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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意在教室里鹤立鸡群。
哪吒低声对真鹿说：“她比你聪明。”
真鹿觉得哪吒说废话的水平有了长足的进步，废得机智勇敢热学多思。
“我有问题？”卫天天舌尖卷过唇齿，目光锐利地聚焦在朱天意身上，“来，说说。”
卫天天又露出这种眼神了，真鹿记得，昨天他不肯装色盲，卫天天就直接给他上刑了，幸亏哪吒血厚加抗揍，才没给屈打成招。不然照真鹿地尿性，别说色盲，全瞎都装给你看。
“大多数都说得没问题。”朱天意说，“但我觉得钱是武器。”
她这话一出，哪吒也是一愣。朱天意没有攻击卫天天的漏洞，而是另外开辟一个角度，不在她画的战场上缠斗。
“我们被压迫，却反而逃进压迫者的阵营，没意思。”朱天意气定神闲，一点也不像正在跟任课老师互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妹淘在讨论去哪儿开茶话会呢，“被压迫了，我们应该做的是战斗。用钱战斗，用钱报一箭之仇。”
“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我们才要去做！”朱天意的发尾扫在溢出校服的雪白胳膊上，“努力提升自己，逃进花团锦簇的天堂当然是很聪明的选择。但我们才14、5岁，如果连我们都这么想，那还有谁会去扛起这个国家的未来。大人的胆小懦弱，大人的稳中求胜，就交给大人好了。让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凯撒。”
他说完后，真鹿看到卫天天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她让朱天意坐下，从备课本里抽出一张黑色的A4纸，折成千纸鹤，放在讲台的最前面，问：“这只白色的千纸鹤，是黑色还是白色？”
说完她宣布下课去吃午饭吧，要是食堂还没开门，自己去小卖部浪一圈买点泡面火腿肠也没关系。说完她就踩着高跟鞋走出教室。
在她转过教室大门的时候，真鹿看清了她脸上的奇怪表情。
放松。
暑假最后一天凌晨，终于补完作业后看到天边的云彩被第一条光纤刺破时的轻松。
卫天天走后，就有人认出来，她是和真鹿早上一块来的那个大美人。朱天意知道后问真鹿，她是不是神经病。
真鹿连连点头，可不是嘛。
这一堂课让真鹿心有戚戚，哪吒也多了一重防备。卫天天说她到这儿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欺骗真鹿和他。从她这堂课的表现来看，她才不是什么缺乏逻辑的二世主，她对真鹿使的那几下，不过牛刀小试。
但这会儿哪吒最关心的还是记忆中记录龙语的石头。他让真鹿买三个面包，直接赶往后山。哪吒说他不喜欢面包的味道，让真鹿用嘴巴舌头去吃，他只要吸收面包里那充足的热量就行了。
然而真鹿也是面包无能者，他们只能折中，一人吃一半。
哪吒说“我快吐了”。
真鹿语重心长地评价：“挑食的孩子活该饿死。”说完他就吐了。
他们虽然来到后山，由于哪吒的记忆一点也不可靠，所以不得不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翻找。
太阳升到天空最高的地方，蝉躲在树上叫，万千生灵千呼万唤，这个初夏的中午，真鹿弯着腰在山上翻石头，他大概是真的疯了。哪吒稳居龙宫城，在真鹿腰酸背痛，汗沿着额头滑进眼睛里的时候，他一次次轻声说，不是这个。
真鹿一路翻找到一片矮树丛前面，说它“矮”其实也比真鹿要高，只是在漫山遍野的参天大树里，这片树林算是一群侏儒。真鹿打算深入开发，树丛里响起“沙沙”的声音。真鹿立马警觉起来，里面别跑出头野猪什么的把他给掀翻了。
“沙沙——沙沙——”
树丛种依旧在响，伴随着声音，树叶也像风吹梯田一样晃动。冲着这晃动程度，里面怎么说也得有个大家伙，真鹿立马后退，保持距离。可是他搜肠刮肚，不记得这片矮山坡有什么野生动物，偶尔飞过一只山鸡，他都能甩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高兴半天。
“哪吒。”真鹿谨慎地问，“你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吗？”
“树叶太密，看不到的。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地球上存在的所有动物的肉体，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但我会害怕。”真鹿在心里碎碎念，真是一点都不懂人类脆弱的内心，“对了，电影种不是都那么演的吗，百兽之王只要释放气息，所有的动物都会退散。你是龙，你也试试看，说不定能把他给吓出来。”
“你看的电影逻辑很有问题。”哪吒说得认认真真，“人类现在是万物之灵长，是这个星球上真正的百兽之王，但你出门，不说所有的动物，即便一只鸡一条狗，它会给你让路吗？”
真鹿内里思辨：它是在羞辱我吗？不太像。不过他肯定是在羞辱我，不会错的。
“有完没完！”
突然，树丛里炸开一个女声。说话声响起的同时，“沙沙——沙沙——”的声音沿着一条笔直的线奔向真鹿。最终从枝繁叶茂里窜出来的，是一只双C链条包。真鹿眼疾手快，抓住袭来的包。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烦死了，大中午能不能让姐姐安静会儿。”卫天天拨开树丛走出来，“你们来这干嘛？逃课啊。”
真鹿才想问卫天天，她一个老师到后山来做什么？学生翻铁门送情书都是很正常的，你一老师不走寻常路，会误人子弟的。
“找石头。”真鹿如实托出，“你知道这件事吗？”
卫天天点点头：“知道啊，就刻录龙语的那东西嘛。不过要是你们这么找都能找到，姐姐我就直播吃鞋带。”
哪吒的记忆果然没有错。不过卫天天说这么找找不到，言外之意就是，寻找石头是有迹可循的。
“那要怎么找？”
“想知道啊？”卫天天又来这一套了。她就像电影里掌握所有机密的上帝视角，《天涯明月刀》里的明月心，《无头骑士异闻录》里的折原临也，坐在情报蜘蛛网的最中心，调戏众生。
“我说了我想，你肯定会说，‘姐姐偏不告诉你’，所以我还是别问了。”
“既然知道，你还问我？”
“那我不问这个，我能问其他的吗？”真鹿说。
“比如？”
“姐姐你知道的，相比起龙语啊，石头啊，其实我更关注的是姐姐你，”根据真鹿观察，卫天天很吃油油腻腻的那一套，“我好想知道，姐姐为什么会来这儿。想要更了解姐姐的想法呢。”
卫天天听得喜笑颜开。
“这倒是可以告诉你。”卫天天说，“我来这儿也是找石头的，刻录着龙语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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