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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铭与云瑾行到小花园里,云瑾终于受不住霍铭一路上异样的眼神,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霍铭看了她一眼,道:“放灯那日,你一夜未归,我与父亲能找的地儿都找过了,找不见你更是一夜未眠。第二日吴涯先生派人来说,你受伤被他的挚友所救,在山中休养,却不言及这挚友是何人,只道是隐居之士,红尘之人不便打扰。你与二哥说实话,你是真受伤被人救了,还是串了你师父来扯谎的?”
云瑾呵呵道:“二哥,我你信不过,我师父你还信不过嘛,他怎会为我扯谎呢。”
霍铭见她死撑着,又问:“放灯那日,桃芷说你是与彦胥一起出去的?”
“是啊,是与彦公子一起去放的灯,不过放完灯他有事便先走了,我迷路了,才受了伤,被人救了。”云瑾急忙掩饰道,不说彦胥与霍府的微妙关系,即便换成是其他任何的男子,夜半私会,还在春风拂槛住了那么久,即便什么事也没有,只怕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霍铭微微有些愠色:“是吗?既然放完灯便分开了,那我在山上看见与彦胥在一起的是谁?合手相扣,倒是亲密,难道是你何时有了一个孪生姐妹,我竟不知吗?”
云瑾心中咯噔一响,霍铭尚未娶妻,那晚的寻神花,他自然是参加的,只是没想到,漫山遍野那么多人,自己已经是往人少的地方去寻了,居然还是被他看见了。又略略回想起,那日不远处一直有火把不远不近的跟着,当时以为是想法一致的人,现在想来,可能是自家二哥了。
见云瑾一时无话,知道她是默认了,霍铭语重心长的道:“什么男女之防,我也懒得费口舌与你说。你长大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在我身边跟前跟后,甩也甩不掉的小丫头了。你有自己的心思,这是好事,我不拦着,二哥也希望你将来能嫁一个你真心思慕的人,像大哥与大嫂那般恩爱。”听得霍铭这些话,云瑾不禁有些脸红。
霍铭见她羞红的脸庞,知道她定是把一些事想的太单纯美好,但朝堂变化万千,既是生在霍家,享了富贵荣华,就必定有些身不由己的事。狠了狠心,接着说道:“这个世间,任你喜欢谁,纵是贩夫走卒,也随你去,只是彦胥,你万万沾不得。”
云瑾一脸讶异的看着他,道:“我知道,因为彦胥是彦丞相的儿子,彦丞相与爹爹不睦,是朝堂皆知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连你也会这么想。我以为,纵是全家都反对,你与大哥也会支持我的。”
“我不会,而且我告诉你,大哥也不会。你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与彦胥之间,难道只隔了朝堂恩怨吗?那你真是太小看彦胥了,他接近你必定有所图谋。”霍铭有些不悦,如今皇帝忌惮霍家,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更是要与朝中所有的势力撇清关系,否则,难保不为他人做刀剑而使。自家小妹从小是全家人捧在手心呵护的,这种境况下却来了七皇子又来了彦胥,真真是司马昭之心。
云瑾眉头紧皱,不同意霍铭的看法:“彦胥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不过还是感谢你没把我和彦胥的事与爹娘说,我先回去了,午后还要去师父那儿,几日没去,师父要罚我了。”
云瑾知道彦胥的事当下只有霍铭知道,若霍霄也知道了,自己是没那么容易从祠堂脱身的,前者不过是顽劣受伤,若是与彦胥一起顽劣受伤,传出去,或许连私通的话也有人能说的出口的。将门世家,最忌的便是名声。名声不好,还谈何让国民信任。
那时云瑾还小,霍家是东越炙手可热的家族,皇帝为大哥霍陵赐婚,配的是四女儿安思公主慕凝君。霍陵随父驻守边关岐黄多年,辛苦自不必说,岐黄之地,地势险峻,却是四方往来之要塞,各国各族的人都有,但多是经商之人才游走四方,哪有什么世家小姐好配的。纵是以霍家当时的权势,怕是也没什么世家愿把掌上千金嫁进霍家,受两地分离之苦,世人只以为,能娶个小家碧玉亦是极好了。不想霍陵竟得太后青眼相加,亲自点为四驸马,郎才女貌,世人当以为是绝配了。
不料这个准驸马爷,一接到圣旨便连夜加急进京,只为陛下收回成命。举国震然,四公主虽不是嫡出,但生性良善,处事公允大方,连明显皇帝都高看一眼,更是太后的心头肉,将来的前程必是无可估量。
霍陵于皇城门前跪了两日两夜,滴水未进,晕倒在皇城前,嘴里只喃喃着两个字:“燕燕。”
明显皇帝大怒,欲杀了霍陵。安思公主却求了太后的懿旨,救了霍陵。霍陵大病一场,安思公主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三天,霍陵醒来有感激有愧疚,却终无法以婚姻相许。
原来他在岐黄早已与一民间女子相恋,此女子名萧燕燕,乃北康人,北康人豪迈不拘礼,女子也可游历四方,萧燕燕便是跟着北康的商队来到岐黄,与霍陵邂逅,得彼此生死相守。
霍陵一回到岐黄,便与萧燕燕定了终身。安思公主如今也二十有四,早已过了东越女子双十前出嫁的传统,却至今未嫁。
为着这件事,霍霄差点把霍陵除了族谱赶出霍家。云瑾想着,自己一定要先改变爹爹对彦胥的看法,他父亲是他父亲,他是他,不一样。否则,将来的路会异常艰辛。
午后,云瑾来到了思涯堂,见吴涯卷了一卷书,盘腿坐在矮桌前,桌上是刚写的字,墨迹还未干,只摊开晾着。吴涯缓缓开口道:“回来了。”
“是,瑾儿是来谢师父...恩...”云瑾停了停,眼珠子灵活一转,接着道:“扯谎之恩。”
吴涯哭笑不得,道:“你的胆子也是见长了,居然敢背着家人与彦家的小子私会。”
云瑾见他提到彦胥,岔开道:“师父,原来扶风哥哥的别院那么美,你怎么从未带我去过?”
“有缘自是去得,何必我带着你去呢?”吴涯抬眼望了她一眼,复又问道:“听扶风说,你倒是挺关心彦家小子的。”
云瑾坐在吴涯对面的矮桌前,正挑了檀香往桌上的香炉里放,听得吴涯这么说,又红了脸,喃喃道:“彦胥...他挺好的。”
吴涯轻轻一笑,道:“是什么人不重要,好不好更是见仁见智,甚至有时候,你的真心亦不重要,只要时时记得,你的肩上背的是一个‘霍’字,而非‘我’字。”
云瑾敛下眼:“师傅也觉得彦胥非良人吗?”
吴涯讲手中的放在桌上,道:“我教你诗书礼乐,是让你德性温良,我教你权势谋略,是让你辨识人心。你既已辨得他为良人,那他人再说任何也是无济于事了。”
吴涯想起扶风与自己说过,自己这小弟子别的学不精,却把自己的自信学了个十足十,一旦认定的事,哪怕摔得头破血流也拉不回来。如今看来,确是如此了。
云瑾也只是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心中自然是不信霍铭与吴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