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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运气还真好,刚下车,就有一辆公交正要出发。这样的山村小镇,一天就一趟公交,赶不上,就得等第二天。还好她们赶上了,在郭主任的帮助下,她们很快登上了开往火车站的公交。
在车上,思琪因为习惯性晕中巴,脸色有些难看,加上最近几天大量备课批改作业,精神不是很好。
坐在一侧的雪晴看见思琪脸上的变化,关切地问道:“思琪,不舒服吗?看你的脸色特别难看啊。”
从出小镇到现在,已经坐了快两小时车程,还需起码两小时才能到底火车站。思琪身体就不怎么舒服,经过山路的颠簸、晕车,思琪整个窝在座位上像个病人一样。
“还好,就是想吐。晕车难受。”思琪弱弱的说。突然,她捂住了嘴,示意雪晴别再跟她说话。
思琪闭上眼睛,把大脑放空,睡一会吧,睡一会能好点,自我安慰。思琪掏出耳机,放上音乐,依靠在窗棱上,准备小睡一会。
忽然,雪晴尖声惊叫:“思琪,快看,竹林,好漂亮的竹林!”
雪晴像发现新大陆似大声叫着,惹得车上人一记记白眼,那表情好像在说:土不土啊,竹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一喊,却让思琪着实小兴奋了一番,睡意全无。她跟雪晴一样,看着窗外坡上一岭岭起伏柔摆的竹林,心中一阵欢喜,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兴奋,喜悦。
对于在北方平原长大的她们来说,这起伏巍峨的群山,清涧直泻而下,蜿蜒如画的沟壑,摇曳青翠的竹林,都是她们看见的最美的画面。
雪晴激动地说:“你说这里会不会是冯小刚拍《夜宴》的取景地啊,好漂亮,跟那画面一模一样。”
思琪看着窗外闪过的一片片竹林,没有回答雪晴。思琪此时陷入另一种思绪里,在那里,也有过这样的大片大片的竹林,他曾带她在那里面奔跑,嬉戏。
正在思琪陷在回忆里很享受的时候,雪晴递过来蒸馏水。
“来,喝点水,有没有好点?”雪晴心疼地问。
思琪一晃神,才从那片记忆里跳出来,看着雪晴:“好多了,被你这一惊一咋,什么不舒服,什么晕车,全都好了,比晕车药都管用。”
思琪这一嗓子,没注意到车上的人都在看着她们,雪晴急忙示意思琪:“嘘,小点声,这一车人看我们的眼神,好像我们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一样。”
“没事,在乎别人的眼光干嘛,我们高兴就好。”
思琪心里此时有另一种酸涩的东西在作祟,所以说出来的话有刺。雪晴明显感觉到了思琪情绪的变化,但又不知道怎么去开解。
两小时后,公交车到达火车站,两人下车,赶紧赶往售票处,很顺利买到了四小时后开往上海的火车票。
顺利坐上去上海的火车,思琪心里反倒紧张起来,究竟什么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隐隐感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雪晴倒是一副开心的样子,脱离大山进城的那种兴奋:“还是坐火车舒服,比那汽车爽多了。对不对思琪?”
“那当然了,还有卧铺可以睡,当然比那颠簸的汽车舒服多了,最主要的是火车上没有那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想到明天就可以看见佳雯,想到刚刚经过的那片竹林,想到有好朋友雪晴一路的相伴。似乎她已经从那段不愉快的伤痛中走了出来,可是,雪晴却偏偏在这时提起。
“思琪啊,来这边这些日子,我一直不敢问你,王新,你放下了吗?你就不恨他吗?”
雪晴的这一问,忽然另一种失而复来的沉重顿时覆盖着思琪的脸,瞳孔里布满忧郁。
思琪顿了顿,缓缓说道:“怎么说呢,事情都已然这样了,恨怎样,不恨又怎样啊?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上苍对我真是不公平,怎么这样的事情会被我摊上。我恨王新,确实恨入骨髓。我恨他对爱情、对责任的亵渎。可最近这段时间,当我沐浴了大山的伟岸、豁达,村里人的质朴善良之后,我的心也变得豁达平静,像入禅一样宽广包容,对一切的伤害有了新的消化能力。”
在思琪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内心确实是平静的。她甚至将自己划到了禅的那一边,而这种禅,就是将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原谅别人,不原谅自己。
“这么说,你是原谅他对你的背叛了?”
“谈不上原不原谅,你如果说原谅了,就证明它曾经真的伤害你,那又何苦呢。人家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说,原谅有多彻底,曾经的上就有多明显。与其这样,不如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说原谅,也不说包容,只说:我很好,去你的吧。”
思琪说完,狠狠喝了一口水,其实她只是在强装坚强,坚强给雪晴看,给所有担心她的人看。可以骗过所有人,但骗不过自己。她的恨只是化成了另一种无能为力的隐忍,叫做平静。
雪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了解思琪,她的善良总是让她把伤害留给自己,而去成全别人。如果她真的能放下发生的那一切,好好的开始自己的人生,也不免是件令人欣慰的事。
两人一个上铺,一个下铺。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火车抵达上海。
在上海,又会有什么样的境遇等着她们,又会有什么样的惊奇与她们巧遇?思琪隐隐感觉,那种会让她措手不及的气息越来越近,甚至就在眉梢。
“各位旅客,上海火车站就要到了,有在上海站下车的旅客请带好自己随身所带的物品等候下车!”随着列车广播的声音落下,火车缓缓驶进了上海。
思琪和雪晴背着背包下车,一路走一路打量着附近酒店宾馆。
雪晴忽然问了思琪一个奇怪的问题:“思琪,都说上海这边的女人都好小气的,不知道你同学的婆婆是不是呢?”
思琪连忙止住雪晴毫无遮拦的嘴:“别瞎说,哪儿的女人都一样,怎么就只限定上海女人呢?你说你操什么心,人家的婆婆,又不是你的。”
雪晴还想说什么,忽然一辆车呼地停在她们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