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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傍晚,袁京去京城的马车,停留在尉县徐岳楼那铺子门口。
铺子关上门后,徐岳楼又检查了遍,俯身同新招来的梁管事告别后,刚走了两步被梁管事拉到一旁。
徐岳楼心疼地看了眼瞬间沾了墨汁的袖口。
她今日身着的是时下标准的裙衫,及胸乳白色长裙,腰间有束带,很显身姿;裙子上方是挂在脖子上的丝带,以保证裙子不会掉落;外罩对襟小褂,把丝带和裙子掩盖不及的地方都堵上了。
这是周海刚给她做好的夏衫,今日刚上身而已,被梁管事用右手一抓,又没有洗衣粉,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洗净啊!
徐岳楼咬着贝齿道:“梁伯,还有什么事?”最好是大事!
梁管事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小声嘀咕道:“少东家,那辆马车停咱门口半柱香时间了,你一动,他就跟着动了,我怕车上的人对你不利。”
就这事?徐岳楼恨不得扣下梁管事本月的工钱!周家的宅子,从前面巷口拐进去,第一排住宅区的第二户,要多安全有多安全,有什么好怕的!
徐岳楼皮笑肉不笑道:“梁伯,满大街都是人,我现在去问问车上的人要干嘛,总该安全吧?”说完,快步走向马车,扬声道:“车上何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速度快得梁伯没法去拦,他只得挪步道徐岳楼身旁,保护着她。
车夫是雇来的,不明情况没有说话。车内寂静了片刻,传来一沙哑地声音:“是我。”
徐岳楼微愣,怎么可能是他?车内人似乎知道她的怀疑,撩起帘子一角,让她看见了那人的笑脸。
还真是袁京!徐岳楼忙对梁管事道:“梁伯,没事。这是我们庄子上的,也是个读书人,大概是找我弟弟的,我问问他去,你先回吧。”
梁管事也看到了袁京的脸,确实是一少年,读书人看不出来,笑得很真还是看得出来的,便拱手同徐岳楼告别。
不是梁管事老眼昏花,袁京刚才的笑确实很真。他本想给徐岳楼留下点声誉,可惜本人却不在乎。呵呵,就说不能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她。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徐岳楼小碎步快步走向的不是马车,而是车窗下。
只见她昂着头问道:“你不是要进京吗?这是过路还是借宿?”
袁京看了眼街上人的目光,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皮不够厚:“你不先上车来?”
徐岳楼摇头道:“咱俩关系没这么好吧?你要借宿,我义父一定同意的,跟我没关系的啊,我带你去找他就好。我义父家就在这巷子里头,你的马车跟着我就是了。”
这时辰是县学放学的时间,袁京怕墨迹下去有人认出自己,便不再同徐岳楼掰扯,而是道:“恩,我要借宿,你带路吧。张师傅,跟着这位姑娘。”
车夫应是,徐岳楼带路,一行三人一马消失在人们的视线。
马车内,袁京冷着脸不动。依照他对月娘的了解,她用不到自己的时候,通常是能避则避的。估计到了周家后,她就会把自己推给周海就算“仁义至尽”了,不会同他瞎扯。他哪里有机会开口?
绞尽脑汁琢磨的袁京,忽然听到一道天籁之音:“回姑娘,老爷还没回来。”
周海没回来,太好了!是以,马车刚停下,袁京便跳了下来,徐岳楼只得对身兼管家兼门房小厮等数职的周全一道:“周伯,这位是孟家庄的袁举人,今日要来借住一宿,你给安排一下。我义父在的话,也会同意的。”
周全一听了这话,忙对着袁京躬身行礼:“袁举人万安。”
袁京比他还快得扶住了他弯下的腰:“老人家客气了,我年纪小当不得。”
一行人进院后,眼见徐岳楼一副把人扔给周全一就了事的模样,袁京忙道:“月娘,借一步说话,可好?”
徐岳楼抖了抖身子,躲开两步道:“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口气喊我?我会摔倒的!”
周全一闻言,训斥道:“姑娘,不可对袁举人无理。”
徐岳楼望了望苍天,呼吸三大口后道:“是,周妈妈!我马上回屋做针线去。”这个周全一,如此地全能,全能到包括针线活在内的活计无一不行——绝对的奶妈角色。
这句称呼,又惹来周全一的责备:“姑娘怎么说老奴都行,在外面时切记不可无理。还有,袁举人有话对你说,你得听着,这是规矩。”
徐岳楼心道:也没下人同主子说教的吧?只是,她某次这么说了后,周全一跑周海那哭了半天,周海自然又跟她沟通了半日,说了周全一的经历,他的不容易等等。自那之后,她一面享受着周全一给的尊敬,一面又得处处小心,以免挨说。闲暇之余,她还yy了一番周海父子和周全一的关系了……
周全一恭敬地送了袁京去正堂,徐岳楼心不甘地陪侍在侧。是真正的陪侍!因为周全一说,举人已经是有功名的人了,已经可以免一定的赋税了,算是个官,她得站着以示尊敬。
徐岳楼暗道:算哪门子官!不懂装懂!但见周全一把袁京口中的“不必如此”全当谦虚的话来听,徐岳楼呕得半死。
袁京那边,眼见周全一这样,自己也没说话的机会。他想了下,周家似乎只有这么一个仆人,便道:“周管事,我赶了半日的路,有些饿,有东西吃吗?。”
周全一立刻说:“袁举人稍等,老奴马上去做饭。”临行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又嘱咐了徐岳楼几句,这才放心离去。
徐岳楼待他的身影隐入厨房后,立刻坐到凳子上,埋怨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快点讲噢,周伯做的饭虽然不好吃,但他做饭速度很快,我可不想站着给你当丫鬟了。”
不过是站着,怎么就成丫鬟了?不待袁京把这话说出,徐岳楼又催促了他一次,他只得道:“你好像不喜欢我?”
徐岳楼干笑道:“您多心了。”
这时,周家大门响起,周全一左手持烧火棍,右手拿着锅盖,飞速去开门。开了门后,扔下一句:“老爷,我在做饭。”人又闪的无影,快的跟未曾出现过似的,只留空中的一抹烟雾,证明他来过。
正屋,袁京只得起身相迎。哎,怎么单独说个话就那么难呢!袁京如是感慨着。
周全一,你要是能看到这一段,乃表拍我,完全是剧情需要!乃就牺牲牺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