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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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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玉银筝给吴妈妈撑腰,她胆子再大也不会把事做得那么绝。要不是玉银筝默许玉府诸人,那些下人更不敢无所顾忌地苛待她。要不是玉银筝想跻身皇宫,就凭玉银筝那傲娇的性子,怎么甘心玉花湮为后、她为妃?

    这样一推断下来,以往的种种疑团便都对上了。

    玉花湮此时不禁轻笑自己以前太过天真,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磨难都是因为亡故的母亲。还一直以为,皇宫中害她失去一个又一个孩子的,都是那为了防备她得子而后依附娘家财力夺他帝位的龙麟。

    原以为自己这次太过冲动差点儿害了哥哥,却没想到居然还得了意外收获。不过,算起来这收获来得不迟。那世后来如何,玉花湮已不知、也不好奇,不过今生她定不入宫,如果非要进宫不可,目的也只是将玉银筝狠狠踩在脚下、折磨致死。

    玉银筝不是会利用她那张遗传谪仙爹爹倾国倾城装可怜么?她不是十岁那年就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要坐上那凤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

    颈上勒得越紧、越难受,玉花湮就越想笑。即便每每梦回浑身刺痛难忍使她几度想要放弃求生,也敌不过老天终究待她不薄。

    上苍为她送来了活下去的坚定信念和不移的目标,让她及时清醒,她便要好好珍惜:玉银筝你放心,上辈子你对我的‘好’,这一世我会想办法都还给你!我一定会助你成为皇后,然后再让你感受从高处重重跌落的爽利!我玉花湮从此以后恩仇必报!再也不欠任何人。

    “你耳朵…是不是聋了!不怕我去告诉长姐修理你……”是的,对人的利用,从玉银筝开始学起。玉花湮挣扎着要脱开身后人的手,可越来越觉得这人的身形不太像是女子。

    拖拽玉花湮的人本是无视她的死命挣扎,但就在她说出这有意警醒此人,她心中有数的话时,拖行竟成功地在下一瞬间停止。衣领一紧一松,“哗!啪!”两声,被她揣在衣襟里的钱袋直接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揪住玉花湮后衣襟的手没完全放开,一只大却不粗糙的手瞬时捡起那钱袋,这人似乎还把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玉花湮听见这人掂量银子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开了晴,感情这人不是玉银筝派来的。

    只要不是玉银筝派来弄死她的就好,即使被发现她偷跑出来观礼,或说她身上带太多银两,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是玉家四小姐,闹到父亲那去,她都有把握将罪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主子?长姐?就你这样,还想蒙混过关?这些银子怎么也有百八十两,不枉费你在玉家大小姐的及笄礼上,浑水摸鱼走一遭。”

    随着她的脑后响起噩梦一般的少年嗓音,即使他此时的嗓音略显稚气,不似以往的阴沉,玉花湮终于惊愕地发觉就在刚刚,自己真的忽略一些事情。那捡起钱袋的是一个男子的手,并且袖口上绣的是合团祥云,绣纹样式有异于寻常,针脚手法也与一般绣法不同,还有隐藏在广袖里面的绣纹,是金丝龙纹。

    这样张扬外露、奢靡毫不知收敛的性子,如此张狂都有人宠着的人,怕不管是前世、今生,泽国都唯他一人吧?

    玉花湮心中已然猜到这人是谁,所以她不敢回头,她对这人恨之入骨不假,只是现在还不是让他注意她的时候。

    不过,再怎么掩饰,玉家、孩子和哥哥的大仇积聚在心里,已经使她的身子气得瑟瑟发抖。此时她这样发抖,在别人看来倒更像是偷盗主人钱财的小厮,坐实了罪名的胆怯。

    她早该料到那么贵重的簪子,父亲不会放心一般的宫人来取,换做是太子龙麟便合情合理。簪子送到皇后手里,于龙麟是应该、于玉家是功德;要是出了差错,只说是他路上贪玩,皇后不会怪罪,玉家没有责任。

    鬼才知道玉花湮多不想见龙麟,她原以为是玉银筝爪牙,现在她倒宁可是玉银筝的人要为难她。她无法面对身后的人,最起码在强大起来之前,她没法做到。

    正不知该如何应答,一个与玉银筝年纪相仿的姑娘便出现在玉花湮眼中。

    只见她身着淡紫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紫色蔷薇花,头发随意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腕上一条紫玉髓穿就的珠串,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这宛如画里走出来娴静的仙子,就是玉花湮在席上没看见的二位姐姐之一,三姐玉紫砚。

    重生前,玉花湮与三姐交集不多,并不知玉紫砚肯不肯帮自己说话。但她心中又飞速地思忖过,即使三姐不帮自己,只要她肯应声证实她是主子不是小偷,龙麟就不能发作。

    玉花湮方要张口,就闻走近他们身边扶着玉紫砚的婢女巧笑嫣然地对玉花湮身后发问:“三小姐觉得仪式刻板委屈大小姐半天,才离了席。难不成太子也是这么觉得?”

    已经坐在地上的主角对这叫做“雪烟”的婢女嗤之以鼻,先不说玉紫砚脾性如何,单单是龙麟的性子她就再清楚不过。玉花湮在心中跟自己打赌,要是龙麟肯搭理雪烟,待她报仇机会来临时就放龙麟一条生路。

    “我还不知三小姐身边有个这么标致的姑娘。敢问姑娘芳名,今岁芳龄几何?”头顶上传来龙麟调笑雪烟戏谑的嗓音。

    玉花湮瞬间觉得不该和自己打赌,龙麟的性子那般目中无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就心性大变呢?难道距自己嫁给他五年的岁月里,他身上竟是发生什么使他连本性都沉淀不见的事么?

    一件略显简单素白色的罗裙穿在雪烟身上,被龙麟奚落逾越主仆身份的雪烟还在含羞带怯,玉花湮不禁为这丫头的脑子着急。

    这时候,一直拿那双目光温和地上下打量玉花湮的玉紫砚,忽然抬眸看向她身后的龙麟:“麟表哥揪住这丫头做什么?不怕墨儿出来恼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