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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天意看着血色正在蔓延的白色之茧，突然想起了真鹿。如果他在这儿的话，肯定受不了这一幕。
无论刚才那个男孩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至少披上了稚童的皮囊，绝对不是该被杀戮的对象。
绝对不是吗？
朱天意对此持怀疑态度。
至少在龙的文明中，再小的幼龙，也可能是滔天的罪犯。
朱天意的回忆开始洄游，但现在不是时候，因为伯德·科雷和马哈·科雷已经来了。
马哈·科雷依旧穿着之前在大学城附近买的廉价西装，相比之下，伯德·科雷就讲究多了，金色的头发精致地束起来，鼻梁架上浅黄色墨镜，他上半身穿着浅色精细牛津纺衬衫，打开两颗扣子，锁骨和胸肌若隐若现，下半身配上深棕色西裤，踩一双棕色的布洛克鞋。
Burbeery男士London浓烈的烟草皮革味道飘在初夏的傍晚。
伯德·科雷下巴裁剪了轮廓漂亮的胡子，但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他很年轻。朱天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爱这种老男人香水。
“真是……”伯德·科雷的目光扫过朱天意和夏洛特，一闪即逝，“真是两个好女人。”
夏洛特最讨厌别人对他评头论足，即便是夸赞，她也厌恶赞扬之人居高临下，伯德·科雷就给她这种感觉。
夏洛特一脚把血染之后的茧踢向伯德·科雷，马哈·科雷急忙挡到哥哥身前，不过他多虑了，夏洛特并没有用上多大劲，他轻轻松松挡了下来。
“这个小家伙是你们的先头部队吧。”夏洛特在石头上坐下，“他……还不错，怎么样，通过他，获取到你们需要的情报了吗？”
伯德·科雷轻轻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弟弟。
“真是两位漂亮的女士，你刚才那一手我看到了，说实话，很震撼，即便离得那么远，依旧能感受到杀意。如果可能的话，真的不想把你当做对手。”
夏洛特问朱天意：“这个男的做了这么多无耻的事情，他现在不会再他妈的谦虚吧。”
朱天意说：“不是，他只是想让自己显得谦逊、有理，而变得更帅。”
夏洛特说：“真他妈是个无聊的男人。”
朱天意点点头。但她可是记得夏洛特对她说过的，关于伯德·科雷的人生，这种从地狱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用“无聊”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她也相信，夏洛特能够被朝歌委以重任，不会对人下达这么浅薄的判断。
事实上朱天意的判断没错，因为夏洛特早就动手了。
“找个小孩来做替死鬼，”夏洛特说，“我他妈感受到你的害怕了。”
伯德·科雷没有因为夏洛特的咄咄逼人动气，相反，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玩味的笑容：“让他打头阵是很有必要的。”
“有必要？”夏洛特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想不想看看你家小孩的死状。”
“女士邀请，我又怎么能够拒绝。”
夏洛特打了个响指。雪白的茧像花朵绽放，一层一层剥离展开。在这个茧的中心，沉睡着那鬼魅般变幻的儿童。
伯德·科雷看到了，虽然他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前会展现出什么一幅怎样的风景。
被巨大的压力碾碎的骨骼刺入肌肉和内脏，血浆涌出来染红碎肉和丝线。任何生命在这种情况下都将丧失继续生存的可能性，他的先锋官也不可能会例外。
不是吗？
“你把他打成这样，”伯德·科雷的笑容变得有点扭曲，像一根被极具扭曲的铁丝，“你不怕我升起码？”
夏洛特差点笑出来：“你他妈不会是在恐吓我吧？”
伯德·科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已经被压弯了的女士香烟，给自己点上，猛吸一口后吐出一个眼圈，仿佛有点烦躁：“马哈，我有点想杀人了。”
马哈·科雷楞了一下，慢慢反映过来：“哥哥想杀谁？”
伯德·科雷在一此扬起桀骜的笑容：“在这座山上的，出来你我之外所有活着的东西，全部给我杀掉！”
“可是哥哥……”
“杀掉！”
伯德·科雷的声音像沉重落下的铡刀，夏洛特却不为所动，她轻轻抬了两下手指，像蝴蝶挥动翅膀。
但变化在这一刻发生了。
伯德·科雷面前的茧突然炸了开来，所有的线仿佛飞溅而起的白色火焰。它们飞快跳跃，涌动成滔天白浪，铺天盖地罩向两个科雷。
夏洛特视线把线送到他们面前，在这两个人将动未动之际，突下杀手。这一幕变化来得极快，两个科雷根本来不及有所反映，就被捕捉到了，被包裹成两个茧，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朱天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夏洛特，她是见过马哈·科雷地尘埃要塞的，破坏力非常惊人。但夏洛特在瞬息之间就拿下了他们两个，手段如雷霆，是个可靠的盟友，也是个可怕的敌人。
“你们太他妈让我失望了！”夏洛特缓缓走向被茧锁住的两个科雷，“名头那么大，本事那么差，跟你们打真没意思，看来只有从临能让我尽心。你们的任务，结束了。”
夏洛特走到两个科雷面前，真好说完话，五根手指轻轻握紧。
两个茧同时收紧，血线再一次飞溅而出。
夏洛特转身，歪过头看着朱天意：“看，解决了。”
朱天意没有回应，但夏洛特作为朝歌的王牌刺客，在这方面确实足够专业。朱天意有点期待，如果她真的跟从临打起来，会是一场怎样的风景。
然而就在这时，一把由漆黑的羽毛构成的剑从夏洛特身后刺入了她的脊背，穿过身体，从左胸口此处。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然后血浆泼墨一样飞溅出来。
挥剑的是早已被夏洛特杀死的那个男孩。
此时他全身扭曲，鲜血染体，已经辨认不出人类的模样了。他的右手化作一柄长剑，仿佛由乌鸦的羽毛覆盖而成，穿透了夏洛特的胸口。
包裹住两个科雷的茧也在这一刻崩溃了，像老旧墙面上的石灰，一块块剥落。伯德·科雷和马哈·科雷安然无恙地从里面走出来。
伯德·科雷上前，右手轻轻放在男孩地脑袋上，低沉的声线发出迷人的声音：“他不是人，他，就是我的尘埃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