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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夜所谓的再来看赵明河,其实也就是第二日清晨。这次她倒是没带多少人,只是随身携带了几个御膳房的厨子。赵明河刚刚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林辉夜便端着清粥小菜,让随从推开门进来了。她就见林辉夜迎着淡蓝的天光,笑盈盈的。
“明河,早啊。”那人这样对自己问候,声音温柔,略带清凉。
“确实挺早的。”赵明河淡淡答。心想要不是她起的早,指不定这会子就被林辉夜堵在被窝里了。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身子不舒服么?”林辉夜一边问,一边将粥和小菜放在屋内的圆桌上。
“臣想着陛下今日或许会来,就早些起来等着。”赵明河也笑,如是回答。
听赵明河这么说,林辉夜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去端粥,详装不在意道。
“既然起来了,就喝些粥罢。”
“嗯。”赵明河应声伸出手去接粥碗,却不料林辉夜并没有给她的意思,便又问道。”陛下?”
“明河……你可不可以端动?”林辉夜一脸担忧道。
“臣虽然受伤了,但是喝粥的碗还是端得动的,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赵明河苦笑道。她想,林辉夜很多时候都是调皮却又小心翼翼的。
然林辉夜却仍是将手向后一缩,抱住粥碗挣扎道:
“可是这个粥还有些烫……朕给你吹吹再喝?”
“……”
小半个时辰后,赵明河终于将粥喝完了。她侧目看了看坐在旁边椅子上莫名紧张的林辉夜以及林辉夜身边的好像要将自己盯出一个大洞的御厨,不明所以。
“陛下?”
“嗯?”被赵明河的呼唤拉回神来,林辉夜回应道。
“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林辉夜摇摇头,笑,随口道。“粥……好喝么?”
“好喝。不咸不淡刚刚好,还有种蔬菜的清香。”赵明河评价道。
“那便好。”听到赵明河的回答,林辉夜弹弹衣袖站起来,模样竟有些自豪。“你休息着,朕中午派人做些其他的来。”
“你要走?”
“嗯。”林辉夜道。“朕今日上朝还有些事,你若是想朕,朕下朝了再来找你。”
“国事重要,陛下还是去忙吧。”听林辉夜还要再来,赵明河只恨自己多嘴,赶忙拱着身将林辉夜送走了。
林辉夜这前脚刚一走,小七后脚就跟了进来。赵明河望了望小七,才道。
“怎么总觉着,林辉夜今早有些怪怪的?”
“属下听她的随身小宫女说,陛下昨夜一直都在待在御厨房里做粥。”
听小七这么说,赵明河忽而愣住了,然小七却并未发现赵明河的反应,继续道。
“她一直在御厨房里让厨子们尝粥,直到所有厨子们都说好才罢休的。”
“那厨子们直接说好不就成了?”赵明河无谓道。
“陛下说了,若是赵大将军说粥不好吃,就说明他们欺君。既犯欺君之罪,就要一并压在大牢里听审。”
听到这里,赵明河忽而笑了,她回想了下刚才厨子们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儿,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说一句“难吃”之类的话来。
夜里的时候,林解语陪着林辉夜熬夜改折子。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林辉夜总会时不时的随手丢给她两本,问问她的意见。以前她接到的奏折中好歹还有些治水饥荒之类的内容,然最近接到的却只有一样。
“又是男宠。”林解语皱眉,已经不敢去看书案后面的林辉夜了。
“朕就是想不通了,朕无视这些折子这么久,他们还揣测不到朕的心意,反而生生不息呢。他们这是……在逼朕呐。”
“陛下这一病,可是把他们吓坏了。所以这些奏折成倍的呈上来也并非意料之外。”林解语道,将奏折合起来放在一边道。“现在……陛下的事,可是磐朝的第一大事呢。”
“你怎么想?”听林解语这么说,林辉夜单手撑着桌案托着下巴,望过来。
“臣……觉得陛下只要开心便好。”
“你这丞相当的可真不称职。”听林解语这么说,林辉夜忽而笑了,她看着林解语无澜的神色,半响才道。“不过……朕喜欢。”
黑色的夜一下寂静了,唯有暗风吹着灼灼的烛光摇曳。
林解语听林辉夜道。
“解语,从今往后,你也一同上朝罢。”
虽说林辉夜是夜里才下的命令,但是尚衣间第二天一早便将官服送到了林解语的万灵殿内。
林解语束好头发,将之穿上走到镜子前左看又看,肃静的蓝色服侍,精致的蓝黑官帽让她清冷的气息又上一层。林解语只觉得这颜色太过深蓝,让她恍惚的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是第一次上朝,但是林解语早就将官员在殿堂所站的位置了解的一清二楚。
文官在左,官服为蓝。武官在右,官服为红。一品在前颜色最深,五品在后颜色最浅,到了七品只能侯在殿外。
林解语大致看了看官员的分部,很自然的就站在了匡殷边上,她与那老头子寒暄了几句,便不再出声了。然还没站多久,林解语便用余光瞥见个身着一袭火红官服的人正从后面走上来,径直站在自己身边不远的武官位置。她侧头,就望见一张明艳又熟悉的容颜。
“赵明河?”林解语皱眉,只觉晦气。
“解大人,好久不见,可想本官?”见林解语皱眉,赵明河笑。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大家刚刚听见。
“你不是重伤在身,休养在家么。”林解语冷淡道。
“本官听闻左相大人今日上朝,便拖着带伤的身子来了。”赵明河依旧在笑,林解语听她继续道。“本官想,解大人的第一次,怎么也得捧捧场才对。”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听赵明河如此放肆,林解语道。
“莫非解大人尝过?”
林解语只觉无法在与之相处下去,索性转过身去不理她。然赵明河却不死心,刚在想说什么的时候,林辉夜到了。
整个殿堂一下肃静起来,林解语盯着手中的笏板瞧,怎么都无法抬头去仰视林辉夜。那个在无数个夜里睡在自己身边的陛下,此刻正着一身明黄的龙袍坐于龙椅之上,自己甚至连她的鞋尖都瞻仰不到。
一开始的时候,众臣还不敢放肆,只得从无关痒痛的小事说起。林解语听着听着神思就飘远了,然而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有官员谏言纳宠之事了。
众臣观察着林辉夜的态度,却发现今日的陛下似乎与往日不同。平日里只要一有官员提及此事林辉夜便会退朝,之后他们便只能呈递奏折。而今日,他们的陛下似乎乐意听了,于是谏言的官员也多了起来。
“臣以为陛下是时候该纳男宠了。”待左拾遗退下后,右拾遗便补了上来。
“为何?”林辉夜问。
“先皇如同陛下这么大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大皇子。而陛下您如今……”
“朕可以纳男宠。”听右拾遗这么说,林辉夜竟然松了口,就在大家看到一丝希望的时候,众臣却又听林辉夜道。“但是朕有个先决条件。”
右拾遗站在台下,也不敢贸然接话。
“若谁能给朕找来能生孩子的男宠,朕便纳了他。”
“这……!”听林辉夜道,右拾遗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想找个退路,却也骑虎难下。
“怎么?拾遗难道是想让朕生孩子?”
“陛下,磐朝历任中,也有过女皇帝。”左拾遗见此情况,赶忙上前一步。“她的膝下,共有三名皇子。”
“哦?是哪位女帝?”林辉夜神色舒缓,微微挑眉。
“林珍帝。”左拾遗不卑不亢道。
“她……是什么出生?”林辉夜也并不惊讶,问道。
“皇……皇妃……”
“朕是什么出生?”
“公……公主。”
“她生的孩子,是皇帝的孩子,是皇家的血脉。”瞬间,左拾遗只觉得林辉夜的神色冷了下去。“所以……你们是要朕为一个男宠生孩子,然后让朕将皇家的血脉流落一名男宠之手么?你……是何居心?”
“陛下……臣……是臣考虑欠周!请陛下恕罪!”听林辉夜的话越来越冷,左拾遗只觉眼前一黑,当朝就跪下了。
“朕觉得拾遗还是去牢房里想想周全比较好。”林辉夜如是说着,顷刻间便将左右拾遗全部压入大牢中。
整个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唯有林辉夜温和的笑道。
“众爱卿还有何事启奏?”
“臣……臣等并没有劝陛下纳男宠的意思,只是皇家血脉……”谏官宗仁见朝堂鸦雀无声,便硬着头皮道。
“宗爱卿不必担心,朕自有安排。”众臣只听林辉夜温柔道,好像自己那颗焦虑之心被安抚了似的。
很长一段时间,大殿内又持续无言,终而还是林辉夜开口道。
“既然……众爱卿无事启奏,那便替朕想想该如何为赵爱卿,解爱卿及卫爱卿举办庆功宴……如何?”
从刚才严肃的话题一下子跳转到庆功宴,众臣均觉得气氛缓和下来,便纷纷谏言。柳睿这等爱热闹之人自然是奋勇的参与其中,然……
一直到下朝之后,她才追在赵明河身边问道。
“明河。”
“嗯?”赵明河一边走,一边听柳睿唠叨。
“你说……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解大人?”
“何以见得?”赵明河侧头看柳睿,笑。如此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到林解语的敌意,可见那女人并不是一般的介意这个人的存在。
“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她驳回的样子,你说这样下去,陛下会不会觉得我没用,因而讨厌我?”
“你是武官,即使被解大人反驳也没什么大碍的。”赵明河安抚道。
“是吗?”
“是……”吧。赵明河想了想,终而没把那个“吧。”字说出口。她忽而觉得,她与柳睿之间似乎被林辉夜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渐渐就要变成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 潜水,霸王,养肥,都出来,流光要挨个打PP o(*≧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