敲。
哪吒的喉舌一瞬间腾起排山倒海的巨力,像要拖着整个身体甩起来,而这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说出“白色”。
哪吒从进入的龙宫城以来,从没感受过这么庞大的力量,而且无影无形,直接在身体内部产生。但哪吒身为龙体,拥有的力量是压倒性的。他喉舌附近的肌肉群像弓弦一样绞起来,把所有的发声器官都固定得稳如磐石。喉舌涌起的一重接一重的巨力,就像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粉碎成一片水雾。
电视机里在循环播放卫天天摇晃黑纸的画面,少年少年们整齐喊出的“白色”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哪吒不知道卫天天用什么方法让这群人心甘情愿喊出“白色”这两个字的,但这套方法,在他身上是行不通了。
看到“真鹿”纹丝不动,卫天天脸上的兴致更加浓郁,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喀喇”一声戳破坚固的原木把手,深深陷进去。而伴随把手被洞穿,哪吒感到作用在喉舌的力量更汹涌了。然而他的口中依然没有吐出“白色”两个字。
“你很坚强啊,值得表扬哦。”卫天天被黑色睫毛膏刷得很长的睫毛高高翘起,下面闪动光泽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盯着“真鹿”,“不过呢,也到此为止了!”
卫天天修长的手指如兰花绽放,轻轻敲打在空气里,像弹一架看不见的钢琴。
而在她手指敲落的一瞬间,哪吒的四肢百骸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住了。就像每一寸肌肉都被绞上绳索,绳索另一端的尽头绑着白马。
白马们冲着不同方向嘶鸣,跃跃欲试着要去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