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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鸢再次睁开眼睛时,是在卫景珩怀里热醒的。她觉得浑身如置热炉之中,用脚爪子踢了踢裹在身上的被子,谁知一脚竟蹬在了卫景珩的脸上。
陆锦鸢当时醒来后的表情可谓是一脸懵圈,僵硬地要从卫景珩怀里连滚带爬地逃出时,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箍回了他的面前。
“早,阿然。”
不是阴冷森森的怒斥,而是捏了捏她的肉垫,甜甜地对她笑了一声。
陆锦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抽地用“甜甜”这两词来形容秦王殿下,但这一刻,阳光透过单薄的床帐暖暖洒入,卫景珩俊朗的笑容近在咫尺,真的是明媚得不能更明媚,或许用春光满面这个词形容,更为的贴切。
而这一道刚醒时微微沙哑的声音酥酥麻麻,听得陆锦鸢腿都软了下来,小小的三瓣嘴惊讶地张着,继续一脸懵圈中。
“怎么了,阿然?”将阿然举到自己面前,感受着手心里软乎乎的毛,卫景珩趁机摸了两把豆腐,无辜地问,“昨晚不是主动睡过来的吗?怎么一早起来这么惊讶?”
主动睡过来?!!!
其实,除了第一次睡觉时,陆锦鸢毫不客气地给了卫景珩一爪,而后的同床共枕都是卫景珩很早就醒来梳洗,作为夜猫子的陆锦鸢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所以……陆锦鸢压根不知道自己每晚都会滚进卫景珩怀里睡觉这一事实。
当然也不知道,昨晚是卫景珩主动伸出的贼爪。
以至于现在,她太为震惊,整个身子都僵硬在了卫景珩的怀里。等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刚下定决心与秦王划清界限,晚上竟还这么亲密睡过去的陆锦鸢,立刻想起了昨日那个莫名的梦境。
她生怕这一切都是因自己暗藏在心底的喜欢而潜意识做出的举动,惊吓过度地跳下了床,用着小肉掌猛拍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但陆锦鸢的决心才下了不到半个时辰,在早膳后,得知卫景珩今日要上朝时,决心不理睬卫景珩,一直瞪着眼睛虎着脸的陆锦鸢抱大腿的姿态简直是万分的热切,恨不得黏在卫景珩的腿上,和他一起出门。
“秦王秦王,带我一起走吧!我保证会乖乖的,不惹祸!”
蹭——拼命蹭——
“我们一起出门吧,好不好~求你了~带我出去吧~”
撒娇——拼命撒娇——
若是卫景珩听不懂陆锦鸢喵语的话,一定会被猫猫对他出门难舍难分非要时刻黏糊在一起的举动激动得心情荡漾,神采飞扬,但现在,裤脚被猛地抱住,卫景珩低头看着用四爪死死抱住自己,喵喵卖萌撒娇的小黄猫,动作有些僵硬在原地。
阿然……不要用胸蹭啊……
虽然小猫的胸……隐没在毛里……但对于脑补帝秦王来说,这个举动可是不得了的事!
但即使被小黄猫各种“色一诱”,卫景珩仍是清楚地知道,陆锦鸢会对自己亲昵,是要去见陆宁涛。他更是知道,一旦自己带她出府,她一定会找准机会离开自己。
但知道归知道,等真正遇到这件事时,这么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凝望着自己,这么蹭啊蹭啊蹭的撒娇,一瞬间戳中了卫景珩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阵酥麻软绵的感受从腿上窜升了上来。
忍受不住小黄猫一直用胸蹭自己而脸红的秦王殿下,终于破天荒地抱着一只猫前往了皇宫……
谁让陆锦鸢难得向他撒娇讨好,他偏偏就吃这一套!只是最近是不是肥了,抱起来有点沉!
众人目瞪口呆。
随卫景珩上了马车后,陆锦鸢一路激情澎湃,却又因为紧张有些喜忧参半。
见她斗志昂扬地要见父亲要回陆府,卫景珩微微抿嘴,目光朝窗外望了望。
早朝是在五更的时候,此刻天还蒙蒙亮,路上仍有些阴暗和雨水的痕迹。完全不知昨晚下过一场短暂小雨的卫景珩,望着马车轮碾过的水花,想起清早暗卫给他的通报,目光渐渐寒了下来,杀机渐浓,森寒刺骨。
不一会,马车驶进了京城的主街——朱雀大街。朱雀街上路人稀少,只有一些准备摆摊的小贩。但他们八卦的能力却是非同一般。
“你们听说的了吗?秦一王一府又死人了……”一名卖水果的小商贩紧张兮兮地开口。三四名小贩闻言围聚在一起,谈起昨晚在玄武街上看到的一幕,脸色都是惊恐和惨白。
“……浑身血淋淋地被扔出府太残忍了……”
卫景珩耳力过人,对马车外轻微的闲言碎语听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地瞥了陆锦鸢一眼,见她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直在激动地磨着自己的小爪子,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啊!是秦王的马车!”也不知是谁在发现秦一王一府的马车后惊呼出声,之后朱雀街上,死一片的寂静,直到秦一王一府的马车驶离才爆发出更大的喧嚣。
朝官按制度每天黎明就得上朝,天不亮起身梳洗穿戴。所以卫景珩抱着陆锦鸢来到皇宫时,宫门已开,众臣已经依次进入了太和门。
见太和门前早已无父亲的身影,陆锦鸢的心情不禁有些失落。但她知道下朝后一定能碰到,所以并没有气馁,而是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虽随父亲参加过三次宫宴,但都是在皇宫的御花园里,如此气势磅礴的太和殿却是从未见过。
太和门前列铜狮一对,左雄右雌,威武凶悍,看得陆锦鸢目瞪口呆,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卫景珩见状,低头摸了摸陆锦鸢东张西望的小脑袋,将她抱进了猫窝里,让她在马车里乖乖等着,不许乱动。
但话虽这么交代,对于这只小猫爱逃跑的小心意,卫景珩很是不放心,所以严肃叮嘱好侍卫照看好她后,这才让马车在宫门口偏僻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马车上可是三皇弟?”
就在卫景珩三番两次地确认陆锦鸢的安全,准备下车时,一辆配用青色车帘,挂着“楚”字的马车掀起阵阵尘土,突然在他的马车旁停了下来。
温润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带一种谦谦君子的如沐春风。
“啊,是楚王!”
陆锦鸢正好瞧见这个“楚”字,立刻意识到出声询问的是楚王卫墨诏。
她曾在宫宴上有幸得见这位赫赫有名的楚王殿下几面,对他温文如玉、颇有大将之风的印象颇为深刻,但真正让她注意到这位楚王,是在去年秋日。
那时宁州水患严重,多处房屋被洪水冲毁,大片庄稼被淹没,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深受其害。楚王卫墨诏受命前往宁州监督治水,不辞辛劳,废寝忘食地改修河道,不禁彻底治理了宁州的水患,还整饬风纪,访查了官员疏于职事、贪污*等要案。
这件事在去年简直是轰动全国,一时间全国上下都在议论卫墨诏贤德的美谈,各地奏报多是颂赞之声,认为卫墨诏查处贪污*,未来一定是位明君,若是他日后即位,百姓一定会安居乐业,欣欣向荣!
所以现在一瞧见卫墨诏的马车,陆锦鸢有些蠢蠢欲动,浅蓝色的大眼睛忍不住瞟瞟一瞬间阴沉下脸的卫景珩,再偷偷看了一眼楚王的马车,心里默默地比较着两人在外界的名声。
卫景珩叱咤沙场,外击夷寇,给西晋造就了不少丰功伟绩,却是以凶残嗜血闻名于世……
——同是皇子,又是同年出生,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当然对于齐王卫晔,由于长年居住在自己的封地上,陆锦鸢仅知其名,未见其人,对他不了解,所以不做评价。
听到卫墨诏的声音,卫景珩的脸色冷冷淡淡,但谁知,猫窝里的小猫却激动地喵喵叫着,眼睛瞬间闪闪发亮。
卫景珩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不是先前那种无视对方的冷漠,而是怒火中烧。
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各个心怀鬼胎,苒苒怎么连这种最基本的都不懂呢!
此刻,又在吃着飞醋的秦王殿下完全忘了,自己在陆锦鸢面前就是整天笑眯眯的,让她整日整夜心慌慌的……
“三皇弟?”
见对方的马车始终不见动静,只传来猫的喵喵声,卫墨诏掀起帘帷一角,有些诧异地望了过去,正好望见卫景珩正将一只小黄猫按回猫笼里。
卫墨诏:“……”
卫景珩将呲牙咧嘴表示不满的陆锦鸢塞回猫窝后,十分云淡风轻地拍拍手上的小黄毛。
掩盖在宽大袍袖之下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他淡定地朝着卫墨诏道:“让皇兄见笑了,养得小猫有些调皮。”
他语气平静,却透着股无法抗拒的强势,正是秦王的本色。
你才调皮你全家都调皮!
陆锦鸢不满地碎碎念后,将目光闪亮亮地投向了马车外的卫墨诏。
面如冠玉,清隽如竹,一如曾经见到的温文尔雅、谦逊如玉。
她正要以欣赏的目光再多看几眼时,却被卫景珩一个转身给挡住了全部的视线。
卫景珩这个动作做得十分微妙,一直默默观察他一举一动的卫墨诏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但他疑心的不是猫,而是卫景珩的马车里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这么遮遮掩掩地挡着。
而关于卫景珩养猫的事情,他昨日就已经知道。
心里虽是奇怪,却没有多想。
“恭喜皇弟击退北燕军得胜而归。”
在宫门口闲聊了两句,各怀鬼胎的两人哥两好地步入了太和殿。
西晋上朝是站着奏事。当晋王和昨日刚归京的秦王一同入殿时,整个朝堂犹如一颗石子落入了本就不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了不少的哗然。
而出府时,卫景珩就戴上了杀气腾腾的鬼面面具,此刻上朝依旧戴着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这样的行为与三年前第一次回京时如出一辙,让某些保守派大臣反感地蹙了蹙眉,认为卫景珩戴面具上朝是目中无人,公然亵渎朝廷的纲纪。
“皇上驾到——”