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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似是故人来
这是一座法式小花园，是萧长宁在法国留学时租住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里，他结识了许多同样在法国留学的爱国青年，其中有一位叫做闻莺的姑娘，是国民党中将的女儿，祖籍也是沈阳。小姑娘纯真乐观开朗，一张娃娃脸看着很可爱，年纪看起来也比他们都小一些，是一众留学生的开心果。
萧长宁从十二三岁就跟着许暮，虽然两人感情亲厚，但年纪毕竟差着六七岁，更多的时候许暮对他都像是大家长管教孩子一样。萧长宁少年心性，难免觉得受了管束。遇到这些年龄相近的留学生，自然相处得极好，对闻莺这个唯一的小姑娘，更是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着。
他潇洒帅气，性格教养又好，在留学生中很受欢迎，甚至法国姑娘中也颇有爱慕他的，闻莺对他也极有好感，天天跟着他萧大哥长萧大哥短的转悠。一来二去，他租住的这座小花园就成了一众留学生聚会的固定地点。
饰演闻莺的方清雨是偶像剧演员出身，长相甜美可人，演技虽然没有季衡那么“灵”，却也很不错了。
现在庭中演的是一场生日party，是闻莺瞒着萧长宁，联系了其他留学生悄悄为他准备的，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她带来了奶油蛋糕、自己烤的小松饼、还有新鲜水果蔬菜拌的沙拉，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青春而活泼。
都是离家千万里在异乡求学的，见这么多伙伴惦记着自己的生日，还特地跑来为他庆祝，萧长宁也十分高兴，搬出了烤肉架来和大家一起玩闹。
闻莺一边给烤肉刷酱，一边笑着问他：“萧大哥，你不是东北人嘛，怎么一点都不吃辣啊？”
萧长宁看她拿着辣椒酱一脸遗憾，就笑道：“没事，你刷吧，我也能吃。”
“啊？那你平常点菜做饭怎么都不要辣的，”闻莺奇怪：“我刚还特地买了不辣的酱呢。”
萧长宁笑笑：“我家里人不爱吃。”
另一个留学生看两人说说笑笑的，也凑了过来，听到这一句，就对闻莺开玩笑：“那你惨了，要是嫁给小萧啊，将来都别想吃辣了。他对他那个许叔可是言听计从，说往东绝不往西的。”
萧长宁给了他一拐子：“瞎说什么呢，小莺是我妹子。”
闻莺忽闪的大眼睛里明显有一点黯然，但还是笑着推了他们一把：“你们都走开啊，别在这儿打扰我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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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给他们准备的是真的生肉片和烤肉架，方清雨居然烤的有模有样的，导演那头一喊卡，一群人包括季衡都围了上去，膜拜她的烤肉技能，顺便找吃的投喂自己。
季衡眼尖看到他在场边，还特别热情地招呼他：“云泽，要不要吃烤肉？”
许云泽看他拿着一串撒满了辣椒粉的，连忙笑着摆手：“谢了，我不吃辣。”
他原本想问厉璟要不要吃一点，一转头却正好对上厉璟的眼神，顿时就愣住了。
厉璟眼中有怀念，有向往。一贯冷清淡漠的眼中铺满了深深浅浅的笑意。
许云泽一震，刚才要说的是什么早已忘了，只觉得心里也跟着欢喜起来。
这份欢喜实在太明显，让他丝毫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许云泽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对厉璟动了心，可他也猜得到，厉璟眼中这份沉沉的情意，给的是萧长宁口中“不爱吃辣的家人”，是他所饰演的，那个叫做许暮的男人。
明知自己不该深陷，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许云泽藏下无奈，把刚才想问的话说了出来：“厉先生要不要尝尝？”
“不用，”厉璟的神情还是很温和：“你似乎还欠着我一顿晚饭。”
上回许云泽请剧组吃饭，厉璟走的时候确实说过这顿饭先欠着之类的，许云泽没想到他竟是认真的，惊讶了一瞬才回过神来，笑着点头：“那家海底捞有点远，我问丰导借下车。”
厉璟指了指剧组外面：“我开车了，走吧。”
许云泽刚刚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纵然明知厉璟对他的这种种特殊都是源自于“许暮”这个角色，却仍然无法拒绝他。他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见丰子耀还在忙，便随口和剧务说了一声，跟着厉璟往外走。
自从《暮色》开拍以来，厉璟已经来过剧组好几次了，开机第一天还在场边坐了一整天，一句话就换掉了男三号，剧组的人多数已经认得这一位大老板了，也多少听说过“许云泽是厉璟的人”之类的传言，见许云泽是跟着厉璟走的，都有点“心知肚明”的意味。还有的偷偷交换了眼神，既不屑又有几分嫉恨。
许云泽知道自己这一走闲言闲语只会更多，却并不迟疑，请完假就紧走两步跟上了厉璟的步子。
厉璟步子缓了缓，等他跟上来，才和他一起出门上了车：“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
许云泽不以为意：“您不来我也得吃饭哪，您来了还正好给我机会改善伙食了。”
厉璟开车时很专注，整个人的气场都有了点严肃的意味，不似在片场时那么温和，闻言却忽然轻笑了一声：“不怕别人说我是你的金主？”
见惯了商场的尔虞我诈，他自然看得出来，那些暧昧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许云泽似乎没料到他竟会注意到这些，还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从副驾驶上转头看他，忍不住也笑起来：“怎么会？一会儿付账的人可是我。”
厉璟的神情彻底放松了下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方才的那点笑意仿佛从眼角一直浸润到了眼底，自言自语似的轻声一叹：“有道理。”
从第一次见面算起，他们认识有两三年了，但几次见面，要么是匆匆无言，要么是谈论剧本、角色，这居然还是第一次闲聊。然而短短两三句话，许云泽却觉得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紧跟着问厉璟：“厉先生吃辣么？我先在网上下单预约锅底。”
“不吃。”厉璟依着他的指示打了转向灯，往右边车道偏过去。
“忽然觉得很像刚才季衡拍的那场戏，”许云泽笑了下，一边在网上预约了锅底，一边对厉璟道：“不过季衡特别能吃辣，大概是在港城口味太清淡，来拍戏之后每天无辣不欢。”
日常琐事，厉璟也聊得很投机：“不奇怪，季家祖籍重庆，做棉纺织起家，是抗战时期举家迁到香港的。季家老太太前两年刚去世，家里想必一直有川菜系的厨子。”
这些事许云泽还当真不知道，两人一路说着闲话，竟也一直没有冷场。他们出来得早，到店里也还不到五点。
海底捞的服务确实不俗，许云泽预定时注明要环境安静一些的位置，店里就预留了一个小拐角的双人座给他，拐角外正好是一盆大叶君子兰，若是不用心去看，多半注意不到这里竟还有个位置。
这一家店名声在外，生意非常火爆，口味自然也是不错的。许云泽把菜单交给厉璟，厉璟也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一气勾选了十几样。
许云泽又象征性地添了两个特色菜：“要啤酒吗？”
很多人喜欢吃火锅时配一扎啤酒，但厉璟显然不在其中，非但自己不喝，还特地强调：“吃火锅别喝啤酒，一冷一热的伤胃。”
这口气和老中医似的严肃正经，许云泽想起自己和他初次见面，好像就是被灌酒灌到受不住，跑到洗手间去吐，莫名地有点尴尬。
好在手机铃声及时解救了他。
来电话的是理论上应该还躺在医院休养的乔叶，许云泽怕他有什么事要帮忙，赶紧接了起来：“乔叶？”
乔叶的声音很急切：“云泽，你现在在哪？”
往常这么咋咋呼呼的人一般是卢恬恬，乔叶则是一贯沉稳的，能让他这么着急，多半事情不小，许云泽神色一正：“在外面吃饭，什么事？”
“和厉总一起？”
许云泽看了厉璟一眼，意识到乔叶会这么问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对，怎么了？”
“有人拍了你们一起从片场离开和一起吃饭的照片，把你签约公司之后的简历扒了一遍，说这次玉岚奖评奖有黑幕，厉总早已让公司出钱，给你预定了玉岚奖视帝。”听到他真的和厉璟在一起吃饭，乔叶反倒不那么急了，简单地把事情和他说了。
许云泽略略皱了眉，以乔叶的丰富经验，如果只是随随便便一个黑他的帖子，乔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能让他在意到特地打电话来，这个帖子背后想必简单不了。
果然，乔叶说完事情就关照他：“一会儿你回去，不管记者是堵你还是电话采访，你一概不要回应。”
“好的，”许云泽很配合：“我知道了，你手术结束还没几天，也多休息，不用太在意。”
乔叶答应了一声，略一犹豫，还是开了口：“你……可以和厉总说说，这件事和厉总有关，我想厉总不会不管。”
许云泽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那就这样，我先挂了。”
乔叶“你”了一声，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再问别的。
许云泽挂了电话，厉璟也放下了涮肉片的筷子：“有事？”
“没，我的经纪人，”许云泽一笔带过：“说网上有黑我的帖子，还拍了我和您出片场、进饭店的照片，穿凿附会。”
厉璟微一挑眉，抬腕看了看表：“出片场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
许云泽苦笑。
厉璟才又补充：“看来你的黑粉，要么很有效率，要么，很有计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