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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龇牙咧嘴,虎视眈眈,这是卫景珩第一次见到陆锦鸢这般气怒的场景。他虽是听不懂陆锦鸢喵喵说了什么,却是能从她骤然黯淡的泪光中察觉出她的无助和委屈。
在卫景珩的心目中,陆锦鸢是白月光般的存在。
这样温柔善良的好姑娘,怎么可能主动招惹念夏又抓又咬,唯一的可能性是念夏先动的手!哪怕不是念夏动的手,他也一心认定是对方的错。
想到陆锦鸢竟然在自己的王府里被一个居心不良的丫鬟欺负,想到自己已经第二次让陆锦鸢落入危险之中,卫景珩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为自己的保护不力而愤怒。
“王爷,奴婢……”见卫景珩望着猫久久沉默,念夏忍不住上前。然而这一次,她才刚一开口,一道雄厚猛劲的内力就将她狠狠地扇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闷响,被重重挨了一掌的念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线,竟是狼狈地飞出,以眨眼的速度摔在了寝宫的门口。
念夏被这一掌击中差点痛得晕死过去,手肘重摔在地上,一条右臂像是断了。
而这凶猛的内力震碎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除了大红肚兜堪堪地挂在身上外,凌乱的碎布下雪白的香肩,以及那挤压在肚兜里的饱满,完完全全地呈现在门口众侍卫的眼中。
“啊!不要看!”感受到门口侍卫们灼灼的视线,有鄙夷有轻蔑有欲一望,一股毛骨悚然的寒冷从脚底猛然窜起,备受耻辱的念夏本能地想用双手掩护自己的娇躯。
她是和凝香一同被调一教后送给秦王当丫鬟,若是被其他男人看去了自己清白的身子,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无望了。
这一刻,死到临头,念夏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痴心妄想。但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双手完全使不上力,整个人几乎赤条条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满脸血迹,狼狈不堪,惊恐得蜷着身子,像个乞丐。
从未见过卫景珩发这么大火的陆锦鸢被吓得打了个哆嗦,瑟瑟地躲在角落里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卫景珩的怒火会殃及到自己。
见自己的举动吓到了陆锦鸢,卫景珩懊恼的同时蹲下身,不顾陆锦鸢的强烈抵抗,展臂将小黄猫毛茸茸的身子揽进了怀里。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收敛自己心口翻腾的怒意,缓缓地摸了摸陆锦鸢脑袋上炸起的小短毛,轻轻地安抚着这只完全吓坏了的小猫。
刚还张牙舞爪的小猫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果真可怜兮兮地抬起头凝望住自己,闪烁着一汪委屈水色的猫眼不敢置信地瞪得大大的,浅蓝浅蓝的。
“不怕,没事了。”
被卫景珩抱在怀里,惊恐不安的陆锦鸢明显镇定了下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因为卫景珩的信任,她的心口涨满了酸酸甜甜、万千复杂的滋昧,竟是不知是感动为卫景珩为自己出头,还是震惊卫景珩对自己的女人都如此的狠心和绝情。
传言秦一王一府总是莫名其妙地死很多人,传言秦王在边关的这些年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
看着念夏吐血倒地,又看见卫景珩衣衫不整地出现,陆锦鸢的心头却仿佛被一根刺扎了一下,没有想象中的强烈欢喜,而是满满的难受和一种说不出的情感。
“花心大萝卜,哼!!!”一想到自己无缘无故被打的前因后果,刚安静下来的陆锦鸢又气怒地开始挣扎,对着罪魁祸首愤愤地喵喵,好似自己的声音越响越能压住心口不断翻腾的奇怪情绪。
“刚回京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对得起你的心上人吗?!”见卫景珩没有教训她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自己,陆锦鸢的胆子也翘了起来。反正他听不懂,她心里不爽,就要骂骂他出气,于是哼哼唧唧地控诉后,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愤愤地扭过了头。
长长的尾巴重重一甩,糊了卫景珩一嘴猫毛。
这时,在感情面前反射弧有些长的秦王殿下,终于意识到怀里的小猫因为什么这么生气,狠狠地对着念夏又抓又咬,还摆着爱撘不理的臭脸给他看了……
心猛然间一跳,面对口不择言怒骂自己的小黄猫,卫景珩半天才回过神,唇角轻轻地翘起,才将傻头傻脑的小丫头重新抱回了怀里。
这是误会了他和念夏的关系,开始吃醋了?所以和念夏打了起来?
没想到,他的阿然竟是一只小醋猫。
等等!阿然在吃醋?!陆锦鸢在吃醋?!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苒苒很在乎念夏给他侍寝这件事……?
因为在乎,所以生气。因为喜欢,所以……
卫景珩心里猛地一动,偷偷瞅着鼓着包子脸的小黄猫,努力从陆锦鸢每一丝的蛛丝马迹中寻找出她喜欢自己的证据。
苒苒,也是喜欢……自己的吧?
心热之余,卫景珩眼睛一亮,凤眸中尽是汹涌的激动和不可置信,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了出来。
扑通,扑通——
阴鸷的眸染上柔情的笑意,但偏偏还有人作死一遍不够,还继续作死着。
“王……王爷……”还不知秦王真正暴怒原因的念夏,颤抖地在门口哭泣着。这一刻,她不似刚才伪装的娇弱,而是真正害怕的颤抖,眼睛充泪,面色惨白。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她怎么就因一时的冲动忘了秦王的本性呢!
因为陆锦鸢吃醋而愉悦的心情,顿时因为某些人的哭泣降到了低谷。卫景珩抬起头,神色晦暗不明,冷冷道:“来人,将她给本王拖出去——”
拖出去?
卫景珩的目光十分狠厉阴霾,淡淡扫视过来,就给念夏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慌感。
她魂飞魄散,忍痛爬起来磕头,痛哭流涕地喊道:“王爷!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私自进您的寝宫……奴婢只是想服侍您,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
整个过程,对于念夏前一凸一后一翘的身体和娇柔做作的哭泣,卫景珩完全的不屑,反而觉得这种用媚术用迷药爬上床的女人特别的肮脏。
还是苒苒,最好。像阳光一样干净,明亮。
但受了委屈怎么能硬吞呢,他会保护她的。
温柔的目光扫过一下子呆滞的陆锦鸢后,卫景珩的心因陆锦鸢在吃自己飞醋而雀跃的同时,一想到自己刚才撞见的场景,那种令人眩晕的愤怒,就膨胀成了疯狂的杀念。
“拖出去,行刑!”冰冷的声音对着门口的侍卫吐出了一道嗜血的命令。
他话音一落,两名侍卫得令上前。
他们早猜到念夏在撒谎,却没想到王爷会因为这件小事而大动肝火,如今正苦恼着该怎么戴罪立功。于是,两个粗壮的汉子毫不怜香惜玉地拽起倒在门口的念夏,拉着她的头发就往外拖去。
“王爷!王爷饶命!奴婢再不敢了!王爷——”
冰冷的地面在念夏娇嫩的皮肤上摩擦,眼见自己真的要被拖出去九死一生,她匍匐在地,惊恐地尖叫了起来。但一个重伤的弱女子怎么敌得过两名壮汉的四手,嘴巴很快被一块破碎的布块完全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侍卫并没有对哭的满脸是泪的念夏产生一丝同情。他们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将衣裙破碎的念夏拖到了前院。而那里,凝香早已昏迷地趴绑在地上,周围黑压压地站了一片鸦雀无声的侍卫。
念夏被侍卫拖出寝宫后,陆锦鸢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犹如五雷轰顶,一脸懵圈的傻样。
念夏是私自进入秦王的寝宫?!不是秦王让她晚上来侍寝的……!
天啊,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幸好秦王听不见她愤愤骂他的声音,否则……陆锦鸢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红扑扑的小脸蛋贴在卫景珩精壮的胸膛上,陆锦鸢在见到如此爆炸性的一幕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入,但卫景珩炙热的拥抱却将她锢得有点喘不过气,心跳再度不规律了起来。
薄唇微勾,卫景珩注视着胸前呆呆懊恼的小猫,故意叹道:“总有些不自量力的丫鬟想爬上本王的床……但哪怕脱光衣服,本王都瞧不上她们一眼。阿然应该不会误会本王是什么花心大萝卜之类的吧……”
陆锦鸢的膝盖莫名中了一箭:“……”
见陆锦鸢一脸心虚地用爪子捂脸,卫景珩将鼻端埋进她毛茸茸的毛发里,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找出一个药瓶慢悠悠地给陆锦鸢上着药,尤其是她的一双白乎乎的小肉爪。
陆锦鸢继续懵圈地被卫景珩抱在怀里上药。其实这些小伤都没出血,完全可以不用上药,但卫景珩却紧张得仿佛她重伤一般小心翼翼、极尽温柔地上着药。
“才过了几日又受伤了,真是不安分的猫儿。”卫景珩轻轻的嗓音自耳边传来,痒痒的,陆锦鸢回过神来,心突突跳着,却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没有一丝责怪之意,眉眼间反而带了些宠溺和柔暖。
“不理我,还在生气?”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卫景珩揉了揉阿然的脑袋,眸底满是宠溺,“对不起,今日是我的疏忽,你若心里不舒坦,就拿小爪子打我吧……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脸突然被卫景珩温柔地捧着,低醇的嗓音含着隐隐笑意和宠溺,目光是那样的如水温柔,令陆锦鸢的心再度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和以前一样,却又和上一次给她上药时的感觉完全的不同……
倒是和梦境里的感觉……如出一辙。
就这样呆呆地傻望着卫景珩,陆锦鸢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几个时辰前梦境中的画面。
——苒苒。
这朦胧的一幕幕梦境中,火热的吐息,落在她的唇上。她似乎听到几乎十年未听到的乳名,泛起淡淡的思念之情。
小心翼翼,却分外的温柔和……珍视。
——以后,由我来保护你。”
温柔的情话,带着难以言述的爱慕与思念,脑海里男子的容貌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与眼前的卫景珩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
陆锦鸢有些惊吓地跳出卫景珩的怀抱,却发现卫景珩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面色如常。
看到奇怪景象的是她,梦到奇怪梦境还反复乱想的还是她……
陆锦鸢连忙用爪子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小脑袋慌张地摇成了拨浪鼓。
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是梦是梦!
啊啊啊啊!这春梦怎么一直阴魂不散啊!
还偏偏越想,越觉得逼真……
害得她都不敢和卫景珩对视了……
与陆锦鸢脑洞的能力如出一辙,默默给陆锦鸢上药的卫景珩虽是面色如常,但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种香艳的景象,然后吃豆腐地摸摸爪子,摸摸肉垫,摸摸胸……努力哄着猫儿。
寝宫内的热度,在卫景珩和陆锦鸢一人一喵的自我脑补下迅速飙升。但前院的气氛却与之相反,格外的凝重和压抑。
原本要拖进地牢的凝香,被一桶冷水毫不怜香惜玉地浇下,惊得从昏迷中幽幽转醒。
被一同拖来的念夏惊恐地呜呜颤抖,完全不敢相信凝香竟早已被抓!
怪不得秦王回来的那么早,原来……凝香也失败了……
在两位丫鬟的呜咽中,两支刑杖一起举起。
“啪!”“啪啪!”
秦一王一府的刑杖不是普通的刑杖,那堪比军棍的板子重重地打在两位如花美玉的丫鬟上,发出噼噼啪啪的板子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有着不可抗拒的穿透力。
两名丫鬟纷纷吓得鼻涕眼泪流得一塌糊涂,痛得大哭求饶,而本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却因为口中被塞着破布,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十个板子后,这两个娇俏的丫鬟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塞着嘴的帕子也渐渐被血浸湿。任你杖下如雷,皆是一动不动,纷纷昏死了过去。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受刑的两人躺在地上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滴滴答答掉在冷硬的砖地上,这样狼狈可怜的受刑场景却得不到思锦殿内任何侍卫的怜悯,他们行刑的力度和速度不变,甚至因为卫景珩有意杀鸡儆猴,那些别有心思的奴仆都惊心动魄地望着被打成奄奄一息的念夏和凝香,吓得不敢动弹。
——擅闯秦王寝宫者,死!
但最后,念夏和凝香并没有被杖毙,原因有一半出在陆锦鸢的身上。
陆锦鸢并不知道念夏和凝香的真实身份,等脸红心跳地从卫景珩怀里跳出后,外面行刑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入了她的耳内。
她忐忑的心有些不安和愧疚,总觉得念夏被杖打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哪怕她们刚才打了起来,哪怕陆锦鸢特别讨厌这两个对卫景珩预谋不轨的丫鬟,但想要侍寝的念夏罪不至死。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卫景珩背负杀人不眨眼、残忍嗜血的恶名。
于是,她那焦虑的神色感染了卫景珩,卫景珩眉尖若蹙,轻叹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预料到自己凶残的一面会被陆锦鸢撞见,却没想到陆锦鸢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心软。
念夏欺负到她头上,别有目的地接近他,她竟还在担忧她的处境。
这种人简直死不足惜!
但他——不正是因为她的心软才存活了下来吗?
若是趁机落井下石,就不是那位曾将他救出深渊的苒苒了……
另有一番思忖后,卫景珩命侍卫将凝香和念夏打得奄奄一息后,直接赤果果地丢出了王府。
没有直接要两人的性命,却丢出王府让她们自生自灭。
自有……别的目的。
秦王的寝宫在半个时辰后重新整理干净,换上了崭新的被褥。但卫景珩左等右等后,也没见陆锦鸢如同往日一般跳上床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于是,长达五日磨练出的厚脸皮,令秦王殿下羞涩涩地将这只似乎准备独睡猫窝的小黄猫抱进了怀里,一同躺在了床上。
“阿然乖,该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