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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科英语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既宣告了这场至关重要的考试的结束也宣布了暑假的到来。
阳光,懒觉,冰淇淋!虽然还有满满一黑板的暑假作业,但也阻止不了学生们迎接即将到来的长假的兴奋和躁动。
陈眼镜站在讲台上,看着一张张稚气未脱的年轻面庞上洋溢而出的喜悦之情,似乎也被这股热情感染,难得没有啰嗦太多,说了返校看分班的时间安排之后,夹着公文包就走了。
谢敬分拣出暑假复习要用的课本和练习册,厚厚的一大摞,再加上发下来的各种练习卷,习题集,待他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书包,下一秒就听到了书包发出不堪重负紧绷起来的嘶啦声。
“谢敬,你没事吧?”陈晨面带担忧地看着他。这时候的谢敬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下吊着两块浓重的乌青,嘴唇干裂还脱皮,一看就是为复习熬干了身体。这两天他看谢敬像张纸片一样飘进飘出,就怕他体力不支倒在考场。
“没事,我就是用功过头了,回家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谢敬微微一笑,虽然脸色不好,但眼睛里却绽放着惊人的光。
莫名地,陈晨觉得谢敬这时候状态不正常,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脑回路一直简单的他干脆就归结为考试时的兴奋没消退,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麻烦让让!”清脆的女声响起,原本站在谢敬旁边的陈晨赶紧闪开给身后的女生让道。
一晃一晃的马尾带着洗发露淡淡的香气,发尾不经意地拂过陈晨的颈项。就像是变魔法一样,泛起的红色从脖子向上蔓延直至耳朵,陈晨闹了个大红脸。
陈晨从高一开始就偷偷喜欢这个叫程馨馨的女生,结果同班两年说话没超过十句。不是人家女生不好相处,实在是陈晨一见了人家就犯怂,紧张得脸红脖子粗,连话都说不完整。
谢敬看得有趣,正想打趣两句,就听到程馨馨和后面的女声讨论声音,不同与以往的高傲矜持,今天她的声音里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
“应该是转学生吧,从来都没在我们学校见过,超帅的,就路过我身边。”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可以作证,考试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我忍不住一直偷瞄,差点连作文都没写完。”
“少来,你什么水平我们不知道,作文没写完超正常的!”
“不过那人的样子真是好看,肯定是转学生,不然校草怎么可能还是那个谁谁谁!”
几个女生笑闹作一团,接下去的内容谢敬没听清。瞬间他就想到那天撞到的那个男生,那双深沉不见底的眼睛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下一秒,谢敬甩甩头,把自己不着边际的念头压下去。
回到家后,谢敬连书包都没有放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他站在书桌前,动作紧张地把手机从抽屉里拿出来,等着开机的时间,他把这次考试科目的卷子全都找了出来。
谢敬嘴里念念有词,手指顺着着卷子上的题目往下滑,眼睛在手机和试卷只见频频来回。
他不断对比着两边的内容,越是往下对比,越是胆战心惊。
手机里的新题预测的题型和这次考试的内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甚至包括了压轴大题!
要知道附中的考试难度一向傲世夏城其他高中,老师们除了平日里的教学几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琢磨研究新题型,而作为重中之重的期末考的试题有些甚至是老师们想了一学期琢磨出来的压箱底,是被严加看管,绝密保存的,所以考前根本不可能靠猜题来预测考试中会出现什么题型。
但是,在这把手机里,考试里出现的所谓新题型,通通都出现了,有的还只是数据变动而已。
因为周末两天把手机里的练习通通做过一遍,在考场上谢敬做到第一题时觉得是巧合,还暗在自欣喜,第二第三题做下来,这种不合常理的巧合让他觉得惶恐不安,但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放弃这次考试。
这就是已经知道步骤了,把数据往里面一套,答案就自然出来了。连令他一向头疼的数学,他也顺利地做到了压轴题,但因为一种作弊一样心虚不安,让他不敢再继续往下写。
如同一个老老实实参加长跑的运动员,虽然平时成绩不佳也能按部就班跑完全程,突然有了机会让他提前偷跑,就觉得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秒都很难熬。
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谢敬熬完了两天的考试。下午结束钟声的响起让他感觉到彻底的如释重负。
就算再怎么不想多想,谢敬也知道事情越来越不对头了。
能拿到附中绝密的期末考试题,这双被他刻意忽略的躲在暗处的眼睛似乎有着超出他想象的能量。
能量越大,破坏力就越大。谢敬烦躁的躺倒在床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泛黄的天花板发呆。
跟踪狂?偷窥者?变态?这些谢敬一直以为只有在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名词活生生地被摆到了他眼前。
他曾经羡慕地看过许康瑞的那部土豪金,他的眼镜被邱齐不小心弄碎,他内心压抑的对进十四班的渴望。
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他知道他的生活,了解他的一举一动,最令他恐惧的是,这个人还能看得出他隐藏在内心的渴望。
这些小小的欲/望的种子原本被他冰封在心底深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芽。但现在这个躲在暗处看着他的人,把这些种子从冰层里取出来,给予土壤,养分,阳光,水源,一切条件都供给充足之后,它们就会像贪婪的,不知餍足的孩子一样肆意成长,扎根地底,顶开阻碍的一切。
这才是谢敬所深深恐惧的根源。
谢敬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也不错,但自从他爸意外过世之后,他家的情况就每况愈下,他妈刘雪娟也从一个家庭主妇到必须支撑家庭的坚强女人,他们很快从那个三室两厅的大房子搬到了现在这个一居室,刘雪娟用买房子的一部分钱盘下了现在这个小饭馆。
家庭的聚变让年幼的谢敬迅速懂事,不能和同年龄的孩子攀比,不能在外面疯玩,就连买一件最小的玩具的念头都被他死死压在心底。
每次别人家的孩子哭闹着要买什么,他们家大人总会提起谢敬,怎么不和人家谢敬学学,什么都不会要!
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不是不想要,是人都有欲/望,他是要不起和不能要!看多了亲戚们的白眼,看多了刘雪娟没日没夜操劳后日益佝偻的背影,那些欲/望被他理所当然的埋葬起来。
长大后的谢敬理所当然的成为一个克制到极致的人,戴着坚硬的面具,做着无欲无求的好少年。
他的心就是一个上了锁的潘多拉魔盒,装的是他心里的*。现在有这么一只手想要强行把盒子掀开,把它们从里头释放出来。
谢敬的手放在心口的地方,感受到了里头不同以往心跳节奏,他微微用力往下按,心脏还是有力地跳动着。
这让谢敬感到异常的沮丧,他合上眼,微凉手背盖在眼皮上,耳边只剩下老旧的电风扇还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浓浓的疲惫感袭来,谢敬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几天只有几个小时的睡眠了,干脆就这么沉沉的睡下去,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