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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粉玉楼,灯红酒绿。
边判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在他对面坐着竟是元府的二公子元嘉。
元嘉的岳父曾是湖州的同知,边判官当年就在他的手下办事,而且受过他的提拔之恩,这一次元嘉亲自找到他的门前,他又怎能不尽一份心力?
“边大人,这一杯酒敬你。”
“二公子太客气了。”
饮罢了酒,元嘉吩咐陪酒的姑娘暂时退下,又朝着身后的刘管事打了一个手势,刘管事递了一只木匣过来。
元嘉将木匣推到边判官面前,笑道:“小小心意,还请边大人笑纳。”
边判官打开木匣瞄了一眼,里面都是银票,不禁眉开眼笑:“二公子,你真是太见外了。”
“以后湖州的事还请大人多多费心。”
“一定一定。”
“在下还有要事,少陪了,大人玩得开心。”元嘉起身拱手。
边判官回礼:“二公子慢走。”
元嘉、刘管事一前一后出了金粉玉楼,此刻夜色已经浓郁,就像美人铺开的一层乌发。
空旷而寂静的街道看不到一个行人,城里实行宵禁,百姓几乎是不出坊的,否则视同犯夜,落在差役手里又要花钱消灾,不然到了衙门皮肉又要受苦。
“排草那边的情况如何?”
刘管事回道:“前几天排草和小人已经见过了面,她说现在蔓少奶奶让她管钱,那些钱她便动不了了,否则监守自盗,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元嘉眸光一敛:“好高明的计策,看来玉蔓已经对排草有所防备了。”
“那么排草现在会有危险吗?”
“她危不危险,和咱们有关系吗?”元嘉轻蔑地笑。
刘管事赔笑:“是是是,排草的所作所为和二公子自然没有任何关系。”
“玉蔓把店里的账目也交给排草了吗?”
“没有,账目似乎是玉蔓亲自管的,而且她记账的方式……据排草说,根本就和咱们平常见到的账本不一样。”
“噢,这么奇怪?”
刘管事点头:“二公子,小人看这蔓少奶奶不是简单人,本来咱们以为劫了他们的创业基金,就能使他们知难而退。但没想到,他们身无分文,竟然又在短短的时间内东山再起。小人都打听过了,这睫毛膏绝对是成本低利润高的产品,也不知蔓少奶奶怎么就想出来了呢!”
元嘉轻轻一叹:“小奚儿是捡到宝了,要是早知她是如此了得的人物,在她和小奚儿没有成亲之前,我就该接近她。”
“是,要是二公子出马,哪里还有四公子什么事呢!”刘管事马屁洋溢。
“小奚儿呢,他有什么动静?”
“据排草说,每天他就四处去野,店里的事也不帮忙,和从前在杭州时没什么两样。”
元嘉冷冷一笑:“这个败家子,也想跟我斗!”
“排草本来想要挑拨他们的夫妻关系,可是最终没成,这两人的感情还是挺深的。”
“挑拨离间?”元嘉笑了,“排草倒也不是全无脑子,这一计倒是不错,只要玉蔓舍了小奚儿而去,我看小奚儿还能指望谁。只是他们新婚燕尔,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要想分开他们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素来女子嫁夫从夫,要让蔓少奶奶舍了四公子有些困难,可是世间负心薄幸的男子却是比比皆是,如果让四公子休了蔓少奶奶似乎会更容易一些。”
元嘉又笑了:“如此一来,小奚儿就自毁长城了。”
刘管事看到元嘉认可他的主意,也有一些得意:“此事就由小人去办。”
元嘉沉吟半晌,又道:“可是湖州还有一个赵家,当初小奚儿选择来到湖州,估计也是看准了赵家这个靠山。”
“这主意多半是有高人在给四公子出谋划策。”刘管事打死也不相信小奚儿能够如此高瞻远瞩,毕竟小奚儿一贯给人的印象就是败家,除了败家还是败家,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
然而赵家的势力不仅是在湖州,就连朝廷也有他的势力,远不是他们可以撼动得了的。
因此,这一次元嘉也不敢大动作,只是封了玉蔓的店铺,倘若把人都抓起来,赵家必然出面作保,他们的计策也不能成功了。
但封店这样的小事,只是伤了小奚儿和玉蔓的经济命脉,元嘉料想赵家不会出面干涉,毕竟这是州府的达鲁花赤亲自下的命令。
……
“店铺封了?”小奚儿听到玉蔓的诉说,也有一些震惊,“会不会有人陷害咱们?”
玉蔓沉吟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咱们和边判官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有所不知,塔娜嫂子的父亲曾是湖州的同知,湖州官吏之中很多与他沾亲带故,只要塔娜嫂子回到娘家打个招呼,湖州这边自然而然就会有所行动。”
“这就怪不得了。”
小奚儿坐在床沿双脚浸泡脚盆一动不动,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玉蔓坐在床下,也把鞋袜脱了把脚伸了进去,轻轻地搓着他白皙嫩滑的脚背。
小奚儿本想借助赵家,但是玉蔓上次和赵由皙闹了一些不愉快,他怕玉蔓多心,也就没说。
经过那一次之后,他似乎开始渐渐地在乎玉蔓的感受,不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了,男人的成长几乎都是源自女人。
倘若这世上没女人,男人多半都是一群幼稚的低等动物,当然,幼稚也有幼稚的幸福,起码不会为了女人产生诸多的烦恼。
玉蔓又开始心疼了:“当初盘下那个店铺,可是花了不少的钱呢!”
“要不,咱们去找青姐姐商量一下?”小奚儿征询似的望向玉蔓,现在他也隐隐察觉,青萝春对于玉蔓而言,似乎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和女人相处是件顶累人的事,起码再也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了,他要瞻前顾后,考虑很多很多。
玉蔓现在正为店铺被封烦恼,倒也没心思去考虑青萝春的威胁,点了下头:“明天咱们一起去一趟玉漱香坊,我瞧青姐姐是个有本事的人,她一个女流之辈能在湖州做出偌大的事业,身后必然有人。”
“好了,姐姐,放宽了心,明日愁来明日愁,咱们睡吧!”他总是很乐观,当是路上被山贼劫了全部家当,他也没皱过一下眉头。
有时玉蔓倒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敢情封的不是他的店铺。
小奚儿双脚从脚盆一提,湿漉漉地又滚到床上。
玉蔓叫道:“喂,把脚擦一擦。”
小奚儿随手抓了被褥过来,擦了擦脚,玉蔓额头冒下黑线,他可以再懒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