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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河。
赵明河。
赵明河……
从那夜起,赵明河这三个字便牢牢得印在林解语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夜里,伊晨刚刚入了梦乡,就听有人把门叩响了。
“谁?”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没好气的问 。
“我。”林解语站在门外,轻声回答。
“解语?!快进来。”伊晨一听是林解语的声音立刻清醒了,他赶忙从床上坐起来将外衣套好,开门迎她。“出什么事了?”
“知道赵明河么?”哪知林解语并不进伊晨的门,只是站在门口若有所思道。
“赵明河……?”乍然听林解语这么问,伊晨半响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元威大将军手下的那个武将?”
“嗯。”
“知道。”得到确认后,伊晨答,转而又问道。“她怎么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解语似乎在思索,半天才这么问道。
“什么样的人……?这个我并没有与她接触过,并不是十分清楚。”伊晨回想了下赵明河的样子,而后又道。“不过……光从外形上来看……是个非常的明艳的人呐。她年纪轻轻又是女子,却已经坐上了副将的位置实属不易。另外……还有些传闻说赵明河虽为将军却温和得紧,很容易亲近,她经常是和军队的士兵混在一起的,并且……只要有她出场的战争都鲜少败仗。”
“温和?”
“是有人这么说。”伊晨笑。
然而林解语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上面,好一会儿伊晨才听林解语问。
“我……温和么?”
“你的话……”听林解语这么问,伊晨霎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但被林解语这么望着,他脑袋就有些发热,一时嘴快道。“有点冰冷的感觉……?”
听到“冰冷”二字,林解语面色一僵,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打击。
伊晨见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忙补充道。
“虽然有点冰冷……但是也还是很温和的……”
但这句话显然没有起到作用,他就见林解语转身,似乎是要走了。
“解语……?解语!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也很温和!相信我啊!”伊晨追着林解语跑。他一边跑一边解释,却在某一霎那感觉脸颊边上一阵凉风闪过,而后便有一把做工精美的银色手刀结结实实的定在他身后的木头里。
伊晨再也不敢前进半步,只得老实地站在原地,任额侧冷汗涔涔。
林解语跟林辉夜在牢房里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光,却还是未等到皇帝宣布公主病逝的消息。林解语知道林辉夜虽然看上去很镇定,内心却没底了。
又一日,林解语照旧给林辉夜送饭,林辉夜接过饭菜后就感觉林解语的情绪明显不对,便唤她。
“解语?”
“嗯。”林解语简短的回答,而后又沉默了。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气闷……心里很燥……”见林辉夜一脸担忧,林解语勉强笑笑。
“什么时候开始的?”见林解语明显心不在焉,林辉夜问。
“几乎每年这几日都会有,但是有你在的话……那种感觉就会变淡,后来就会渐渐好起来。”林解语回答。“今年可能又快到了那一天了……我这几日晚上又会做梦……做……有关于阳的噩梦……”
“梦里除了阳还有什么?”听林解语又开始做噩梦,林辉夜皱眉。
“还有火……好大的火……还有哭声……很多人的哭声和呼喊声……”听林辉夜这么问,林解语努力回想,然而却再也想不起其他了。
“梦里的阳……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辉夜从铁栏中伸出手,将林解语的手握在手心里,温声道。
“是坏人……是一个很讨厌的人……”
“他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林解语努力的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单手扶住头,另一只手攥紧栏杆,只觉脑海中有种撕裂的疼痛隐约蔓延开来。
“梦里可有我?”林辉夜见她这样,并不继续问下去,而是笑道。
“没有。”林解语抬眸,望林辉夜的笑颜。
“因为我去杀坏人了啊。”
“什么?”
“你在梦里看不到我,是因为我去杀坏人了。”林辉夜耐心的重复,她抬手,揉揉林解语的脑袋,轻声道。“所以,我跟你都在那梦里。一直到梦醒了,我也还是在你身边的。”
林解语就听林辉夜这么说着,眼泪一直顺着脸颊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当夜,林解语就贴着铁栏睡在牢房里,噩梦却再次袭来。
“阳……阳……阳!”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光,林解语大喊着“阳”的名字哭着从梦中醒来。清醒的那一霎那,林解语只觉得自己掉进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大火退去,整个世界寂静得可怕。
“这里没有阳。”然,这寂静中,却有个熟悉的声音对自己道。“只有辉夜。”
“辉夜……辉夜……”听林辉夜这么说,林解语向铁栏里伸出手,很快就触碰到了林辉夜。她只感觉林辉夜的胳膊穿过铁栏将自己拥在怀中,霎那温暖不已。
林解语大哭不止,她贪婪的汲取着林辉夜那微弱的温度,喃喃着她的名字。
“辉夜……辉夜……我不知自己为何每次从梦中醒来都那样悲伤……有无数次我都在问自己,那……真的只是梦么……”
“嗯,是梦。”林辉夜轻声道。
“梦里有你?”
林解语颤声问,就听林辉夜耐心的回答道。
“有我。”
林解语就在林辉夜的怀中相安无事的度过一夜,却在第二天早上听到了一个撼动全朝的消息。
太子林恒之——薨。
“什么……?你说什么??!”听到林恒之的死讯,一连沉默几日的林辉夜终于爆发了。她一下摔碎手中的瓷盘,大吼道。
“太子林恒之,薨。”林解语静默的站在牢房外,低着头轻声道。
好久,林辉夜都没有任何声音。
林解语等,就在她以为林辉夜再也不会说话的时候,才听她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林解语问。
“恒之为人善良宽厚……从不树敌且办事稳重……怎么会……”
“听说太子是被敌人俘了去。”林解语接道。“赵将军带着精锐人马突入重围却全军覆没……最后只有将军一人回来……还带着……太子殿下的尸体。”
“全军覆没……却只有明河一人回来……?还带着……恒之的尸体?”
“传言回营的赵将军也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听林解语这么说,林辉夜便不再说话了。
林解语就着宫灯,见靠着铁栏的林辉夜缓缓滑下去,最终坐在牢房的地上。
“辉夜?”林解语唤她,却再也未得到任何回应。
夜里的时候,林解语忽觉晕眩至极。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那里已经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想,这几日她都奔走在天牢和暗部之间,只怕是发了烧么?
这么想着,林解语吹灭宫灯,安静的靠在墙角里闭目休憩。
“怎么熄了灯?”一直沉默着的林辉夜问道。
“该是歇息的时候了。”林解语答。“公主殿下好好睡一觉吧。”
“恩。”林辉夜应道,转而又唤她。“解语。”
“恩?”
“你今晚别走。”林辉夜在黑暗的牢笼中吩咐道。“岳遥可能会来。”
“好。”听林辉夜这么说,林解语弯起唇角淡笑道。“解语……誓死也会保护公主的。”
这一夜林解语都过得朦胧,她只感觉眼皮很重,脑海一片空白,却固执的不敢合上眼睛。终于,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天牢的尽头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本来恍惚着的林解语一下子握剑站起来,她施展轻功,迅速躲上房顶去了。
不一会儿,岳遥便支着灯笼走了进来。他望正坐在牢房里休憩的林辉夜笑道。
“林辉夜,这牢房,你待得可舒服?”
“挺舒服。”林辉夜向他望去,就见他身后跟着四名御前暗卫,皆为他的死忠。
“你说说你们皇室这辈子是造了多少孽?本来就血脉不多,现在却只剩下你了。”
“父皇今日没有让你带人来我这里吧?”林辉夜眉梢轻挑,道。
“你父皇?你父皇现在可能躲在荣华殿里哭呢吧?”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好心,送你去陪你哥哥一程。”
“你是怕此次不杀我,若改日我一不小心被父皇立了新帝,你就没机会了罢?毕竟……皇室的血脉就只剩下我了呢……”林辉夜笑,而后打量岳遥道。“身为御前暗卫,你已经破坏了暗卫的条例,私自暗杀皇族之人,乃死罪。”
“呵呵……我暗杀皇族之人?也总比你残杀自己的兄弟姐妹好!涵钰……涵钰明明那么单纯……明明应该安乐的过一辈子……而你却……却……”
“皇室确实可以拥有单纯的公主。但是这一前提是,这位公主被皇宫中最强的人笼罩着,那人强到保她不受任何伤害。倘若她死了,也只能说明护着她的人不够强,又何来埋怨别人?”
“林辉夜……天底下再无比你更加心狠之人!我现在在这里了结了你也算是为天下百姓造福!免得你有一日祸国殃民!我想……皇帝陛下也会原谅我的……”
仿佛被林辉夜的话语惹怒,岳遥说的急促,他大声下令道。
“来人!给我把牢房打开!杀了她!”
随着岳遥的大声喝令,他身后最外围的两名暗卫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岳遥回头,就见他们的脖颈喷正出大量的血液,随即便倒地了。
“解……语……?”待那两个侍卫倒下 ,岳遥才见到立于他们身后,手持长剑的林解语。
“暗卫是为了皇族存在的,御前暗卫则须在这基础之上着力保护皇上。”林解语冷着眼睛道。“岳大人是忘了这些?”
“你想造反么!”
“是您想要造反罢?”林解语垂眸,望手中的剑淡淡道。
“你……是铁了心要护着林辉夜么?她有多狠你知道的……却还要拥这样的人当将来的帝王?”
林解语静默的站在原地,不语。
“呵……看来是了。既然你这么希望替林辉夜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拿下解语!”
听到拿下“解语”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两名暗卫愣住了。
毕竟……面前站着的是暗部唯一的女卫,也曾是他们暗卫中唯一的花朵。她曾经救过他们,曾经和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危险的时刻。
甚至……连她不经意的微笑都能让他们记忆很久……
他们都知道暗卫们或许终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却不想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然林解语却并没有犹豫,岳遥就见她身形一闪,刹那间已经来到了仅剩的两名御前暗卫中央。那两名暗卫以极快的速度外撤避开她的攻击,却险险发现自己脖颈上有一条淡淡的血痕。
一瞬间,冷汗从他们的额侧流下来。试想……若他们再闪开的慢些,只怕现在早就跟之前的暗卫一样横尸天牢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恍然大悟。
那并不是一朵花,而是一柄杀人如麻的——利刃。
作者有话要说: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